鐵骨

第五五六章 要打就打疼他(三)

泣干秦嶺支脈伏牛山南支末端的老河口。坐落千漢水雜弊”閂幕由西北向東南傾斜,呈若干條“雞爪子”狀丘崗伸向東南,形成丘陵平崗、平原河流椎間的地形,老河口北接豫南那州,逆流而上可達陜西。建城至今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傳說中戰國名將伍子胥的故鄉就在這里。

自古以來,老河口以盛產小麥、水稻、各種水產被稱之為湖北的魚米之鄉,又處于三省通衢的交通樞紐個置,民風淳樸,生活相對富裕。

自軍閥戰亂開始,各方勢力輪番占領野蠻盤錄x的富裕之鄉,早已經面目全非,戰火毀壞農田房屋,渠道碼頭年久失修城墻殘損,人民生活水平急轉直下,加上西北災情爆發,城中土豪惡霸瘋狂掠奪糧食高價轉運牟利,窮得叮當響的西北軍七千余人進駐半年,只顧強征暴斂滿足軍需而沒有任何建樹,把一個好端端的老河口折磨得百業凋零,滿目蒼涼。哪兒有一丁點魚米之鄉的摸樣。

拂曉,城北九公里的石牌崗籠罩在一片白蒙蒙的霧氣之中,依稀的晨曦將南面小村民居的模糊輪廓照映的幽遠虛缸,山崗上樹木繁茂,工。崗下野草叢生,枯黃的草葉上凝結的白霜尚未化去,萬簌俱寂中,悄然融化的雪水順著山崗叮叮咚咚滴落,形成一條條水線匯聚山腳,形成涂淡小溪蜿蜒奔向漢水。

兩個漂浮的身影自南面小路快速移動過來,偽裝極好的草棚子下方。四十四師一三。旅上校旅長王敘倫聽到前方隱約傳來的口令,連忙率領副官和兩名侍衛跳下高坎,大步迎了出去。

矮壯的特種大隊分隊長何頎偉迅速來到王敘倫面前,敬禮報告:“旅座,三分隊順利完成任務,根據俘虜哨兵交代以及我部尖兵潛入核實,鎮中僅有四百一十六人的兵力。全都駐扎在本地大戶曾家大院里面,門口站崗的都沒有,總人數連一個營不到,根本就不是原先情報中所說的一個團。

根據俘虜交代,他們團長病了半個月了,躺在床上起不來,除了鎮北鎮南兩道崗哨外,就再沒有別的崗哨了,四分隊在鎮南的偵察也是這個情況,屬下覺得,覺得這群孫子哪里是什么兵啊?完全是一群叫花子組成的烏合之眾!”

“這么簡單?”

王敘倫不敢置信地詢問,他率領麾下五千弟兄晝伏夜出,渡江越嶺。艱難地跋涉了三個晚上才繞到老河口北面,按預定作戰計戈小擊潰石牌崗一個團守軍隨即向南挺進,與本師一三二旅和十六師兩個旅合圍老河口,可如今再對的敵人竟然如此松懈不堪一擊,信心百倍準備打場硬仗的王敘倫非常不爽。

“是真的,旅座,咱們抓獲的四名哨兵中有三名窩在鎮北路口矮房里。哨兵披著條破棉被濕漉漉地蜷縮在門檻上,睜著雙呆鳥一樣的眼睛都快凍僵了,腳下穿著草鞋,兩只腳板凍成了大饅頭還裂開道道口子。由此可見,整個敵人暫七師根本就沒有什么戰斗力,哨兵都凍成那個熊樣了還打什么仗?”曾頎偉說道。

王敘倫釋然地點點頭:“走了。應該是這樣,根據十六師特種大隊弟兄通報的情報,半個月來沒有一批給養送到暫七師,估計西北軍的物資供應實在夠嗆”傳我命令:一團以最快速度拿下鎮中之敵,二團全面封鎖鎮子四周,機炮營集結于鎮南蕭家祠,隨時準備南下圍城!”

“是”。

上午九點,朝陽下的老河口城墻四門被一陣激烈的火炮轟擊過后已經面目全非。兩個師四個旅一萬八千余將士在陣陣軍號的鼓動下,躍出掩體吶喊著沖向城墻,沒等奮不顧身的將士沖到城門百米之內,四座城門上方的門樓上幾乎同時豎起一桿桿白旗,城樓上的暫七師官兵一面搖旗,一面大喊投降。止進攻,后退兩百米嚴陣以待。

“什么?這樣就投降了?。王敘倫抓住電話驚叫起來。

團長的聲音傳來:“守軍真的投降了,其他攻城方向也只傳來稀稀拉拉的幾聲槍響,屬下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一下子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按照旅座的命令,我團是沖一下打一陣就退回來圍而不攻的。可如余,,旅座,守軍有一隊人馬扛著白旗出城了,估計是來協商投降事宜的,怎么處置?”

“我馬上到!,真他娘的邪門了

王敘倫領著警衛連,策馬趕到北門外,眼前的情景賺!泣威猛的漢子喘噓不巳,十二個衣衫骯臟看不清顏煮眺仇”兵除了一名中校團長穿著千層底之外,其余全都是草鞋,一個個將雙手塞進露出棉絮的破袖子里,站在冰冷的的面上瑟瑟發抖,驚恐地望著身披墨綠色斗篷、騎著高頭大馬的王敘倫。

王敘倫嘆了口氣,翻身下馬,來到中校團長面前:“本人王敘倫,國民革命軍第五軍團一三。旅上校旅長,兄弟如何稱呼啊?”

“鄙人馬志本,暫七師第一團團長,”王長官,進城吧,我們師座一小時前已經下令停止一切反抗。我師六千弟兄早就等著你們安家軍到來了馬志圣閉上眼,一張消瘦的臉因痛苦而扭曲。

王敘倫不再羅嗦,大手一揮,命令兩個團進城控制軍營,維護秩序,轉向自己的警衛連長大聲命令:

小四,讓弟兄們把背包里備用的軍鞋拿出來,給馬團長和這些弟兄們穿上,有短棉襖的也都拿出來給這些弟兄們套上!”

“是!”

中尉連長沸四方連忙讓弟兄們解下馬背上的行軍背包,拿出里面的衣服鞋子,韓四方自己也從馬背的背包里取出一雙軍鞋和厚襪子,走到馬團長身后的副官身邊:

“換上吧,老哥,看你這腳和俺的差不多大,將就穿上御御寒吧。化雪天可是凍到骨頭里的

身材魁梧四方臉膛的少校副官感激地接過鞋襪,隨即一屁股坐在地上。顫顫悠悠地脫下濕透了的骯臟草鞋,用袖管擦去腳上的泥土,露出道道裂開的口子,咬著牙將綠色厚棉襪套在腳上,很快穿上鞋站起來,對韓四方感激致謝:“謝謝兄弟,聽兄弟口音”是俺們豫西人吧?”

小弟韓四方,寶靈韓家莊人。俺們一三口旅九成弟兄來自豫西和陜北,都是去年逃難過去的,是俺們安司令收留下來才有今天的,老兄是哪兒人啊?”韓四方問道。

“洛南聶墳村的小弟姓趙,叫趙東全,與老哥家相隔幾個里,唉”看到老哥這身裝備,這個精神頭,小弟就知道這仗沒法打了,就算是打也打不過,安家軍仁義啊!誰會和這樣的仁義之師打仗?何況俺們暫七師病的病逃的逃,剩下五千多人有上頓沒下頓的,餓得連搶都扛不動了。”

趙東全難過地直搖頭,看到數千裝備精良、身材強壯的一三。旅將士蜂擁入城,自己的團長正在與旅長王敘倫低聲交談,連忙向韓四方致歉,大步走過去,筆直地站在自己團長身后。

馬志本望了一眼自己的副官。繼續與王敘倫交談:“我們師座也病了。正在打擺子,參謀長領著師部將校。等候貴軍前往收編”。

“慢!馬兄,你怎么斷定我們會收編你們啊?”王敘倫好奇地問道。

馬志本慘然一笑:“王兄,如果你們不愿收編俺們剩下的五千多弟兄。那就把俺們全都當成逃難過來的流民處置吧,至少俺們知道安家軍素來仁義,逃過去的流民都能吃上飯,都有衣服穿,有地方落腳。要是五千多弟兄都被遣散的話,回去也難以活下去,絕大多數弟兄的家鄉十室九空,新墳累累,土地龜裂草木枯萎,除非再去投軍混碗飯吃,否則回到赤地千里餓輝遍野的老家,只能睜著眼睛等死

王敘倫長長地出了口氣:“雖然早就知道豫陜甘地區災情越來越嚴重,沒想到會是這樣。

馬兄暫時等候片刻,進城后再來找小弟吧,小弟得給師座發報說明情況,這仗打的。

兩小時后,尹繼南和顧長風率領聯合指揮部渡過漢水,進入老河口城,來到營中與投降的暫七師眾將校相見,禮貌地慰問躺在床上的暫七聳師長裴景文。

尹繼南命令醫療隊給所有投誠的傷病弟兄治療,隨后叫走暫七師少將參謀長聶佩元,問清情況之后,無可奈何地吩咐參謀長給安毅發報。

顧長風氣得不行,斜眼瞪著聶佩元,大聲罵道:“老聶,你這孫子要投降怎么不早點兒聯系我們?假抵抗你也開幾槍啊!害得老子白白張羅了四天三夜,真泄氣

“虎頭,說話客氣點兒!”尹繼南微微皺了皺眉頭,糾正顧長風的

顧長風大手一拍,搖頭一笑:“繼南,你說老大心里會怎么想?苦心制定的圍城打援計劃,就這么泡湯了,”參謀長,咱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