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璃戴著幕籬,身子嬌小,看起來就像可以吃的食物。
狗娃直愣愣地望著楚玥璃,眼神中透出了幾分好奇和探究之意。
干瘦男子見踩著木棍的是位俏生生的小女子,邪笑一下,就要伸手去摸楚玥璃的腳,口中道:“哎呦,這可使不得……”
楚玥璃裝作驚慌失措的樣子,向后退去,腳在木棍邊緣處一踩,用上巧勁兒,將木棍壓起,使木棍的另一邊打在了干瘦男子的下巴上,成功使其在痛苦中閉上嘴巴,引起周圍人一陣哄笑。
楚玥璃看向雜耍藝人,道:“我缺一條狗,你把他賣給我吧。”
狗娃的耳朵支棱一下,顯然聽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雜耍藝人笑道:“這條狗,不賣。若小姐想打人出氣,盡管下手,可別站在這里,耽誤我的生意。”
楚玥璃看出,雜耍藝人是要折辱狗娃,并非不舍得賣他。這得是多大的深仇大恨,才會讓雜耍藝人將一個好好兒的男子當成狗養在身邊?看狗娃的樣子,被當成狗一定是有些年了,所以才會這般愚蠢而忠誠。
楚玥璃撿起棍子,在手里掂量了兩下,而后走到雜耍藝人的面前,低聲道:“本小姐見你也不想善待他,莫不如將他賣給本小姐。實不相瞞,本小姐與人有約,要斗一斗惡犬!那人手中的惡犬,已經連殺了五條狗的性命。我今日得了你手中這只,定能大獲全勝!”言罷,還嘿嘿地笑了兩聲,一副歹毒心腸的模樣。
不想,雜耍藝人卻道:“小姐若需要小老兒牽著狗娃去斗,只需知會一聲,小老兒一定到場,不會下了小姐的面子。”
幕籬下,楚玥璃的臉就是一沉,聲音也隨之不悅起來,道:“放肆!本小姐相中你的狗,你竟敢不賣?!”
雜耍藝人的眸子也沉了沉,卻是不卑不亢地道:“恕難從命。”
楚玥璃玩味地挑了下眉毛,道:“給你多多的銀子也不行?”
雜耍藝人這才問道:“給多少?”
楚玥璃問:“你要多少?”
雜耍藝人道:“一千兩。”
周圍支棱耳朵聽熱鬧的人,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
楚玥璃輕輕摸了摸自己的食指,問:“我府上也有幾條這樣的狗,五百兩一條,你買不?等會兒就讓人牽來賣給你。”一千兩?呵……真是不想賣啊。
雜耍藝人道:“小姐真是拿小老兒開玩笑。若小老兒能拿出五百兩,何必來賣藝?”
楚玥璃橫道:“若本小姐能拿出一千兩,何必和人比斗狗贏那幾兩銀子?!”
雜耍藝人微微一怔,道:“小姐還是去別處玩吧。”
楚玥璃裝出氣腦的樣子,一跺腳,一伸手,捶了雜耍藝人一下,這才憤憤地轉身離開。
狗娃透過成綹的亂發看向楚玥璃的背影,一雙眸子忽明忽暗。明亮的時候,如同狼般兇殘,似乎楚玥璃的背影令他生氣;暗時,如同被遺棄的孩子,有種說不出的迷茫和渴望。
耕酒樓二樓處,有一個雅間。
雅間里有一名女子,臉上蒙著面紗,額間貼著花黃,低垂著眉眼,正在撫琴。那一身藕荷色的衣裳,襯著她那有些病態的瓷白肌膚上,顯出幾分飄渺的仙氣。
琴弦在她的手指尖,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說不上多么婉轉動人,卻有幾分悠揚。
靠近窗邊的四輪椅上,坐著一名男子。
那男子身穿淡青色的長袍,干凈素雅,雖無任何花哨的裝飾和復雜繁瑣的刺繡,卻自有一股貴氣,不與人同。此人,手中捏著一只青色茶杯,水氣氤氳中,吸引人的既非茶色,也非茶杯,竟是那只素手。修長、干凈、白皙,每一個細微之處,皆是神來之筆。
此人,正是白云間。
撫琴的女子手下用力,使琴發出一聲咚地一聲重音。
白云間從窗口處收回目光,品了一口香茗。
撫琴女子丟開琴,站起身,來到白云間的身邊,探頭向外望去,口中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東西吸引了六王爺的目光,竟聽不見我這繞梁之音了。”
撫琴女子一開口,竟是貨真價實的男音!
那聲音不似壯漢般粗獷,反而有五分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之意,輕柔綿軟,文質彬彬;又有五分世家貴族的孤傲,活活兒擰出了一個冷冷清清和唯我獨尊。他說出的那話,更是帶著明顯的尖酸刻薄,仿佛什么人都不如他撫琴來得重要。此人,便是顧九霄,一個無官無職卻能跑到大殿上和皇上叫板胡鬧的主兒。整個大宴國,沒什么人敢得罪他。
樓下,楚玥璃已經轉身離開,顧九霄抻長了脖子往下看,也沒看到什么特別之人,反倒是他那副好似九天仙女之姿,吸引了過路男子的目光,忍不住投來傾慕的一瞥。
過路男子抱拳,道:“不知樓上是誰家小姐,在下有心結識一番,請姑娘成全。”
顧九霄沖著那男子勾了勾手指。
過路男子提起袍子,屁顛顛地跑到樓上。
顧九霄對守在門口的護衛長趙不語道:“給我打丫的!使勁兒打!打不好,扣你月俸!”
趙不語一抱拳,走出房去,抬腿就將那過路男子踹下了樓!然后,將人提溜到后院,打得鼻青臉腫。
過路男子怒吼道:“你你……你是誰家奴才?敢動爺?!你知道我爹是誰嗎?!”
趙不語冷冷地回道:“某是顧九爺的貼身護衛。”
過路男子那囂張的氣焰瞬間癟了回去,他默默捂住臉,蹲在了地上。
趙不語拳腳相加,很好地活動了一下筋骨。
樓上,顧九霄坐在了白云間的對面,給自己倒了杯茶,各種嫌棄地道:“這茶聞著還行,喝嘴里就跟青草沒什么區別。”掀起面紗,喝了一口,皺眉道,“果然就像青草,牛才喜歡這個。”
白云間又品了一口香茗,完全不受顧九霄的影響。
顧九霄單手支頭,又用另一只手捶了捶纖細的腰肢,唉聲嘆氣地道:“我這身子骨啊,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我說六王爺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幾天不方便出來,怎還尋我喝茶呢?”
白云間這才看向顧九霄,道:“侯爺即將大婚,本王卻不知道要送什么才能令他歡喜。不如,你幫本王參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