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如從里屋取出銀票,就要給店小二。
楚玥璃搶先一步把銀票抓在手中,對店小二道:“看你把母親氣得!走,我出去和你理論!我是碎了你家鐲子,可那破東西,也價值這么多銀子?”
楚夫人砸了一盞茶,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字——“滾!”
楚玥璃一個高跳起,又撲通一聲落地,捂著心臟對店小二道:“快滾快滾!瞧你把母親氣得!”
店小二一溜煙出了大廳,楚玥璃緊隨其后。
大廳里傳出一陣瓷器碎裂的聲音,不絕于耳。
楚玥璃耷拉著腦袋,盯著自己的鞋尖,感慨道:“忘了,母親生氣了,我又得挨收拾了。”
店小二道:“我看姑娘,并不懼怕。”
楚玥璃懟道:“你看什么看?本姑娘是你看的嗎?!你出去和你主子說,想要見我,讓他自己想辦法。我出不去。母親不讓。”
店小二道:“那我只能在夜半時分得罪了。”
楚玥璃問:“這是威脅?”
店小二道:“楚小姐以為?”
楚玥璃笑道:“我就喜歡威脅,聽起來就夠勁兒!”一伸手,拍向店小二的肩膀,繼續道,“走走,我們一起出去。”
店小二沒有閃躲,只是靜靜看著楚玥璃。
楚玥璃暗道:這才是高手。不會一驚一乍,卻又了然于胸。跛子派出這樣的高手來試探自己,真是給面子呢。
楚玥璃收回手,道:“反正都要挨收拾,也不差這一哆嗦了。”微微一頓,問,“你叫什么名字啊?”
店小二回道:“店小二。”
楚玥璃點了點頭,道:“真是好名字。”
二人不再言語,一直來到后門處。
楚玥璃亮出對牌,被守在后門的婆子放行,終是又出了府。
楚玥璃前腳一走,守門婆子就去告訴了楚夫人。楚夫人對歸如道:“你再出去一趟,把話帶到就行。”
歸如回道:“奴昨天去的時候,沒見到。今個再去,若還是沒有遇見,又被盤問,可要說些什么?”
楚夫人道:“你拿一只發簪,就說是我得的新樣式,太花哨,送給碧水戴正合適。”
歸如應下,快速收拾一番,就出門了。
楚夫人深吸一口氣,躺在軟墊上,揉起了疼痛難忍的額頭。自從接那賤人回來,府里就沒有消停過!若是知道,表哥有那種打算,她何苦……?!哎……真是愁死人了!但愿表哥能行動快些,否則真要誤了大事嘍。
楚夫人在府里不停算計著,楚玥璃卻早已隨著店小二在七繞八繞之后,坐進了一輛馬車,然后顛簸了半個時辰之后,又換了馬車,繼續顛簸了一盞茶的功夫之后,終是停了下來。
車簾被掀開,楚玥璃卻用頭頂著車板,睡得正酣。
丙文用手敲了敲車板,道:“楚姑娘,醒醒。”
楚玥璃猛地睜開眼睛,看向丙文,緩緩眨動一下雙眼,這才吐出一口氣,指責道:“你嚇到我了。”
丙文毫無誠意地道:“楚姑娘緩緩。請下車。”
楚玥璃踩著車板,噌噌兩步跳下馬車,連準備好的馬凳都不用,那叫一個粗魯爽利。
她四顧一圈,見這里就像一間民宅,但環境十分優雅清靜。此處,她所在的位置,應該是后院。簡潔干凈的青石地面,并沒有露土。院中間有一棵大樹,既不開花也沒結果,實在看不出什么品種。周圍的墻面下,皆留有三米寬的土地,上面種植了一些青草,連一朵顫微微的小花都瞧不見,可見是被拔光了。
楚玥璃一想起那個看似禁欲絕色實則龜毛腹黑的跛子,就覺得這院子定是他的。若是正常人,絕對不會拔花留草的。再者,那些草長得也不太好,綠是綠的,但都不夠粗壯。
楚玥璃打量周圍的時候,白云間也在打量她。
一扇正對著后院的書房窗口處,敞開了一條拳頭大小的縫隙。
白云間坐在四輪車上,一邊聽著店小二講述所發生事情的全部經過,一邊將那淺淡的目光穿過熱情的驕陽,落在楚玥璃的身上,泛起了絲絲寒意,而后輕輕抬了抬絕對完美的手指。
店小二無聲地施禮,悄然退出,離開了這間民宅。
白云間再次將目光轉向楚玥璃,卻發現那人已經不在原地。
突然,窗口縫隙處探出半張臉!
楚玥璃瞪著一只眼睛盯著他看,略顯憨傻地問:“王爺,你找我啥事?”
白云間的的眸光中劃過一絲愣怔之色,顯然楚玥璃這樣抽冷子般的出現,著實嚇了他一跳。
楚玥璃很想拍腿大笑,卻生生忍住了。
白云間很快恢復如常,淡淡道:“楚小姐冰雪聰明,想來不會不曉得本王尋你所謂何事。”
楚玥璃觍著臉露齒一笑,道:“想我啦?”
白云間的唇角若有若無地僵了一下。
楚玥璃很想用食指戳一下他的唇角,卻還是生生忍住了。心里,早已笑得人仰馬翻,卻并未放松分毫。有種男人,看起來如同畫卷般絕色人間,殊不知,繪畫所用的丹青,都是用鶴頂紅研磨而成。而白云間,便是這種男人中的翹楚。他活著,似乎就是為了印證那句話——越美的男人越有毒。
果然,白云間回道:“楚小姐所言正是。”
楚玥璃感覺自己的唇角有僵硬的跡象,笑起來并不那么自然了。她干巴巴地道:“被王爺如此惦記,我心惶恐啊。”
白云間用手轉動四輪車,向桌后轉去,口中道:“楚小姐不如進屋說話。”
楚玥璃應道:“好。”話音未落,雙手在窗臺上一撐,整個人就跳進到屋內。
白云間在桌后轉動四輪車,看向楚玥璃,淡淡嘲諷道:“楚小姐飛檐走壁的功夫不知師從何人?”
楚玥璃會道:“鄉下女子,哪個不是身手矯健的?王爺若是真要問個清清楚楚,那我只能說,我這門功夫可是家傳的!我住在鄉下時,那戶人家里,可是有位相當厲害的奶奶。飛檐走壁不敢說,上躥下跳那是一絕。”想起癩子娘,又想起假李拐子,心中有了計較,看似順口道,“我好心,差點兒為她成就一樁好姻緣呢。”
白云間:“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