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問居。
大樹下。
白云間坐在四輪車上,遙望初升的月亮。
驍乙陪在他身邊,丙文繼續潛伏在樹上,方便觀察周圍的突發狀況,甲行從廚房端出來一碗面,道:“主子,用膳吧。”
驍乙立刻打來水,讓白云間凈手。
白云間抬起手的瞬間,袍子上那處血痕瞬間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驍乙一驚,問:“主子受傷了?”
甲行看了看那個位置,覺得若是那處受傷了,主子一定不會這么淡定。再者,主子素來是愛潔之人,絕不會容忍有血沾在衣袍上。看樣子,那血是從外面帶回來的,還一直被主子隱在了衣袖下。那么……這血,應該是楚姑娘的。
甲行心中有數,卻沒言語。
驍乙腦子轉了轉,道:“難道是楚姑娘受傷了?”這話一出口,他就明白白云間為何悶不吭聲一下午了。
丙文從樹上探出頭,道:“屬下曾傷到刺客的女同伙,正中大腿根一箭。”
白云間抬頭看向丙文,眼神冰冷駭人。
丙文嚇了一跳,立刻意識到自己多嘴了。若不是主子心中有計較,也不會如此。自己這一嘴,明顯在給主子添堵了。丙文有些無措。
甲行看得出,白云間是真對楚玥璃動了真情,否則不會如此神傷。他道:“女子每個月都有那么幾天,興許……是誤會。”
白云間用眼尾瞥了甲行一眼。甲行馬上閉嘴不語。他發現,眼下的主子,根本就不想聽任何人給他意見。他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然,驍乙不怕死地開口道:“主子不如當面問清。屬下瞧著,楚姑娘可不像是那刺客的同伙。”
就在甲行和丙文都以為驍乙會被瞪的時候,白云間道:“更衣,去侯府。”
驍乙立刻應道:“諾!”轉而一愣,問,“不去紫藤閣?”
白云間回道:“先尋顧博夕說說話,再去紫藤閣找阿玥。”
驍乙不解,問:“主子這是什么打法?”
白云間垂眸看著袍子上的干涸血跡,用食指尖輕輕地觸摸了一下,道:“以阿玥的心智,若真是刺客同伙,必不會留下這么明顯的痕跡。查查她身邊突然多出來的那個小廝,許有不同發現。”
驍乙瞬間綻放笑顏,稱贊道:“主子真是英明神武!屬下若是主子,還真就要氣上好幾天才想得通。今天去鏢局,屬下一看見那些男子圍著楚小姐就氣不打一處來,真想挨個兒教訓教訓,讓他們滾遠點兒。”
白云間看向驍乙,道:“今晚給你機會,你可挨個人挑戰一圈,本王等你好消息。”
驍乙頓覺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不過,心中也真是躍躍欲試呢。高手對決,素來令人向往。驍乙雄赳赳氣昂昂地套上馬車,載著白云間向侯府而去。只等白云間忙完了他的大事,驍乙就要劍挑封疆和戚不然,可能還得加個趙不語。至于顧九霄,那就算了,他怕自己拿捏不好力度,用刀鞘砸死他。
因有刺客出現,不但丙文一直跟著,就連甲行也跟了出去,以防不測。
若說亂,今晚絕對是史無前例的亂。
白云間去往侯府,顧九霄則是來到了紫藤閣。
顧九霄發誓,他是恨楚玥璃這個蕩d婦f的!不知廉恥!沒有婦德!各種可以令貞潔烈女撞墻而亡的詞兒,用在她身上,絲毫不為過。然,他還是站在了紫藤閣的墻外面,抄著手,眼巴巴地看著紫藤閣……的墻。
他對趙不語道:“爺一身傲骨、兩袖清風,容不得誤會這種事兒發生。那紅宵沒經歷過這么大事兒,可能腦子都被嚇傻了,記不住發生過什么。等會兒進去,你把事情說明白。重點是什么,曉得不?”
趙不語回道:“曉得。屬下會告訴她,屬下是怎么救了她的。大恩不言謝,也不用以身相許。”
顧九霄慢慢轉頭看向趙不語,咬牙道:“你塊榆木疙瘩!爺要你說清楚的是,爺喝得酩酊大醉,絕非有意輕薄!最重要的是,是你把她放爺的榻上!是你放的位置不對!和爺沒任何關系!爺大量,可以不計較她砸我頭這件事。懂了沒?!”
趙不語道:“九爺自己說得就很明白。”
顧九霄收回目光,仰頭,望天,幽幽道:“爺被砸傷了,行動不便。”
趙不語回道:“哦。”
顧九霄一伸手,指向墻,道:“去!”
趙不語深吸一口氣,在莫名的緊張中,縱身跳躍進紫藤閣,然后……發現楚玥璃并不在屋內,唯有紅宵的屋子還亮著燈,至于多寶和多寶娘,早已休息了。
趙不語在紅宵的門口徘徊片刻,終是鼓足了勇氣道:“紅宵,藥在門口放著,你……你記得自己上藥。”言罷,掏出買來的金創藥,就要放在門口。
不想,門內傳來紅宵的聲音,道:“是趙大哥吧?奴行動不便,麻煩趙大哥送進來吧。”
趙不語瞬間面紅耳赤,手腳無措。他深吸一口氣,這才推門而入。第一次進女子的閨房,又是在這樣一個夜晚,他險些同手同腳走路。幸而,經歷過大風大浪,沒丟洋相。
紅宵坐在床上,穿著一條艷粉色的褻褲,以及同色的牡丹花肚兜。肚兜貼身,將她豐滿的胸部和纖細的腰肢勾畫出令人血脈噴張的弧度。因要見趙不語,她披了一件青白色的小衣。那小衣質地輕薄,隱約透出艷粉色的肚兜帶兒。紅宵的一頭長發披散在身后,如同勾魂奪魄的女妖,當真能在呼吸間要人性命。
趙不語的雙腿一軟,差點兒奪門而出。
紅宵攏了攏衣服,道:“今日還沒來得及謝過趙大哥,幸而趙大哥夜里來送藥,不然奴都不知道要如何尋趙大哥,當面謝過。”
趙不語忙道:“大恩不言謝,不用以身相許。”
紅宵:“……”
趙不語:“……”他這話本是逗顧九霄的,結果……一順嘴就說出口了,真是……生生逗弄了自己啊。實在是太尷尬。趙不語有種奪路而逃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