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珠郡主打量了楚玥璃一眼,眼神有些輕蔑,轉而卻是一笑,道:“你這個性格,倒是合我的意。”
楚玥璃含笑不語。
瓊珠郡主揚起下巴,傲然地道:“這銀子我送得不高興,你想個辦法,哄我開心,這事兒就算過了。”
楚玥璃道:“若是朋友之間,我鬧個笑話出來博知己一笑,倒也無不可。瓊珠郡主高高在上,我若此刻卑躬屈膝,豈不是要污了郡主之名?而今,整個大宴國都盯著這些銀子的去向,想來過不了多久,皇上都會過問一二。”
瓊珠郡主沉下臉,道:“你這是拿皇上壓我?”
楚玥璃道:“非也。這賭獸,原本就是瓊珠郡主一手創辦,令帝京之中無數皇親貴胄折腰于此。規矩在瓊珠郡主手中,銀子也在瓊珠郡主手中。郡主若是打定主意不給,也不會來此尋我。既然打算給了,莫不如讓我再送郡主一個好名聲,如何?”
瓊珠郡主問:“什么好名聲?”
楚玥璃回道:“這些銀子中,其中有一百萬兩,算是瓊珠郡主捐贈的。”
瓊珠郡主挑眉,問:“都知道這些銀子是你贏的,如何算成我的?”
楚玥璃回道:“當初,我要拿十萬兩,不足。瓊珠郡主借我三萬兩,我曾言,若贏了,彩頭算郡主的。郡主大義,贏了一百萬兩,全部捐贈給災民。”
瓊珠郡主一聽這話,眼睛都亮了。她一疊聲地道:“好好好,如此甚好。楚玥璃,我現在看你越發順眼了。今天這話,若是皇上問你,你也要如實答才好。”
楚玥璃笑著應道:“郡主放心,我定如實回答。”
瓊珠郡主雖輸掉了銀子,但這會兒心情著實不錯。人要臉、樹要皮,她喜歡被人恭維,更喜歡被皇上夸獎。而今有了這筆帳跟著,她又可以抖擻起來。尤其是,一想到那些俊朗學子崇拜她的眼神,她就雙腿發軟有些飄呢。
瓊珠郡主又和楚玥璃說了會兒話,留下滿滿一盒子的銀票給楚玥璃,留下幾個輕佻眼神給鏢師的,這才帶著俊美小廝們離開了。
楚玥璃拿著這些銀票,深吸一口氣。說實話,贏銀票難,如實拿到這些銀票,更難;拿到后,有命花,更是難上加難。
而今,她雖舍出了捐贈一百萬兩銀票的好處,但對她而言,卻是利大于弊。明眼人心中有數,知道她不得不將殊榮轉贈給瓊珠郡主;至于那些聽風便是雨的人,于她而言,毫無用處。
楚玥璃抱著銀票盒子,數了數,臉上的笑容就綻開了花。她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登上白云間的王府,去送銀票了!
只要能堂而皇之的登門入戶,她就能以救助災民為由,全力以赴、招攬天下神醫,重金求蛛絲馬跡,誓要救醒白云間!名正言順,無可厚非!
楚玥璃抱著銀票,坐上馬車,去往白云間的府邸,一顆心隨著馬車跌宕起伏,唇角卻始終掛著一絲笑意,眸光更是堅韌如鋼。
她正一步步走向他,他若敢以生命為由退縮,她就宰了他!生與死,固然有無可逆轉的原因。然,她始終堅信,她與他,便是這大宴的主角,不會輕易退場。說天荒地老有些飄渺,但執手臂間,已在眼前。她拿出這么多銀子,若是皇帝老兒不給她一個滿意的名頭,她也會讓他曉得,何為翻臉無情!
白云間的府邸,名為云邸,簡單明了,毫不花哨,一如他這個人。
昨晚來時,走的是后門,還得偷偷摸摸,也沒看清楚府中布局。而今,楚玥璃站在門前,對著守門護衛道:“楚玥璃,求見六王爺。”
若是以往,這話定要招人哄堂大笑。楚玥璃是誰?憑什么求見六王爺?你當你誰?而今,帝京之中誰不曉得楚玥璃?守門護衛見她手中捧著盒子,就曉得那是近三百萬兩的銀票啊!護衛立刻挺直了背脊,恭恭敬敬地道:“小姐稍候。”轉身進門。
明明只是眨眼之間,可楚玥璃卻覺得自己等了一個世紀那么長。
大門轟然打開,白云間一攏白衣,站在門內,唇角含笑,向她望來。
有那么一個瞬間,楚玥璃以為自己眼花了。
下一個瞬間,風停了,聲音消失了,全世界,只剩下他站在那里,眸光溫柔、眉梢含笑。
楚玥璃的心跳亂了節奏,差點兒一頭撲進去,緊緊抱住他。
如同新生兒的第一聲啼哭,如同輾轉經年的渴望,如同隔著千山萬水的重聚……
楚玥璃的眸子輕顫,規規矩矩地施了一禮,道:“六王爺。”
三個字,飽含世人不可察覺的顫音,源于她那顆激動的心和喜悅的靈魂。
白云間如同翩翩公子,遺世獨立。他微微頷首,回道:“楚小姐。”
三個字,輕軟溫和,卻生生撞進了楚玥璃的身體里,與她的血脈融合,從此不可分。
楚玥璃迎視著白云間的眼睛,托起手中的盒子,道:“賑災款在此,請王爺過目。”
白云間伸出手,道:“請府中一敘。”
楚玥璃唇角含笑,一步步走向白云間。她看著他,發現他瘦了許多,身子越發單薄起來。他的臉上沒有血色,十分蒼白。天氣炎熱,他的周身卻攏在一股陰沉之氣當中。可見人雖清醒,但余毒未清。
楚玥璃覺得眼眶一熱,勉強忍住眼淚,笑道:“聽聞王爺病了多日,而今看來,神采奕奕,可是恢復如常?”
白云間道:“機緣巧合,得遇神醫,雖然余毒未清,卻不至于昏迷不醒。”
楚玥璃大喜,問:“神醫可曾說,何時能清除余毒?”
白云間沒有回答,卻聽一個女子聲音代他開口道:“余毒滲透骨肉血脈,需慢慢調整,不可操之過急,唯恐傷了根本。若六王爺肯放下公務,多靜心調養,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定能清除。”
楚玥璃順著聲音看去,但見亭臺樓閣中,古黛一身白色衣裙,手持淡藍色團扇,含笑以對。微風中,她神態自若,裙擺翩翩,恬靜而淑敏,自有大家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