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珠郡主的死,被傳得沸沸揚揚,所有知道這個消息的有關人,都露出了不同表情。
白云間皺眉不語。
甲行問:“主子很擔心?”
白云間回道:“父皇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素來建立在不傷及顏面的基礎上。方侯已逝,瓊珠的父親又救駕有功,即便父皇再不喜歡瓊珠,也會善待她。而今,瓊珠被以那種恥辱的方式了結性命,父皇一定覺得,此人在向他挑釁、示威。”
甲行道:“主子擔心,此事會和縣主扯上關系?”
白云間沒有回答,心中卻是這么想的。
楚玥璃從來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女人。相反,她特立獨行,會身體力行地為自己的想法付出實際行動。楚玥璃已經不只一次想殺了瓊珠郡主,遲遲未動,應該是在等待時機。而今,并非好時節,阿玥應該知道。然,她還是動手了。想來瓊珠一定做了什么,令阿玥不可原諒之事。只是這手法,注定要惹麻煩。
白云間道:“讓驍乙備馬車。”
甲行道:“驍乙不在。”
白云間道:“又給多寶喂招?”
甲行回道:“是。驍乙怕打擾主子休息,將多寶引到了外面的林子里。”
白云間道:“讓他們練吧,你隨本王走一趟。”
甲行應道:“諾。”
顧府。
顧九霄得到消息后,笑得眉眼彎彎,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樣。他對趙不語道:“憨憨,你就說,爺這一手厲害不?毀了瓊珠的臉,讓她無臉見人。”微微一頓,摸了摸光禿禿的下巴,“就是不知道是誰,讓她連死,都得不到一件衣服附體。嘖……手法挺陰損吶。”豁然一笑,“當然,若此事是阿璃做的,那瓊珠這死法就只能是自作自受。”
趙不語道:“盒子的事兒,若是有心人查,許是查到侯爺的頭上。”
顧九霄道:“讓他們查!爺若是怕這個,爺就不做手腳了。”
趙不語若有所指地道:“就算他們查不到侯爺這兒,弘焉大師的名字,定要落下污點。弘焉大師素來以精致不凡的手工為傳承,而今他的盒子里竟然藏著能腐蝕人肌膚的液體,許多人定不敢再收藏。”
顧九霄卻道:“此話差矣。越是貴重危險的東西,越能促發人的貪欲。你且看著,待瓊珠之死被傳得神乎其神時,弘焉大師制作的物件,定能成為權貴們爭相追逐之寶。”好似狐貍般笑了笑,卻又忽然收斂了笑意,眸光森然地道,“能親手為喜歡的女子復仇,無論是你家九爺還是弘焉大師,都很欣喜。為了這份欣喜,就算折了名聲,又如何?!”
趙不語感覺到顧九霄的變化,也說不上是好是壞。以往,他除了到處搜尋稀世罕見的寶貝,偷偷塞進早就準備好的墓室中,就是到處經營商鋪,想要賺銀子。而今,這兩樣,對他而言,都沒有了熱情。他一心撲在了楚玥璃的身上,壓根就不管人家是不是心有所屬,一個人為其開心為其憂愁,忙乎得那叫一個熱火朝天。不得不說,這樣的顧九霄看起來精神了許多,卻也……陰沉了許多。
顧九霄見趙不語發呆,懟了他胸口一拳,問:“發什么呆?”
趙不語回神,道:“屬下覺得,九爺變了很多。”
顧九霄推開窗,望向黑下來的天,道:“以往,爺執著于身后事。現在,爺只想活的足夠精彩。”眼中透出一絲蒼涼和落寞,苦笑道,“爺睜大雙眼,都看不夠阿璃,唯恐長眠地下之后,與她再也無緣。哎……”有些煩躁地揉搓了一把臉,回頭看向趙不語,“走吧,陪爺去看阿璃。”
趙不語應下,道:“諾。”轉而問,“侯爺,可有關于紅宵的消息?”
顧九霄回道:“商隊來來往往,你每天都跑去問,現在問爺,爺也回答不出一個花來。不過你放心,爺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不會放棄尋找。各家商行的人,都會一直打聽下去。除非……”
后面的話,顧九霄沒有說,但是趙不語明白。
趙不語道:“不會的,紅宵福大命大,一定不會有事兒的。”實則,這話他也知道,隨著時間的推移,這話就會變得越發無力。然,他始終堅信,他還能再見紅宵,這個令她魂牽夢縈的女子。
楚府。
楚家所剩不多的人相聚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說話。
楚大人和楚夫人坐在主位上,背脊不再如以往那么筆直,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彎了下去。楚大人兩鬢的華發明顯多了許多,而楚夫人則是如同一位七老八十的老嫗,頭發都花白了一大半。楚珍株的死,對她而言,打擊實在太大了。
柔姨娘被處死后,楚墨醒總能夢見她,血淋淋地質問他,為何不救她。楚墨醒嚇得睡不著,整張臉既憔悴又灰白,看起來就像一只大煙鬼。
相比之下,楚書延就顯得意氣風發了許多。自從和楚玥璃合作之后,楚府中的大小事情,基本上都已經由他接手掌控。且,楚玥璃將她買來的那些店鋪,悉數交給他打理,收入五五分。此等好事,堪比天上掉餡餅,楚書延自然會盡職盡責。然,最讓他驚訝的是,楚府中許多賺錢的鋪子,都已經落在了楚玥璃的手中。若非楚玥璃讓他派人去收回店鋪,他都不知道,楚玥璃已經暗中做了這么多事。
而今,楚府是徹底空了。能夠維持生計,可以。若是還想錦衣玉食,卻是萬萬不可能的。當然,除了楚玥璃,誰也不知道,他如今卻是荷包滿滿。這得歸功于楚玥璃有先見之名,讓他瞞著楚府中人,否則,以嫡母的手段,定要收刮去大半。
有了銀子,他和楚玥璃一起,又開了三家店鋪,生意著實不錯。至少,在瓊珠郡主死之前,他一直是春風得意的。
瓊珠郡主的死,以及最近有關楚玥璃的總總傳聞,對他而言,并不重要。然,今天竟然有人把被殺害的尸體抬到他的店中,這就太影響生意了。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楚玥璃真出了事兒,他也不好脫身。
為此,楚書延也惆悵了。
楚家,唯有楚曼兒的狀態還算不錯。她百無聊賴地擺動著自己的手指,看起來與世無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