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思:拙者不移。
“無法鏈接沉思者網絡,無法調查這個實驗室的具體情報。”一直存在感很稀薄的機械神甫用自己的義眼掃描著廢墟中的機械神教機械骷髏標志。這個用防火布料做成紅色斗篷的家伙身邊懸浮著一個伺服頭骨,即使弓著腰也顯得異常高大,在他的駝背上探出兩個伺服機械臂,這兩只液壓機械臂可以作為戰斗工具使用,雖然反應笨拙了一些,但是只要全力發揮其力量,即使重型戰車的裝甲也能破壞。
“根據審判庭資料,大概一千兩百年前,這里曾經有一個實驗室。密級不高,但是因為地質運動的原因,這間地下實驗室被埋在了巖層里。后續……嗯。根據帝皇塔羅的占卜,這里只余死亡與惡魔。”
審判官合上了自己的終端。
眾人站在被泰倫蟲巢挖出來的實驗室廢墟入口處,這里似乎是整個地下網絡節點的中央,就像是一塊寬闊的地下廣場,廣場周圍布滿了各類洞穴。
他們一路上再也沒有遇上蟲族的襲擊,就這樣從其中一個平凡的洞口中鉆了出來。廣場的地面上還鋪滿了大量的粘液和節肢爬行的痕跡,但現在早已空無一人。地上幾個大坑似乎呈現出廢棄消化池的雛形,而那座實驗基地被清理出的通道入口就半埋在巖壁中,地質運動似乎壓扁了鋼鐵的通道,被蟲族的掘地蟲獸硬生生挖穿了巖層。
沒有別的路可選,只能在進入這個基地和回過身和蟲族拼個你死我活兩種選擇。他們現在的狀態確實沒有應付蟲族如海潮般攻勢的實力。即使蘇荊一個人或許可以在蟲海中殺個七進七出,但對方有同級數的首領級蟲族,他無法在這種情況下保護審判官隊伍的安全。
“它們截斷了我們的退路。”瑪麗按著自己的太陽穴。痛苦地低語到。整個帝國中除了公認的最強大靈能者——極限戰士的首席智庫泰格里斯,沒有靈能者膽敢冒著腦子被燒壞的危險試圖解讀蟲巢意志,狙擊手只是依靠對生命能量的探測來判斷蟲族的動向。
“它們是故意把我們逼到這里的。”蘇荊在這方面的感應也相當敏銳,他可以嗅到空氣中濃烈的信息素,這里在十幾分鐘前還聚集著大量的蟲族——而且有相當部分都是頗有實力的精英蟲族,可以與星際戰士相當的那種精銳。
現在他們就是一路闖進了蟲族布下的口袋陣,只要泰倫蟲族愿意。腳底的大地、頭頂、看似牢固的巖石……每一個方位都可能出現泰倫蟲族的兵員。如果是在廣闊的平原,即使是茂密的雨林,他們也有可能通過斬首戰術擊殺泰倫蟲族的節點生物,在領袖死亡后蟲巢軍隊立刻會崩潰。但是在地下洞穴迷宮中……眾人想不到更壞的地形了。
黑發政委正蹲在入口處,仔細判別墻上的涂鴉和地上的尸骨。他的臉色很不好看,似乎被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憶。
“色孽的信徒,看這上面的贊頌詞,似乎它們在朝拜一個名叫……我看看這個是怎么拼的……多……多爾敏的色孽惡魔。嗯,有點奇怪。這個名詞格不像是在描述惡魔,而像是……邪教徒。一個邪教徒為何用如此高的贊頌規格看上去起碼是中階惡魔才有的待遇了。”
“這里是機械神教的實驗室。一個被混沌引誘墮落的機械教士。雖然少見但是也并不是沒有可能,但是……色孽為什么一個技術教士會被色孽所引誘”審判官皺起眉毛。
“禁欲主義的反彈”蘇荊插了句嘴。
“不太可能。”機械神甫以冰冷平板的電子音反駁道,“軟弱,機械永存。肉欲對我等來說都是不必要的雜音。超脫凡身,改造為鋼鐵之軀。大部分技術教士都期盼著如此。”
“簡而言之地說,不信那套鋼鐵勝過的人沒什么可能成為機械教的人。”太空野狼大笑著說,“不信機械神那一套。估計連機器也開不起來吧。”
“機靈眷顧虔誠者。”機械神甫道。在機械神教中,為了達到完全的理性,甚至有一項相當激進的技術是完全移除掌管情緒的右腦,以新的左腦代替。不過就算是在極度崇尚理性的機械神教中,會去做這種改造手術的人也是鳳毛麟角。
“總之,先進去看看吧。”蘇荊的武力在這個宇宙的現實位面中也是第一流的強者,藝高自然人膽大,一人當先走進了廢墟。剩下的成員排成緊密的隊列魚貫而入,如同走進地下巨獸的大口。
艾.普羅加斯特審判官走在隊伍的最后。當她進入廢棄基地的時候,似乎有感應一般回過頭看了一眼。在廣場的另一端,蟲群之主那高大猙獰的身形正半掩埋在黑暗中,綠色的復眼如同寶石般在陰影中閃閃發光。
審判官與那兩對復眼對視了數秒。沒有說任何話。只是轉過頭去,繼續跟上了隊伍,面色至始至終從未改變。
廢棄實驗基地中的空氣很是沉悶,似乎是探測到生物進入,照明系統一下子打開,冷色調的燈光照得通道一片冰寒。蘇荊走在最前面,用他的呼吸器官判斷了一番空氣的使用程度。超過千年的埋葬,氧氣含量卻依然在平均大氣含量左右——大約與正常空氣中的氧氣含量降低了3左右。雖然空氣可以使用,但長久的封閉依然使不循環的室內空氣有一股腐朽的感覺。
蘇荊用力吸了幾口氣,用他超常的嗅覺分析空氣中的分子成分。
“沒有異常病菌,蟲族孢子含量也近乎于零。可直接呼吸。”
泰倫蟲族并不只有揮舞著刀爪、噴著尖釘的戰斗兵員。在很多與泰倫蟲族的遭遇戰中,對方會以非常立體的全面方式進攻人類的部隊,包括可以感染致死的病毒武器,即使最勇猛的戰士也會因為病毒的感染把自己的內臟全部嘔出來。
黑發政委把自己的防毒面具摘了下來。他環視著周圍褻瀆的符號和某些產生明顯變異的尸骨,厭惡地皺起了眉頭。有泄沒有朽爛的尸骨看起來像是多了幾只手。還有的在顱骨上多了幾個像是眼睛的洞……所有的變異都透出一股扭曲、放縱的意味。就像是這些變異從不遵循任何法則,只是自由地扭曲萬億年來的進化結晶。
“污穢的邪崽子們。”尚武的太空野狼最看不起這些邪術,亞羅一腳碾碎一個長著兩對小角的頭骨,又一斧子把墻上的八角星符號切成兩半。
金屬的碰撞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傳了很遠,蘇荊并沒有因為這魯莽之舉而生氣,空曠的回音在他耳中形成一幅簡明的三維立體地圖,雖然還有很多地方有些模糊。但已經足夠他使用了。
“如果能找到主控室的話,我可以鏈接上這里的系統。查詢這里的本地日志記錄。”機械神甫拖著他的紅袍在通道里行走,他的義眼一路掃描過去,似乎沉浸在了對千年前古跡的探索中,平素穩重的技術教士現在看上去也激動了許多。
“或許是職業病吧。”唐恩政委走在蘇荊身后,略微有些輕松地調侃道,“可敬的神甫們在發掘古代科技的時候總是特別狂熱。嘿,說不定真的可以發掘出什么珍貴的stc殘片呢。”
“不太可能。”審判官冷靜地反駁,“區區一千兩百年前的遺跡。一個被地質震動掩埋的實驗室,如果真的有寶貴的stc技術被埋在地底,肯定早就被帝國挖出來了……再說所有被發現的stc都在火星有備份,又怎么會……”
蘇荊微微轉過頭去看著審判官的側臉,以他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審判官是掌握著帝國最高秘密的階級。但是普羅加斯特審判官對機械神教的了解似乎又有鞋乎尋常地深刻。她說話時候那種確切無疑的口吻……就像是以前在火星待過一樣。
或許真的如此。
蘇荊懶得管她的閑事,眾人在空曠的基地通道中穿行。瑪麗撿起地上遺落的激光步槍,試著對著墻面開了一槍。高能激光在墻上燒出了一個紅點。歷經千年之久依然可以使用。鑄造世界出產的軍工產品的確皮實耐用。
看見瑪麗的舉動,雖然眾人身上都不缺武器,但他們還是從地上的殘骸堆中開始收集一寫起來還能使用的彈藥電池。
越到深處,戰斗的痕跡就越明顯。尸體的堆疊情況也越夸張。到了最后面,似乎攻守的雙方都開始以死人的尸體堆成掩體,從墻上密密麻麻的凹坑就能看出當時戰斗的激烈。眾人不得不翻越各種人工掩體,尋找路徑穿過被炸塌的通道——之前的泰倫蟲族已經把大部分苦活都做完了,所以這個過程也并不十分艱難。
“……到了。”
一路平靜得有寫常,眾人來到了主控室。這里似乎經過一番相當激烈的爭奪,鋼鐵的墻壁都被炸爛了。露出里面早已枯朽的管道和線路。
太空野狼站在門口守衛,剩下的幾人踏進了主控室。這里倒是異常寬闊整潔,除了一具倒臥在地上的半機械尸骨外幾乎毫無他物……似乎有人專門清空過這里一樣。
機械神甫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撲到了主控系統上。當年的濕件系統早已死亡,但教士似乎有別的方法查詢資料。從他袍底彈出十幾根管線接入了系統平臺,隨著一聲啟動的嗡鳴,整個系統開始閃爍其各種指示燈光,隨著儀表的閃爍逐漸松弛下來,機械神甫也全神貫注地沉入了資訊的閱讀中。漂浮在他身邊的伺服頭骨雙眼中也開始閃爍幽光,似乎是神甫正在把系統日志上傳進頭骨。
這會兒蘇荊在主控室里四處閑逛,審判官正站在一具大型器械面前皺眉沉思。他湊上去問:
“這是什么”
“……靜滯力場。”
黑發政委一路上都在觀察泰倫蟲族的痕跡,他注意到其中一個特別深的刻痕一路延伸到了靜滯力場面前。
“它們就這樣進入了這里……然后什么也沒干地走了”
“不是什么也沒干。”審判官摘下自己的手套,用自己蒼白纖細的手指撫摸了一下旁邊能源系統上的一道刀痕,這道深邃的刀痕犀利非常,光用看就能感受到揮刀那一瞬間無可匹敵的純粹力量和速度。
“它們……把什么東西放出來了。”
蘇荊笑得露出了牙齒。
“而且這東西還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