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關游戲后,我成了反派BOSS

第三百六十三章 領袖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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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獸危機結束后,由于邊陲區損毀嚴重,不再適合居住,邊陲難民暫時被當局安置在了城里。

安置區位于銹墻區,24小時都有當局部隊值守,一棟先前未竣工的爛尾樓被分配給了狼襲,他們的人都棲身于此。

現在是早飯時間,狼襲成員們正在搬運當局給的生活物資,泡好一碗碗方便面分發給同伴。

蘇默跟特洛伊來到這里的時候,不管是在燒水、吃飯、亦或是休息的狼襲成員先后起身,投來尊敬的目光。

蘇默對這些人點頭聊表問候,跟著特洛伊上樓。

在6樓的一間房間里,蘇默看到了希貝爾。

因為是爛尾樓,這里的裝修很破爛,內飾全是毛坯,連門和窗都沒有,只能用外面撿來的鐵支架撐幾塊破布擋風。

希貝爾躺在擋風簾后面的一張地鋪上,身上蓋著厚厚的破棉被,臉色慘白如紙,她明明裹得很嚴實,整個人卻止不住發抖,額上不停冒冷汗,將枕頭都打濕了。

她的神志已經不清晰了,連蘇默來了都沒發現,那雙眼睛半睜半閉毫無焦點,旁邊幾名負責照顧她的狼襲醫生都一籌莫展,束手無策。

特洛伊顫聲說:“上次阻擊兇獸回來,她的情況就在劇烈惡化,剛開始飯吃不下水喝不進,到后來整夜整夜吐血,現在動不動就昏迷,每天只有幾個小時清醒”

蘇默注視著儀容枯槁的希貝爾,沒有說話,心中像壓了一塊石頭。

希貝爾的情況,蘇默自然是了解的,她和以前的諾白一樣,是個「血碼解離綜合癥」患者。

血碼是三大超凡體系中公認潛力最強的力量,和提升曲線平滑的義體與靈腦不同,血碼的力量曲線是指數函數。

血碼前期的表現非常糟糕,以至于低階血碼攜帶者被普通人單殺這種事都屢見不鮮。

可血碼階級越是往上,提升幅度就越夸張,會遠遠把義體和靈腦的力量甩在后面。

所以這也是為什么,那些自命不凡的人都更傾心于血碼,因為成為血碼攜帶者就意味著有更大的可能性。

但這種追求是有代價的。

使用義體或者靈腦也有代價,但至少風險可控。

比如義體,就算植入者身體扛不住出現免疫排斥反應,可以打藥,可以換低級義體,身后永遠有退路。

但血碼不一樣,一旦成為血碼攜帶者,就有一個永遠的陰影追在后面——血碼解離綜合癥。

這種病的發病概率不高,可能每幾萬個血碼攜帶者里只有一兩個會發病。

可一旦不幸患上這種疾病,那就是真正的噩夢。

它所帶來的痛苦難以用尋常語言描述,且沒有辦法通過任何止痛藥物緩解。

治愈辦法,有,但牢牢捏在合子公司手上,那就是蘇默和諾白曾經一起去找過的「基因編譯蛋白」。

和隨處可買的義體免疫制劑不同,基因編譯蛋白是合子公司頂級規格的管制品,每一支的出入庫都有極其嚴苛的審批,并需要趙弈鳴那種地區最高負責人的許可。

這就是公司的冷酷策略,血碼可以對外泄露,甚至可以隨便投放,只要有錢就能在黑市搞到,誰都可以成為血碼攜帶者。

至于有了血碼以后,不幸患上血碼解離綜合癥怎么辦?

你可以來投靠公司,以后永遠當公司的狗,公司會負責幫你治病——當然,前提是公司看得上你。

如果公司看不上你,或者你自己不愿意來,那也沒事,隨你,你就在一次又一次發病中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崩潰吧。

諾白當初被迫給唐老賣命,就是因為曾得罪過合子公司,沒法投靠,而恰好唐老又許諾會給她基因編譯蛋白,她才走上那條不歸路。

其實唐老有個屁的藥,以他的社會地位,別說拿到基因編譯蛋白,但凡能被他親眼看到,都算公司后勤部門失職,得有一堆人吃槍子。

唐老當初完全是忽悠諾白,就是打算利用完榨干她再一腳踹掉。

諾白無疑是幸運的,遇到了蘇默,在無主之地遺跡找到了最后的希望。

但希貝爾是不幸的,雖然他也遇到了蘇默,但蘇默已經沒辦法救她了,因為他真的不知道上哪能找到這玩意,甚至連諾白那次,都是硬賭出來的。

蘇默垂著眼低聲說:“抱歉,特洛伊,看到希貝爾這樣我也很難過,但以我目前的能力幫不了她.”

特洛伊睜大眼睛,聲音很明顯在顫抖:“怎么會呢?你不是認識趙弈鳴嗎?他是合子公司新月城地區首腦,拿出一支基因編譯蛋白對他來說肯定不是難事!”

“確實,對他來說不是難事。”蘇默看著特洛伊的眼睛,目光和聲音都幽幽的,“問題是,拿什么去跟他換呢?”

特洛伊著急地說:“你先去問問他,行嗎?先問了再.”

“我問過了。”蘇默打斷了他,“或許我嘴上沒說,但我內心里是把你們當朋友的,你妹妹的病我也知道,所以早就去問過趙弈鳴了,你要聽他開的條件嗎?”

“你說!”特洛伊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巴巴看著蘇默。

蘇默:“很簡單,就一個條件,狼襲全員歸順合子公司。”

特洛伊的眼神快速渙散,整個人像被抽掉脊梁骨,無力地向后退去,彎著腰靠在墻邊,顫抖著手扶住了額頭。

許久的沉默后,他嘴里艱難地擠出一句話:“我去找老大談談”

“特洛伊!.”突然,虛弱嘶啞的聲音響起。

希貝爾不知何時恢復了意識。

“希貝爾!”特洛伊趕緊跑過去半跪在她身前,握住了那只冰涼的小手。

希貝爾緊緊咬著牙,很艱難地抬起手扇打在特洛伊臉上,看似很輕,其實已經耗盡了她幾乎全部的力氣。

“你有沒有骨氣?!”

“狼襲為什么存在,你難道忘了嗎?還有我們的理想,你全都忘了嗎?!”

“在這條路上,我們失去了多少同伴?那么多人都死了,現在不過是輪到我而已。”

特洛伊沒有說話,只是無力地垂著頭,緊咬下唇的牙齒陷進皮肉,幾乎咬出了血。

希貝爾看向蘇默,枯槁的臉上勉強擠出笑容,嘶啞地說:“大當家,剛才的話我都聽到了,謝謝你把我當朋友.”

“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能遇到志同道合的人,真的很開心.”

話落,特洛伊突然感覺掌中那只小手失去了力氣,再定睛一看,希貝爾又陷入了不知何時才會蘇醒的昏迷。

血碼解離綜合癥沒辦法用基因編譯蛋白以外的藥物治愈,蘇默現在確實幫不了她什么。

他本來想讓希貝爾轉個地方,到邊緣大廈的醫療區去修養,雖說不會發生什么質的變化,至少環境好一些。

但他后來一打聽才知道,市議長阿米爾制定了很嚴格的政令,禁止邊陲難民離開安置區前往其它城區。

現在斯琴科夫被停職了,治安局暫由阿米爾代為管理,蘇默和這家伙沒什么交情,自然也開不了綠色通道。

蘇默能做的也就是給狼襲留點錢,不說別的,至少別讓希貝爾醒來時只吃那些廉價泡面。

特洛伊手上捏著那張蘇默給的銀行卡,無力地癱坐在希貝爾身旁,低聲呢喃:“我很后悔.”

蘇默:“你是指什么?”

特洛伊眼神與聲音中滿是悲哀:“她們兩個認識就是一個錯誤。”

蘇默嘆聲道:“你們兩個是芬里爾以前從黑市救下來的,沒有她,你們根本活不到現在。”

特洛伊露出慘淡的笑:“那至少我能死在她前面,不用眼睜睜看著他在我面前一天天死去。”

蘇默沉默了,無言。

這里沒有自己能做的事,他也不想打攪希貝爾休息,告別后離開了房間。

剛走出門,他兀地發現一個高大的身影正靠在水泥墻邊站著。

芬里爾靠墻半仰著頭,唇間咬著一根燃燒的雪茄,從上面積累的厚厚煙灰看,她站在這里有一會了,那雙暗紫色眼瞳在繚繞的煙霧后面若隱若現。

蘇默壓低嗓子,用只有她能聽到的聲音問:“都聽見了?”

芬里爾只是取下雪茄彈掉煙灰,帶頭向階梯走去:“聊聊吧。”

兩人來到頂層天臺。

現在是上午,因為昨天下過雨,空中彌漫著霧氣,一眼望去灰蒙蒙的。

延綿的城市線在薄霧中模糊不清,灰暗的色調沖淡了這個城市的所有色采,風不斷帶來遠處交通工具行駛的喇叭聲,冷冰冰的,給人一種難言的凄涼感。

蘇默和芬里爾并肩站在天臺邊遙望城市線,問道:“剛才希貝爾醒的時候,怎么不進來看看她?”

芬里爾:“怕嚇著她。”

蘇默:“嚇著?”

芬里爾用自嘲的口吻說:“她得病好幾年了,每次犯病,我都沒時間去看她,她也習慣了這樣。我今天要是突然去一次,她豈不是嚇一跳?”

蘇默聽笑了:“你這話讓我想起我爺爺,他晚年也是生病倒在床上,平時我們家都是三三兩兩去看他,一直沒出什么狀況。”

“后來有一天,剛好親戚們都在,我們大家一股腦過去看望,結果爺爺第二天就走了。”

“醫生說,因為我們平時不會這么多人來,突然所有人到齊,我爺爺以為是自己大限到了,大家來看最后一面,心里吊著的那口氣一瀉,人立馬就沒了。”

芬里爾不禁莞爾,低聲說:“所以想想還是算了,以前都從來沒去看望過她,那也別在最后這時候扮好人了。”

蘇默沉默片刻,說:“芬里爾,你這人其實挺混蛋的。”

“我知道。”芬里爾沒有否認,幽幽的聲音仿佛陷入了回憶,“所以有時候我也會問自己,她到底為什么會死心塌地跟著我這種混蛋。”

“十年前救下她的時候,她還是個毛頭小鬼或許也不能說救吧,就是看到她脖子上掛著鏈條,順手幫她拆了而已。”

“我救過的這類小鬼其實不少,大多是朝你鞠個躬,道聲謝,然后就跑遠了。”

“但希貝爾不太一樣,她說自己的命是我給的,這輩子就是我的人,跟定我了。”

說到這里,芬里爾輕笑道:“那種年紀的小鬼,你知道的,很中二,明明飯都還沒吃幾年,張口閉口動不動就是什么一輩子,我從來不信他們的鬼話。”

說到這里,芬里爾不知為何頓住了。

蘇默幫她把話接了下去:“但希貝爾就是不一樣。”

芬里爾的雙眼仍舊遙望著遠方,緩緩說道:“最早跟著我的那批人里,有我父親的故交,有我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也有許許多多后來志同道合的伙伴。”

“跟那些人比起來,希貝爾實在太渺小了,渺小到我根本不會正眼看她,有時候見面打招呼,我一時半會都想不起她的名字。”

“但也正是那些人,后來有的為團體犧牲,有的抵抗不了各種各樣的誘惑,要么隱退,要么去了其它更好的團體,還有些幸運兒被巨頭企業招安,變成了他們自己曾經最討厭的人。”

蘇默這才突然發現,芬里爾并不是漫無目的遙望,她從始至終盯著的都是一個方向。

城市線遠端,巋然聳立的三重塔樓仿若要刺破蒼穹,象征新月城至高地位的通天塔,就這么倒映在芬里爾眼瞳的最中央。

“等有一天我恍然回過神,發現狼襲確實在我手中逐漸壯大,但最初的那批同伴也都離我而去。”

“最后剩下的,居然是那個名字經常想不起來的小鬼,還有總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哥哥。”

蘇默心中涌過一絲悵然。

領袖往往都是孤獨的,尤其是芬里爾這樣的領袖。

因為她站得太高了,看的都是遙不可及的東西,一刻不停走在沒人踏過的道路上,很難有時間回頭看一眼。

而等她有一天驀然回過頭,發現曾經緊緊跟在身后的人都不見了,就像一場夢,那真的是世間最大的孤獨。

芬里爾指尖的雪茄已經燃至末節,火燙到了手指,她卻完全不自知。

“所有人走完,才看清誰是一心一意跟著你的人,最悲哀的事情莫過于此。”

“我當時想著,現在發現也許還不晚,我可以把以前缺的東西彌補給她。”

“但現實告訴我,太晚了,來不及了。因為一次又一次為我戰斗,她已經患上血碼解離綜合癥,我什么都彌補不了了。”

說到這里,芬里爾很罕見地低下頭,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

“我對不起她。”(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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