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的發問讓許小冉陷入了沉默。
白葡皺了皺鼻尖，“你怎么又不說話了？”
許小冉雙目有神但無聚焦，清了下喉嚨，一本正經道，“我要是說實話，你想聽嗎？”
她的語氣里還帶著一種莫名的情緒，好像怕得罪她似的，白葡翻了她一眼，“咱倆都好了多少年了？你就別跟我賣關子了，有屁快放。”
說著，她從沙發中起身，伸長了胳膊將手機從桌子上扯了過來。
許小冉眸色沉了沉，干笑了一聲，咂摸了下唇道，“我這么說你也別生氣哈，我覺得這次陸兆和說的確實在理。”
行吧，看她這么磨磨唧唧，白葡也猜到了。
倒是沒什么生氣的感覺，畢竟沒那么幼稚。
不過當著她的面，白葡還是撇了撇嘴，“之前你不是還挺討厭陸兆和？怎么這事上你倒認同他了。”
她不說還好，這一說，許小冉小聲嘆了一口氣，“剛剛還讓人家說實話，你看我這才剛說了一句，你就不愛聽了。”
白葡看著她還故作委屈的低了低頭，平日里那張蠱惑人心的臉此刻異常的小媳婦樣。
見狀，白葡立馬舉手做投降狀，“一定是我聆聽的態度不對讓許老板不適了，我道歉，馬上道歉。”
剛才她其實本來也沒有多想，只是許小冉一提到陸兆和這三個字，她就條件反射的想反駁。
許小冉的身子直了直，不再逗她，神情變得正經了許多，“其實你這么想也不奇怪，因為你從小就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家境優渥沒過過什么苦日子，所以很多事情上，你根本就沒法設身處地的想象到這種明明馬上就能實現階級的翻身，卻因為一個人破滅了所有幻想的恨，這種恨，會讓人變得極端。”
說著，許小冉輕嘆了一口氣，眸子里仿佛氳氤了一層霧氣。
她托了托腮，接著道，“你知道我為什么跟我爸之間的矛盾這么深嗎？”
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目光中的幽怨。
白葡搖了搖頭，“多少知道點，但你沒細說，我也沒問。”
她只記得當時大學時期，每逢周末的時候，舍友都會跟家里的父母通電話，但她從來沒見過許小冉跟她爹有過什么聯系。
許小冉不想提，她也不會多問，只是隱約猜的出來，許小冉跟她爹之間的關系很緊張。
提起那段過往的回憶，許小冉還是忍不住咬了咬后槽牙，“你應該還記得吧，當時咱們宿舍晚上我買了份泡面，你們嚷嚷著說要一起吃，我就把泡面多加了水泡的時間久了點兒，你還笑話我，說我一碗泡面泡成了三份的量。”
白葡沉默著點了點頭，她確實記得有這么會事兒。
當時只是覺得舍友之間開個玩笑，沒想到這后面還能有故事。
許小冉見她沉思了一會兒，接著道，“其實當時是我跟我那個所謂的爹鬧矛盾，他二話不說就斷了我的生活費，我當時也特別恨他。”
“他花的錢大部分都是我媽之前辛辛苦苦攢下的，卻被他個王八蛋悉數騙了去用來養小三，他過他的逍遙日子，我的死活就像跟他沒關系一樣，那段時間我也一度有過報復他的想法，后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說話間，白葡瞅著屏幕里的她踢踏著拖鞋走到冰箱旁，從里面拿出來了一瓶果汁。
看到那瓶果汁的包裝，白葡的第一反應就是，那是白然然平日里最喜歡喝的味道。
她實在無法想象，已經為人父母的人，怎么能忍心對自己親生的女兒做出這樣的事。
怪不得許小冉每次提起她父親就一臉的厭惡，說他是喪盡天良也不為過。
從小父親和白燁就對她寵愛有加，幾乎沒讓她受過什么委屈，許小冉提到的這些，她確實無法設身處地的體會到。
白葡深深地汲了一口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才能安慰到她。
語言此時變成了一種最無力的東西。
反倒是許小冉顯得淡定的多，她直接打開果汁蓋子，咕嘟咕嘟的灌了幾下。
再次放下瓶子時，她的眼神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坦然，“你怎么不說話？不會是聽傻了吧。”
看著一直盯著屏幕發呆的白葡，許小冉敲了敲屏幕，發出“咚咚”的聲音。
白葡回過神，哽了一下，“算了吧，我們不提這個。”
看她緊張兮兮的模樣，許小冉沒忍住笑出聲，“能不能別一幅世人皆苦的老僧模樣？其實這種事說簡單也很好理解，陸兆和年輕的時候一直在外闖蕩，在部隊里也經歷過那么多非人的事，有這種想法，也很正常。”
說到“年輕”這兩個字時，許小冉好像特意加重了語氣。
好像陸兆和現在已經上了年紀似的。
白葡刻意回避了這個細節，“嗯嗯，你說的都對。”
那頭的許小冉好整以暇的瞪了她一眼，抬頭看了一眼墻上的鐘表，突然“嗷”的一聲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白葡被嚇了一跳，以為對面的人見了鬼。
“完了完了，我要遲到了，都怪你說這么多，我先去接然然了哈，有空再聊。”
說完許小冉對著鏡頭嘟嘴啵啵了兩下，就利落的掛斷了電話。
白葡無奈的扶了扶額，手機隨手扔到毯子中，整個腦袋向后仰靠在沙發背上。
一種無名的凌亂感涌上心頭。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不得不承認，方才許小冉說的話也不是全無道理。
白葡原本就不清晰的思緒快要亂成一團毛線。
因為按照陸兆和的思路來考慮，那一家人的出事如果不是意外，必定有一個幕后黑手。
那又會是誰做成了這件事……
還沒等她捋明白，門口的電子鎖突然傳來了刷卡聲。
房門毫無征兆的打開，陸兆和大步的走了進來，“現在跟我出去一趟。”
白葡的脖子在沙發頭枕上只靠了兩秒，就又抬了起來。
看了一眼門口站著的人，一股莫名的煩躁涌上心頭，一天是要出去八百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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