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慶坊一片居住都世家貴族和朝廷大官,安平坊則與之相反,坊內居住的大多是低階的官員家眷外。
戚鶴鳴從梧州到丹峰書院入讀,出仕后在安平坊買了一座二進宅院安身,后來又在這里娶妻生子,一直到去世前都住在這座宅子里。
戚太太回梧州時只留了一對老仆王伯夫婦在此看護宅子,宅子空置了十年,好在王伯王嬸是個忠心的,宅子看著除了少些人氣外,并沒有什么破損。
再次踏入這里,戚太太不由得唏噓感嘆,“太久沒有回來,都有些陌生了!”
當年他們一家四口在這里度過了好幾年歡樂的時光,戚檀櫻和戚玉堃都是在這里出生、成長。
十年過去已經是物是人非。
相比戚太太的感懷傷痛,戚檀櫻迫切的想要去庫房,找出那只被自己遺忘已久的檀木箱子。戚太太將鑰匙交給她,讓王伯帶她和戚玉堃去庫房。
王伯一路上念叨著戚玉堃和戚鶴鳴樣貌太相似,看到戚玉堃就像看到了戚鶴鳴年少時。
戚檀櫻從未覺得弟弟樣貌肖父,她只記得父親似乎蓄了胡須,與弟弟光滑細嫩的面孔大相徑庭。
進入庫房,一股難聞的味道撲鼻而來。王伯解釋道:“自夫人回梧州后,這庫房已經十年未曾進人了。”
戚檀櫻的視線落在那些積滿了灰塵的大箱子上,王伯說那些東西都是戚鶴鳴以前在丹峰書院入讀的文章書冊。當年戚太太在離京之前,將那些東西全部鎖進了箱子里。
戚玉堃聞言眼睛一亮,忙不迭的打開箱子想要細瞧。
戚檀櫻對那些東西沒有興趣,她來這里的目的是要找到自己那只檀木箱子。在庫房里走了一圈,最后在多寶閣的底層找到了。
箱子上積了厚厚的一層灰,戚檀櫻也顧不上會弄臟衣裙,直接抱著箱子出去了。
將灰塵擦干凈后,檀木箱子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這只檀木箱子是戚鶴鳴親手為女兒打造,還設置了隱秘的機關鎖。若是找不到機關鎖,只能用蠻力破開箱子。
箱子面層刻著一個女童小像,女童胖嘟嘟的,梳著兩個湯圓大小的小發髻,戚檀櫻只一眼就認出那是幼時的自己。
她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分別按在女童的兩個發髻上,然后輕輕按了三下,聽到咔嚓一聲響后,箱子被打開了。
讓她意想不到的是,十年過去,里面的那些小玩意兒竟然老樣子,一點也沒有變舊。
她將里面的東西一件一件全部拿出來,每一件都能對得上自己的記憶。翻到最后,發現一只半新不舊的撥浪鼓靜靜地躺在箱子底層。
她隱約記得這個撥浪鼓好像是戚玉堃的,也不知什么時候放到她的箱子里來的。
倒是戚太太見了說了一句:“這也是你爹爹親手做的,堃哥兒出牙的時候喜歡咬東西,這撥浪鼓上還有不少牙印呢。”
戚玉堃正好從庫房出來,聽了這話道:“我竟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戚太太將撥浪鼓交給他,“你自己瞧瞧。”
戚玉堃將撥浪鼓拿在手里,腦海里浮現出一個清瘦的身影,但始終看不清面容。戚鶴鳴離世時他還小,父親的形象只存在在母親對他的懷念里。
他拿著撥浪鼓搖了搖,撥浪鼓發出咚咚咚的聲響。戚玉堃又孩子氣的使勁兒搖了搖,兩旁的珠子急切的敲打著鼓面,咚咚咚地響個不停。
“太吵了。”戚檀櫻從他手里奪回撥浪鼓,剛準備裝進箱子里,卻突然發現撥浪鼓的一面破了個大洞。
她責怪的看了弟弟一眼,下手沒輕沒重,先前還是好好的呢。
剛要說他,忽然又覺得不對,按理說撥浪鼓的鼓面是用牛皮縫制的,就算放了十年,也沒那么容易破損。
戚檀櫻輕輕摸了摸裂口邊緣,硬硬的,用指甲摳了摳,還能掀起一層白色的碎屑。
仔細瞧了瞧破洞,里面竟然還有張絹帕。
取出來一看,只見那絹帕雪白素凈,只在右下角處繡了一叢青竹,旁邊還有兩句詩:竹深樹密蟲鳴處,時有微涼不是風。
戚太太看到那張絹帕頓時紅了眼眶,戚檀櫻問她,“阿娘,你認得這張絹帕?”
戚太太看到絹帕后怔了怔:“這張絹帕是我繡的,那兩句詩是你爹爹讓我加上去的。”
她輕輕的摸了摸絹帕上面的青竹,嘆氣道:“絹帕繡好后我從未見他用過,問他便說丟了,讓我不要再提,沒想到卻在撥浪鼓里找到了。”
戚檀櫻猜測:“想必是做撥浪鼓的時候不小心弄了進去。”
戚太太搖頭,“不可能。”
她記得戚鶴鳴做好撥浪鼓,兒子戚玉堃才剛滿月,而她繡那條絹帕時,戚玉堃已經兩歲了。
母女倆并沒有為撥浪鼓和絹帕糾結許久,在戚宅待了半日,三人便帶著從庫房里揀出來的東西回了姜家。
戚玉堃第二日要回書院,將戚鶴鳴留下的書冊和文章選了一些出來,打算帶去書院細讀。戚檀櫻也來幫忙,姐弟倆忙碌了大半日,戚玉堃去書院時,行李又多了一個大箱子。
戚玉堃回書院后的次日,大理寺的人又上門了。這次吳晗沒來,領頭的是燕厲,帶著兩個穿著平常服飾的差役。
見到戚太太和戚檀櫻后,燕厲直接說明了來意。
“聽聞戚太太和戚姑娘昨日去了安平坊的戚宅,還帶了幾個箱子走,不知道能不能讓我們瞧一瞧箱子里面的東西。”
戚太太聞言蹙眉,“那些都是先夫的私人物品。”
言外之意就是不愿讓他查看。
燕厲道:“戚大人與這樁案子牽連頗深,大理寺按規矩辦案,還請戚太太配合。”
“如果不配合,是不是要把我們娘倆關進大牢里?”
戚太太有些氣惱,看燕厲也不如以往順眼了。
燕厲連忙解釋:“不是的,我們…”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戚檀櫻朝他微微搖了搖頭。
然后將戚太太拉到一旁,不知說了什么,戚太太的臉色緩和了許多。
戚檀櫻讓人將戚鶴鳴的那些書畫文章全部抬了出來,讓燕厲和下屬檢查。
檢查時,她就在一旁盯著,怕他們沒輕沒重損壞了父親的遺物。好在燕厲下了命令,那些差役檢查時都小心翼翼的,沒有弄壞任何東西。
但也沒有任何發現。
燕厲有些失望,“令尊所有的東西都在這里嗎?”
戚檀櫻剛想點頭,忽然記起了戚玉堃回書院時,還帶走了一大箱子書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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