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路上,我找了一個大佬娘親

第五十六章 招財護主

千尋縣是山城,下了幾天的雨,黎明時分又刮起風,家家戶戶都在閉門睡覺,街上空無一人。

錦初悄悄起身,摸黑把頭發綰起來,又將臉上稍微做了些妝容掩飾,怕被人發現,她不敢點燈,只憑感覺摸著粉盒和胭脂在臉上涂了涂。

不管好賴,今日必需離開。

錦初被紅衣女子剝了臉皮丟下山澗,逼仄、狹窄,看不見一絲天光,無邊無際的黑暗淹沒神智,淹沒所有。

許是她命不該絕,小金蛇解凍后突然化形,嘔出一顆珠子,隨手將珠子喂進她嘴里,又從一個死人身上剝了衣裳,咬牙扯掉自己一塊最嫩的皮,貼在她臉上,搗鼓了半天,才滿意的點點頭。

不過閃電被紅衣女子帶走了,還被拔了毛,兩個人著實傷心了幾天。

錦初發揮了她小錦鯉的特質,只用十天的時間,臉皮就好了七八分,招財背著錦初從懸崖底下爬上來,結果一露頭,被守在懸崖邊的人帶了回去。

因為容貌毀了,又穿著醫女葉傾城的衣裳,被人不由分說,強行送到葉家。

錦初莫名其妙就換了一個身份,還是在成親路上克死了丈夫的小寡婦,跳崖不成,失了憶,毀了容。

她附耳在窗戶上聽了一會兒,前院悄無聲息,想必看她的婆子在打瞌睡。

輕輕把門栓插緊,走進雜物間,踩著凳子去夠墻上的小吊窗。

這個窗戶做的很窄,位置開的極高,尋常人站在地上都夠不著窗框。

葉傾城出生在書香世家,從小被叫做神童,她不僅精通醫術,還會攀樹爬墻、鳧水騎馬,有些脫離了大家閨秀的標準,許是正因為如此,錦初才被葉家人一口咬定,她就是葉傾城。

錦初靈巧的踩在凳子攀住窗框,雙臂用力兩腿一蹬便爬到上面,然后貓著身子騎在窗框上。

天剛蒙蒙亮,后院靜悄悄的,低頭看著一人高的地面,錦初深吸了一口氣。

這兩天她被餓的手軟腳軟,爬窗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就這樣跳下去,會不會跌斷腿?

正猶豫的時候,青石路上響起腳步聲,伴著一個丫鬟嬌滴滴的聲音。

“于媽媽起來!宋家今日起喪,老爺叫早些把小姐送過去!”

錦初聽到這些話,一咬牙跳了下去,奈何被餓了幾日,兩臂無力,失手掉了下去。

“痛死我了!”

錦初仰面躺在地上,摸出身下的幾塊小石子,忍不住疼的直哼哼。

翻身爬起,邊走邊嘟囔:“什么老子,硬是把親閨女送去守活寡......”

罵了一會才想起招財還被關在柴房里,趕忙又往柴房跑。

就算招財照著女尸的臉,把她弄得有些像葉傾城,也算救了葉家女兒,葉家不知感恩,還怕事情暴露,將招財一并關了起來。

錦初趴在柴房的窗戶上往里看,她不敢貿然喊叫,正暗暗著急,招財一雙蛇眼十分好使,先看到了她:“錦初,是你嗎?”

“是我,招財,你沒事吧?”

錦初松了一口氣,一把將門上的鎖頭擰下來,低聲道:“快走,守門的婆子看不到我,很快就會追來!”

“等一下。”

招財這兩天餓的夠嗆,頭昏眼花好不容易才站穩,順手拎起掛在墻上的一把柴刀,晃晃悠悠跟在錦初身后。

看著招財胖壯的身材卻扭著水蛇腰,錦初不禁露出笑容,心情也變得好起來。

“你先到后門等著,我去拿點吃的。”

摸黑推開廚房的門,錦初摸到幾個昨日剩下的饅頭,忍不住拿起一個狠狠咬了一口,又干又硬,噎的她挺了好幾下才喘過氣。

剛走到后門便聽到一聲尖叫,隨后啪的一聲,嚇得錦初一哆嗦。

方才于婆子踹開門不見葉傾城,猜她已經逃走,怕被罰失職之罪,追到后門,正好碰見招財站在那里東張西望,立刻尖叫起來。

沒等她喊人,一道掌風迎面而來,“啪”得一聲脆響擊在臉上。直打的這老婆子吐出兩顆牙,叫不出聲來。

錦初朝招財打了個手勢,示意她別耽誤時間,招財點頭表示明白,一把扭住于婆子的雙手,抽出她的褲腰帶捆住,威脅道:“再嚷嚷就送你上西天!”

于婆子被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嘴里嘟囔著:“死丫頭——”

招財抄起柴刀用刀背狠狠敲到于婆子腦袋上,瞅著她昏過去,重重踹了一腳,于婆子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

招財沖錦初招了招手:“好了。”

錦初吞咽了一下,眼睛看著招財就像看見了怪物,不過很快便恢復了平靜。

前院已經鬧騰起來,許是宋家怕她以遺孀的身份出現,在喪禮上爭奪家產,在大門口吵鬧的厲害。

錦初示意招財將門打開,招財會意,掄起手里的柴刀,對準門栓用力劈去,破爛的木門不堪一擊,直接哐啷一聲倒下,掀起一片塵霧。

錦初被嗆得咳嗽兩聲,揮揮手撲散眼前的塵土,耳邊卻傳來一聲大喝:“什么人?竟敢隨意損壞人家門板?”

錦初只當葉家在后門留人把守,忍不住心頭一緊,待塵土散盡,才看清喊話的是一個半大孩子,約莫十二三歲,一身墨綠短打,像是隨從打扮。

他身下的馬受了驚,不安的踩著馬蹄子。

“喂,問你吶,怎么不回答?”

少年舉起馬鞭指著招財,發現她兇巴巴的手里握著柴刀,慌忙抽出腰間的劍。

招財舉著柴刀護在錦初前面,雙眼盯緊著小廝手里的長劍。

錦初穩了穩心神,望向小廝身后,怔住了。

一頂大帽子遮住了男子的眉眼,只露出挺直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

男子身上披著一領灰色鶴氅,里面的綢衣迎著微微的晨曦,泛著細膩的光,懷里抱著一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孩子。

男子見錦初不說話,直勾勾盯著自己,感覺受到了侮辱,冷哼一聲,勒緊馬韁退后幾步,揚手止住想繼續追問的小廝,吩咐道:“走吧。”

一轉身,錦初瞧見帽檐下的一雙黑眸,冷冷清清,沒有任何情緒,而他懷里的孩子,如小貓一般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