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流了這么多血?為什么還不醒?”赫連獄全然不顧什么男女有別,執意留在氈房內看著鐵焰給月月療傷。看還不安安靜靜地看,不僅反反復復詢問個沒完,還時不時地丟給鐵焰一個殺氣騰騰地眼光。
鐵焰只能盡力擯除雜念,不抬眼去瞧赫連獄如地獄一般血腥的目光。月月傷在右胸,不在要害,弩箭沒有煨毒,傷口也不是很深,想是強弩之末威力不大,絕對沒有生命危險。
鐵焰仔細瞧清了傷口的狀況,然后將鋪滿傷藥的厚布放在手邊,右手握住箭身,左手就要去按月月的胸部,準備拔箭敷藥止血。
“你想干什么?”一直死死盯著鐵焰一舉一動的赫連獄突然喝斥道。
鐵焰嚇得猛然一個抬頭,正好撞上赫連獄恐怖的眼神,左掌頓時滯在空中,是上也不對,下也不對。拔箭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赫連獄那根正在吃醋的神經。
“你退一邊去,本王來!”赫連獄橫著手臂上前一步,,硬是把鐵焰給橫出了兩米開外。
靖王身上的殺氣可不是假的,鐵焰極具同情心的瞧了月月一眼,然后乖乖地又倒退了一步。傷勢要不了那個丫頭的命,但是靖王的亂來恐怕要讓她多躺上幾天了。
“嗯?這是什么?”赫連獄撓著下巴正考慮如何下手的時候,突然瞄見月月血染的褻衣內有一塊紙片樣的東西。他好奇的揀出來展開一看,在血跡斑駁的覆蓋下,隱隱出現的熟悉圖案不正是自己行軍征戰時使用的火翼鳥徽記嗎。
赫連獄眼光一沉,將紙片揣進懷中,揪緊眉頭學著鐵焰的樣子,一手握住箭身,一手按在月月的右胸上,小臂瞬間一提,鮮血立刻箭射而出,噴灑得到處都是。
看著赫連獄麻利地將準備好的厚布按在傷口上,鐵焰長舒了一口氣,她家王爺真不愧冷血出了名,這一手又狠又利索,連她這個拔過無數次弩箭的大夫都自嘆不如。
從日落西山到夜幕低垂,那場看似未完成的戰斗好像沒有繼續的可能了。鳳于漠的鐵騎竟然一去不返,派出去的探子越跟越遠,直到飛鴿傳書回來時,鐵騎已經駐軍在了扎潭部落與烏圖木格的交界。
“克布燁亥,你膽子不小哇,竟敢謊報軍情?!”軍帳里的桌子被人拍得震天響,夾帶著無比憤怒的聲音直灌進守在帳前的鐵騎軍耳里。
“右相請息怒,沒想到赫連獄如此狡詐,三言兩語就迷惑了扎潭百姓,致使計劃無法順利實施……”燁亥低著頭站在書案前,無力地申辯道。當他看到赫連獄的五千輕騎不僅一個不少還沒有一個掛彩的時候,他的心刷地一下子涼到了零度。
“哼,明明就是你輕敵。這下可好,五千鐵騎損失了一千,你讓本相回到至堯怎么跟鳳將軍交代?”話音未落又一串憤怒的拍案聲,看來這位至堯右相的脾氣不怎么好啊。
燁亥把頭低得更深了,表面在懺悔,其實心里不知道把對面的火爆男子埋怨了多少回。哪有人打戰的時候把一多半精力都放在對方主帥身上的?那個什么弩箭陣完全就是一種消耗自己實力的瘋狂舉動,擒賊先擒王是沒錯,但是也要權衡一下利弊吧。真不明白鳳于漠干嘛同意讓這個沒打過仗的右相來領軍,倘若是他親自來,今日一戰恐怕就不會如此狼狽了。
“既然強攻不成,那就在赫連獄進軍烏圖木格的路上偷襲,本相等著他來送死,來人啊,把本相的意圖即刻傳書給鳳將軍!”
他跟赫連獄有私仇嗎?燁亥聽到如此決然的命令之后,偷偷抬頭瞄了一眼書案后的男子。這個年紀輕輕,模樣文弱的男子,眼神冰冷決絕,性子卻剛烈得跟草原上的野馬一般,桀驁不馴,狂放不羈。
第一次在鳳于漠府上見到他的時候,燁亥完全沒有想到他會是至堯國的第四人,如果不是鳳于漠也是年紀輕輕就成了女皇之下無人可比的護國大將,他還真瞧不上這個弱不禁風,儒雅風liu的男子,但是今日他所表現出的冷血與堅定完全顛覆了燁亥心中的虛弱形象,原來他也可以這么強勢,甚至可以勢不可擋,只是今日差了些運氣,要怪還真得怪燁亥早失了人心。
三只信鴿趁著茫茫夜色飛入云霄,從未敗退過的至堯鐵騎在沒有了鳳于漠的督戰下有史以來第一次鳴金收兵,不是因為鐵騎軍懦弱怕死,而是右相戰前起了私心,好在他及時醒悟,否則一場血戰過后,只怕鐵騎軍要全部覆沒,他也難逃被至堯女皇治罪的下場。
接下來就是等待,等著鳳于漠的回信,等著鳳于漠技高一籌的部署,然后扳回一戰。
時間在等待中總是過得很漫長,這不僅對于至堯的右相,對于靖王赫連獄是一樣的。
疼,胸口好疼,昏沉沉的月月在一陣疼痛中緩緩睜開眼來,進入眼瞳的卻是赫連獄深邃的雙眸還有眼底那些看不懂的復雜情緒,月月不由微微一楞。
“不許有下次,本王的命還輪不到你來救。”赫連獄的聲音出奇的柔和,聽得月月心里咯噔咯噔地,直以為自己在做夢。
誰救他了,她只是自保而已,那支該死的箭到底是誰射的?搞出這么大的誤會!月月想要反駁,可是張張嘴發出的卻是沙啞的呻吟聲。
“想喝水?”赫連獄挑眉問道。這女人醒了是醒了,但是目光怎么這么奇怪,完全沒有劫后余生的欣喜,好似心事重重的。
“呃——”月月剛勉強發出一個音,傷口傳來的劇痛就讓她一個字也不想說了。只能咬著青白的唇任憑冷汗瞬間沖濕了發根。
赫連獄緩緩扶起月月,像抱一個嬰孩兒般的小心翼翼。可是即便動作很輕很慢,月月還是疼出了一身冷汗,緊咬的牙關磕在水碗沿兒上,發出一連串輕微的顫音。
“還是一會兒再喝吧。”月月的模樣嚇壞了赫連獄,他連忙把水碗擱到了一邊,將這個好似輕輕一碰就會碎得稀里嘩啦的女人靠在自己的左胸,騰出右手幫她按摩傷口周圍的肌肉,緩解痛苦。
他又犯混了?!感覺到一只手在自己胸前來回摩挲,月月激動地一張小臉頓時紅得像充血了一般。
“赫連獄……咳咳咳……”月月猛然抬手抓住了赫連獄的手腕,然后一口氣沒喘明白,直嗆得差點兒背過氣去。
眼瞅著剛才連說話都費勁的人突然能自主活動了,赫連獄的唇角若隱若現地漾出一抹壞笑。說實話月月這點兒傷換做他手下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至于躺了三天還嬌貴得不能動彈。
“既然你想要疼死我,那還救我干嘛?”月月恨得牙根直癢癢,一雙星眸似嗔似惱地望向赫連獄。
“為什么不留下本王的徽記?”害他擔心自責了一夜。赫連獄攢著月月的纖腰,兩道質問的目光刺進月月清澈的雙瞳。手下的潮濕不是假的,這個女人果然疼得厲害,但是比起他苦苦等待的三天四夜,她還真該疼死算了。
“那個鬼畫符的東西,本姑娘畫不出來!”月月疼糊涂了,順嘴胡謅道。
“你說本王的火翼鳥是鬼畫符?”赫連獄眼中的憤怒仿佛火焰一樣灼著月月汗噠噠的小臉。
“是——”月月凄婉地喊了一聲。右胸的衣襟上頓時滲出了幾絲斑駁的血跡。
“該死!”赫連獄咒罵一句,松了松箍在月月腰上的手掌,將月月的頭放低在自己的臂彎。
“呼呼……”月月癱在赫連獄懷里大口的喘著氣,右臂一軟松開了抓著赫連獄右腕的手,
“記清楚了,以后再遇到危險畫這個,不許告訴別人,只有本王和你知道……”赫連獄一邊說,一邊用手指在月月的右掌心畫了兩條首尾相交的弧線,從此以后,這一彎新月就是兩人之間的專屬徽記。
“真是多此一舉,你都把我送給克布燁亥了,以后我有什么危險管你什么事?”傷口明明離心臟很遠,可是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月月明顯感到心在疼,還是那種另人無法呼吸的疼。
“本王說你是誰的女人你就是誰的女人。克布燁亥?他不配。現在你還是本王的,你需要確認一下嗎?”赫連獄的周身突然間散發出無數的邪惡,那邪惡摻雜著玉望看得月月連打了兩個激靈。
“赫連獄,好歹你也是傲天的靖王,欺負一個身上有傷的弱女子你還算是人嗎?!”月月驚恐的眼瞳中是赫連獄逐漸放大的臉,豐俊的面孔帶著放肆的邪惡寸寸逼近。
“你不愿意?”聽到月月的排斥,赫連獄正在靠近的臉突然頓住了。
“鬼才愿意!”月月說完這句話就后悔了,她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激怒赫連獄,他會義無反顧的繼續,然后讓自己萬劫不復。
瞧著赫連獄重新逼近的臉,真切地感受到他的體溫和氣息,月月卻苦于連反抗能力都沒有,只能眼睜睜地等著被仇人一寸一寸掠奪得干干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