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地一聲,門簾被人甩翻到一旁,一身戰袍的赫連獄當先邁進了月月的營帳,身后跟著一身甲胄的銀火。
在看到明黃色衣角的一瞬,鐵焰立刻單膝跪地,抱拳施禮。
“嗯?你回來了。”赫連獄看到鐵焰時明顯愣怔了一下,隨后又瞄到對面帳篷上那條一人高的裂縫,眉頭一皺,眼光登時又陰沉了幾分。
月月眼瞧著赫連獄眼中隱隱起了怒意,連忙出聲打岔道:“出什么事了嗎?”
“與你無關,不要多問。”赫連獄冷冷地答道。嘴上如此回答,但是他心里非常清楚,這般心急火燎的趕過來就是為了看看有沒有人敢趁虛而入再在他的地盤擄走這個女人。現在看到月月完好的站在對面懸著的心終于踏實了。
好冷啊!聽了赫連獄的回答,月月的心里不禁一涼,以前與他說話的時候往往不到三句就要吵起來,現在簡直是冷得嚇人,連多說一句的想法都沒有了。
“銀火,你留下。”赫連獄沉聲吩咐道,然后對著鐵焰使了個眼色,連瞧都沒瞧月月,轉身出了營帳。
“是!”銀火對著靖王的背影極不情愿地應了一聲,然后撇著嘴瞅了瞅月月,銀色面具后面的眉頭皺得都能夾死蒼蠅了。
鐵焰站起身,意味深長地看了月月一眼,似乎還嘆了一口氣,就追著靖王的腳步也出了帳篷。
“哎呀,禍水啊,禍水啊……”眼見帳中只剩下他與月月二人,銀火終于按捺不住的連連抱怨起來。
“你在說誰?說清楚點兒!”月月冷聲質問道。
“這里就兩個人,你說我在說誰?害王爺受傷還能活到現在的你算是第一個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有第三次,你不是禍水是什么?”銀火嘲諷的笑道
月月杏目圓瞪,反問道:“是他自己沖過來的,與我何干?”
銀火是靖王身邊的近身侍衛,是輕騎軍的副將先鋒,竟然這般被一個丫頭質問,不由得臉面一熱,眼光一厲,頓時蠻不講理起來:“那么多輕騎將士都受傷了,我怎么沒見王爺沖上去救哪一個?”
月月也不示弱,突然上前一步,微仰著頭,雙眼直視著銀火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那是他的事,你有能耐去問你家主子啊?”
“死丫頭!我倒要看看你還能牙尖嘴利到什么時候!”銀火握緊拳頭,氣極敗壞對著月月狠狠地比劃了一下。
“你想吵架?本姑娘隨時奉陪。”月月仰著小臉,忿忿地嚷道。這一天受的那些個委屈全發泄在銀火身上了。
“你……好好,我不跟女人一般見識,哼!”銀火憋著一肚子氣,轉過身看著門簾,不再說話。
“明明就是你無理取鬧!”月月氣呼呼地坐到了矮桌前,看著桌上已經微涼的飯食,頓時失了胃口。她在跟銀火賭氣,也在跟自己賭氣,再次回來好像一切都變得別扭了,而最別扭的就是她的心,失去了立場,失去了執拗,就像一只迷失了方向的小鹿在突然陌生的森林里橫沖直撞,處處碰壁。
營帳里的氣氛頓時壓抑起來,兩個人誰也不服軟,背對著背就這樣耗著,直到外面傳來一連串急促的馬蹄聲,然后隨著幾聲悠長的嘶鳴,馬蹄聲漸次停了下來。
銅燃回來了?月月忍不住站起身想去撩起門簾瞅個究竟,不想一轉身卻看到銀火高大的背影擋在跟前,于是一咬牙一跺腳又坐了回去。
這里人的死活都與她無關,赫連獄的陰謀,鳳于漠的盤算,還是那個什么右相李慕松的詭計,統統都不要再招惹她了。她現在就想快點兒回到京城,然后逃回四方樓,逃回到慕容云海的身邊,老老實實的做它一輩子小殺手、小誘餌,以后再也不要看見赫連獄了,最好是他的名字徹底從耳邊消失。
“嗯?怎么有人受傷了?”銀火將門簾挑了個小縫兒,剛好看見趙大人拎著藥箱帶著幾名隨軍的大夫風風火火地往校場方向跑。
“去探探,出什么事了?”銀火壓低聲音對一名守在門口的侍衛吩咐道。
放下門簾,一回頭,銀火的雙眼剛好對上月月疑惑的眸子,于是眼皮朝上一翻,晃著腦袋又轉向了門口。
看著銀火欠扁的模樣,月月緊緊的攥起了拳頭,幾乎要將蔥管似的指甲嵌進掌心的肉里了。
不大一會兒,前去打探的侍衛回來了,腳跟還沒站穩就被銀火強行拉進門簾。
“快說!”銀火迫不及待地小聲詢問道。
侍衛一邊微喘著,一邊低聲答道:“稟銀主兒,至堯的右相被銅主兒給抓回來了。”
“李慕松?”銀火眨眨眼,不可置信的反問道。
“回銀主兒,正是李慕松,炸得都成血人兒了,不過沒死。”
“嘿,去瞧瞧他至堯右相長什么樣。”銀火突然興奮起來,這個李慕松他久有耳聞,但未見過真人兒,好像整個輕騎軍中也只有鐵焰瞧過他的面目,可是偏偏鐵焰又不會說話,沒法描述,這下可好了,抓住正主兒,太該去開開眼了,至堯國的第四人啊,與鳳于漠中間只差一個左相。
門簾掀起剛邁出一只腳,銀火突然站住了,他差點忘了,營帳里還有個王爺交給他的任務。
“你跟我一起去瞧瞧!”銀火回過頭,沉聲說道。
剛才聽說抓到了李慕松,月月早就有點兒坐不住了,聞聽銀火要去看,她立刻二話沒說,站起身就走了過來。
沒想到月月竟然沒有鬧別扭,而是干脆利落地走到了眼前,銀火不由得吃了一驚,腳步生生地頓在原地,瞧著月月直發愣。
月月白了一眼杵在門口的銀火,眉心一皺,不耐煩地說道:“走啊!”
“哦——”銀火先是回過一半神,然后機械性的邁開步子朝校場走去,剛繞過兩處營帳,已經能瞧見校場上的點將臺了,他卻突然慢下了腳步。
“怎么不走了?”月月停下腳步,疑惑道。
“事有古怪……”銀火一邊小聲嘟囔,一邊解下腰間長鞭,雙目警惕地掃過周邊的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