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敏沄背抵著巷壁,雙眼迅速的搜羅著敵人究竟藏在何處。
這巷子雖然深,但可藏身之處不多,也就巷子最深處那片,有一戶人家高聳的檐角可以藏人。
那些人估計急了,連續多箭都沒把華敏沄拿下。
華敏沄這個位置還算好。
也是巧了,前面有柴火堆替她擋著,后面有墻壁給她倚著,和他們藏身的檐角形成了犄角之勢。
因此,他們不近身,是傷不到華敏沄的。
那幾人估計也是預料到了這一點。
華敏沄剛把柴火堆往自己身邊拉一拉,只看見對面檐角處黑衣一閃,一下子沖出來三個人往她這邊奔襲過來。
華敏沄眼神一凝,一手提起手邊的柴火堆,竟然整個舉了起來,往三人身上扔去。
那柴火堆足有一人半高,又枝椏橫生,很快阻住了其中兩人的去路。
其中有一個人來勢未減。
華敏沄也不怵,柴火扔出去的同時,她就迎上了最前面的那個人,身子一低,伸手就拽住他拿住的刀柄,使蠻力一拽,與此同時,對著他的肚子就是一腳。
那人只感覺自己的肚子整個就已經麻掉了,刀被一陣巨力一奪,還沒回過神來,就從手上脫落,他整個人仰翻在地。
后面兩人從柴火后面掙脫,見此情景,其中一人大喝一聲,兩人一起圍了過來。
華敏沄身子一矮,朝其中一人猛沖過去。
三個孔武有力的大男人,體形都有華敏沄兩倍大不止。
華敏沄即便有巨力傍身,但她謹慎慣了,她不可能不為自己的性命著想而去逞匹夫之勇。
如今,她想的就是拖延時間,等竹字隊和蘭字隊過來。
那人一愣,身體就騰空飛起,被華敏沄沖上去用頭狠狠頂了一個跟頭。
一時間,三個當中有兩個都躺在地上,一時間沒法起身。
后面那個大喝的顯然是個脾氣爆的。
他似乎更生氣了,又大喝一聲,沖上前來,橫刀就往華敏沄劈來。
被華敏沄撞翻在地的壯漢見狀死死抓住華敏沄的胳膊,無論華敏沄又踹又咬都不松手。
華敏沄都看到他眼睛往上翻,幾乎要撅過去了,都不松手。
把死不放手貫徹到底了!
似乎是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把華敏沄的命留下來。
華敏沄真有些急了,她沒想到遇到這么個愣頭青。
完了完了,這下子不死也要掉半條命了。
這身上有了疤,回去要被她爹念叨死……
一邊腦子里閃過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一邊整個人就著那個壯漢的力道,反手一挺,竟然使蠻力把他提了起來。
她反手一轉,試圖轉一面,用壯漢的背部去應對那個橫劈過來的大刀。
只不過人家也不傻,即便快被華敏沄拽散架了,依然死死利用重量的優勢往地上賴。
那壯漢也是有苦不能言,他其實覺得自己簡直比被五馬分尸還要疼,全身的皮肉感覺被面前這個看似纖細的女孩拉的都要裂開了。
骨頭一根一根感覺被拉拽的都咯吱咯吱的響。
他心里一邊咒罵,一邊祈禱同伴快一點,再快一點。
大刀橫劈,帶動一陣風勢,忽然間同樣是一聲疾風刷過的“咻”聲,拿刀橫劈的男子猛的一頓,刀就掉了下來,背上多了一羽冒出的箭尾。
同一時候,遠遠的有衣袂浮動,帶動的聲響自遠而近,華敏沄知道有援兵來了。
那三人見事不可為,三人對視一眼。
仿佛鯉魚打挺,猛的從地上彈起來,連那個中了箭的大漢一起,連箭都沒拔,躍上巷壁,一閃而沒。
華敏沄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也沒去追,那邊竹字隊和蘭字隊的人都到了。
竹一和蘭一上前一步,華敏沄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剛才你們看到是誰射了一箭?”
她沒看到人,但心里有所猜測。
這汴京城里,能有誰會想到救她呢?
竹一和蘭一面面相覷,蘭一上前一步,有些遲疑:“屬下是遠遠見有一個黑衣人,看不見行貌,但衣服花色屬下見過戊隊長穿過。”
戊星穿過?!果然……
華敏沄又看了竹一一眼,竹一點頭:“是。”
戊星和未月穿過類似衣服,只有一種可能,是福王府的人。
瞧著這似乎確實離福王府不遠,是南宮墨又救了她一次吧。
華敏沄抿抿嘴,心里并不覺得多感激,反而生氣的很。
她不是白眼狼,但這種方式讓她覺得自己跟白眼狼似的!
救她就救她唄,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烏那子在南詔救她那回,他就在外面等著,當她不知道呢。
實際上,烏那子那個傲嬌老頭啥事都跟她說。
她還記得烏那子眉飛色舞跟她說這事的時候,一臉看熱鬧的表情……
關心她就直接一點,偏要偷偷摸摸的。
這回救她也是。
既然有自己的責任要承擔,不能和她在一起,那就相忘于江湖不是很好嗎?
她也不怪他吖!
閑來沒事的時候偶爾遇見,或者想起還能當成朋友相處相處。
偏要欲擒故縱,欲拒還迎的,可實際上對他們的關系有什么實質性的改善沒有?
并沒有!
偏要來撩撥幾下,然后嘴上還要說自己什么都沒做。
搞得他們很清白一樣……
當然,他們實質上確實也很清白。
但華敏沄還是想罵一句:去他娘的!
越想越氣,她索性也不理這惱人的情緒了。
“竹一,你帶人把這邊收拾一下,蘭一,地上這把刀你帶著。”
氣沖沖的說完,華敏沄理了理有些亂的裙子,原路出了巷子。
汴京湖是沒心思去了。
而且,這里的聲響,好像已經引起好事者往這邊走動了。
好在這個巷子是一個暗巷,平日里多堆些雜物,或者人家別院的后門所在。
倒是不引人注意。
否則以如今她在這汴京城小小的知名度,她實在無法解釋她一個高門貴女為什么會在這暗巷里跟人打架。
到時候那些寫詩幫她“揚名”的靜綾公主之流,又要找到抨擊她的點了。
還不知道又要有多少酸詩問世呢。
她一路平靜的回去了,面上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