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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王不依不饒,死活咽不下那口氣,但理王從來也不是省油的燈。
理王“父皇,還請給兒子指婚,花姑娘才情出眾,兒子心悅之。求父皇成。”
理王性格魯直倔強,華敏沄一早就把他的脾氣摸的準準的。
這事,要是換到奕王身上,哪怕是秦王呢,都不會鬧到這種地步。
可偏偏是理王呢。
華敏沄算是看明白了,這廉王和理王可能是生生世世的仇敵,永遠是針尖對麥芒的樣子。
理王平日里還算好溝通,至少他身邊的人,甚至他二哥奕王,都覺得他除了沖動一點,沒毛病。
可是,這一遇到廉王,他就哪哪兒都不對勁兒了,任何一句廉王說的話他都能挑出刺來,任何一個廉王做的事他都覺得看不順眼。
甚至,看到廉王站在他面前,他都覺得跟看到一坨狗屎一樣,膈應的慌。
什么都要爭上一爭,倔的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本來理王對花落雨可能只有八分喜歡,新鮮感作祟,理王又不傻,可能本心上想著,一個青樓女子,能給她贖身,當成外室養在外面,自己閑暇的時候去看看,放松身心,真是太妥當了。
奈何廉王一搶,就變成了十二分喜歡。
不僅是十二分喜歡,還是非娶不可了。
理王滿腦子都只有一個念頭,廉王能娶的女人為什么他不能娶,他要給出更優的條件,賺取美人的芳心。
不過到底還殘存著那么一絲絲理智,沒敢說娶花落雨為正妃。
不過,這也讓皇帝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華秉佑和華秉仞站在朝臣的隊伍中,看著這一場鬧劇,心里卻是對自家閨女/侄女越發的佩服,這對人心的把控能力,也是前無古人了。
誰家孩子能夠在千里之外運籌帷幄的?
只有他家孩子這么能干。
不同于華家兄弟心里面嘚瑟自家孩子的優秀,滿朝文武除了在最前面咋呼的廉王和理王,還有一邊滿臉焦急在皇帝、廉王、理王三者之間看來看去的奕王,其他人鴉雀無聲。
儀郡王站在最前面,低垂著眼睛,掩藏著眼中的悲哀。
這就是南宮家族的皇族一脈?!
這就是大魏朝的皇室?!
把一個妓子拿到這朝堂上來討論,還都說要娶妓子為妃。
儀郡王只覺得荒謬無比,朝堂之上是討論這些的地方嗎?
有多少大事排著隊等著被討論?
雪災不用管了?那雪災凍死了多少百姓?京兆尹打了頭陣,可是剩下的事情,不需要討論嗎?該發多少撫恤的銀子,有些坍塌的屋舍怎么加固,這些死了多少人的事,不值得在朝堂上討論嗎?
不知怎么的,儀郡王忽然就想到華家那個丫頭,華家丫頭死的冤,這里面的蹊蹺,儀郡王人老成精,看的透透的。
也實在是看不上,甚至鄙夷皇帝用這么上不得臺面的手段對付人家一個小姑娘。
他和儀郡王妃因為這事,在家嘆了很久的氣,最后華敏沄的葬禮他們也都去了。
那孩子是個好孩子啊,之前天氣極變,只有她想到每日施粥的時候,提醒百姓注意天氣,讓他們加固房屋,提醒他們囤米糧,連瓦片這些都給他們準備的好好的。
可以說,如今汴京城里有這樣的局勢,不是他們這些官員努力的結果,更不是這些皇子和寶座上的皇帝有什么建樹,是因為那孩子打下了好的基礎。
她用她強大的號召力,用她的愛心和善良,硬是把那些本來可能因為雪災過的更慘的百姓給挽救了回來。
皇帝還有臉打賞理王?要他說,打賞京兆尹都比打賞理王強太多了。
儀郡王閉閉眼,他對這個皇帝侄子太失望了。
太祖也算一世英名,怎么繼位者這么不堪?他忽然想到那颯爽英姿的謝太后,和福王那孩子。
說起來,他們都有謝家的血脈,華家孩子也有謝家血脈。
百姓們的眼睛是雪亮的,華家那孩子出殯的時候,汴京城多少百姓來送行?
不僅是城里的,還有城外的。
如今,她不在了,可是華家人把她的芳鮮齋和舶來品經營的很好,前幾日她的海船又出海了,無論是芳鮮齋、舶來品還是海船上的那些掌柜、小二、水手他們就好像那孩子還在,聽說沒有一個離開的,兢兢業業做著事。
儀郡王覺得這就是人格魅力,只可惜皇帝和他的兒子們身上什么都沒有。
不止儀郡王,龐相他們也覺得很荒謬,站在這朝堂之上,龐相真想拂袖而去。
就算雪災已經得到遏制,西南府那邊,南漠還在不停的擾邊的事不用問了?
讓謝家在那兒死撐?皇帝是真不怕寒了謝家和將士們的心。
龐相心里的憤懣簡直都要沖出來。
本來他和華敏沄的外祖父謝廣松的私交就不錯,南漠擾邊他跟著著急,沒想到他上了好幾日的折子,還讓同僚們一起上折子討論這事,皇帝根本不上心。
糧草到現在都沒安排上。
他已經私下里聯絡好友、同僚、和華家一起,給西南府運送一些糧草,謝家也一直私下里跟他們聯絡著,但這些都是杯水車薪,朝廷不出糧,居然還想讓人家打仗?!
龐相簡直惡心壞了,看著眼前的鬧劇,他如今上朝怎么就越來越不得勁了。
還有錢塘江昨日的奏報,發生了洪澇災害,也沒見皇帝著急的。
戰爭不管,災害不問,在朝堂上討論一個妓子?!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大魏將亡啊。
這朝廷上站的老臣不少,不管是什么派別的,大家心里普遍的想法都和儀郡王以及龐相差不多。
這個朝廷令他們太失望了。
那邊,皇帝一家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還在爭的起勁。
廉王“花姑娘本來就是我的人,老四你怎么能對你未來的嫂子有非分之想?”
理王嗤笑“是你對未來的弟媳有不軌心思吧?我……”
“夠了。”是寶座上再也忍受不了的皇帝。
皇帝瞄了瞄迅速偃旗息鼓的兩個兒子,招招手“來福,去把那個花什么的妓子給我殺了,免得朕的兒子為了她兄弟鬩墻。”
來福恭身應是。
廉王和理王大驚失色。
理王一把抓住來福“大總管,這不能啊?”
又轉向皇帝“父皇,這不能,求父皇饒了這次。”
這倒是體現出理王的一點情意來,至少他還敢據理力爭,比在一邊除了一開始驚了一下,然后就沒有任何動作,死抿著嘴,不說話的廉王好太多了。
眾臣心里明鏡兒似的。
皇帝卻是冷笑“饒?饒不了?你不娶她了?”
理王這會兒和廉王相爭的火氣迅速下去了,他甩甩頭“不娶了。”他就把花落雨養在外面好了。
皇帝默了默,瞥瞥不說話的廉王“你也不娶了。”
廉王搖搖頭,女人多的是,沒有花落雨,他照樣可以找到合適的情報頭子,說不準這今生的花落雨跟杜橫他們一樣,也不如前世厲害。
最關鍵的是,萬不可為了個女人惹父皇不開心。
自己真是失去理智了,為了個妓子在父皇面前跟老四那個傻貨吵架,真是……
不過他這么謹慎,卻還是惹皇帝不快了,畢竟理王最近做了不少實事,皇帝心里這個兒子還是會做事的。
又看到奕王一副要幫理王求情的樣子,想到這兩兄弟感情真好。
皇帝自己雖然是殺兄殺弟奪得皇位,但卻不希望自己孩子走自己的老路,他更傾向于他們能和睦一些。
雖然他知道不可能,因為皇位只有一個。
但看到奕王和理王關系好,雖然不知道能好到哪一天,他還是覺得欣慰。
兩相加成,花落雨這事他在理王那兒也就輕輕揭過了。
再回頭看廉王,哪哪兒都不好了。
“朕記得你不是在禁足?怎么跑出去了?還去青樓了?”
“……”廉王百口莫辯,雖說被禁足這種事情也就是說說,只要皇帝沒真的把他的墻封起來,出來一下什么的還是可以的,別人就算知道,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奈何這次問的是皇帝本人,廉王敏銳的感覺到皇帝對他生氣了。
廉王又羞又惱,這都是理王害的,結果他那邊什么事都沒有,他這邊卻要被較真。
是理王,搶走了父皇該對他的寵愛和信任。
父皇也是識人不明的,他才是皇位的不二候選人,理王這短命鬼很快就要死了,只有他能安穩的坐上皇位。
難道今生的父皇魔怔了?!
簡直處處跟他作對。
先是在秦王跟他的事情中,各打五十大板,他一點便宜都沒占到。
他辛苦進獻前朝遺毒,還被他忌憚。
然后他想娶華家女,不肯。
他如今連要個妓子都不肯?
這還是他的父皇嗎?
這么想著,廉王心里其實對皇帝也恨上了。
不過心里恨歸恨,皇帝說話卻是不好不回答的。
“……兒子在府里實在憋的難受,想著父皇應該快要消氣了,馬上就要到父皇的萬壽節了,兒子想給父皇尋一些出色的禮物,所以出門了。”
皇帝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哦?你幫朕選禮物選到妓院去了?”
“……我……”
還沒說話,皇帝根本不想聽了,拿起一直在手上盤著的玉件就甩到廉王腦門上“混賬東西,還撒謊?不要命了?”
“滾,既然府里住的不舒服,就滾到大理寺去住著吧。”
說著,也不看廉王腦袋上瞬間砸出了大紅包,他站起身,一聲不吭的退朝了。
他頭疼的厲害,不想在這了。
至于國家大事,皇帝大概沒想到。
廉王沒想到皇帝這么狠。
他的頭都被砸破了,還讓他去大理寺?
他不顧理王的嘲諷,一言不發的站起來。
臉色陰沉的厲害,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看任何人,就這么走了。
理王也不在意,他心情好著呢,父皇沒跟他較真花落雨的事,花落雨的命也保住了。
等于是默認了花落雨是他的人了。
下面的眾大臣也三三兩兩的散了,朝堂里出奇的安靜,除了走路聲,竟然連寒暄等聲音都沒有。
儀郡王走在最后,和龐相相互看一眼,又迅速移開眼去,什么也沒說,至于心里怎么想,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汴京城里這么熱鬧,華敏沄可不知道。
不過,她這里也不差。
她如今進了城,未月打探消息也回來了。
“……暨東府的知府叫周曉豐,他根本不是靠科舉走出來的,原本就是個舉人,后來做了暨東下面的晴因縣的師爺,后來縣令出事了,他就坐上了代縣令的位置,后來得到長官賞識,一路走到現在。”
“屬下查了下,周曉豐上面的貴人是廉王殿下,他也從不避諱這件事。”
甚至經常和人吹噓,說自己如何得廉王看重,回京述職大會時候還去廉王府坐了坐。
甚至說自己有個女兒,長得天香國色,要送過去給廉王做妾。
這暨東府的鄉紳和員外很吃他這一套,可以說周曉豐就是皇帝一樣的存在。
他還在暨東府大興土木,造了一個大宅子,里面有二十位美女,他每天如同皇帝一般,翻牌子招美女侍寢……
華敏沄笑笑,周曉豐這么大張旗鼓,反而不一定是廉王的人。
廉王身邊的人,她不說個個認識,但也不能是個連名字都沒有聽過。
不過,看到有人跟廉王做對,她心里可舒坦了。
不過,周曉豐也不是好人。
身為一地的父母官,連點仁心都沒有,換在她當政的時候,這種人只要被抄家處死的。
其實,不說她也知道,這周曉豐不是理王的人,就是秦王或者奕王的人。
華敏沄更傾向于理王,秦王自被圈禁,基本上就是樹倒猢猻散,等于已經沒有爭儲的希望了,自然沒什么人搭理了。
奕王聰明是聰明,但還留有一絲親情,福王中毒那會兒,也只有他去看過一次福王。何況,她感覺他對皇位沒什么野心,不過不排除此人心機特別深沉,華敏沄沒看明白也說不定。
理王說是魯直,但前世讓廉王到死都很反感的人,怎么可能是個善茬。
反正,都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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