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頭完成使命，帶著小弟們早早離開，回家找親人團聚。

璀璨一瞬的煙花燃放了它最終的炫彩，華麗收場。

南曦駭然側身仰起頭望向身邊的他，發現那雙深沉的瑞鳳眼始終守在那，其中的神色卻不如破曉的空地寧靜。

她的防備，如同將她置身于荊棘之中，他披荊斬棘落得滿身傷痕，只為能靠近她一分。

那種炙熱且撕裂的感情，刺得南曦心里好痛。

她深深閉眼，沉默了許久許久，睜開之際眸光清澈如水。

她輕聲說：“張亦辰，我先拉住你，若日后再放手，你會摔得更疼。”所以她始終不曾伸出羈絆彼此感情的手。

“我賭你不會放手。”他滿眸篤定，只有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左手無名指幾不可查地微顫了下。

“賠上所有賭一把嗎？”南曦淺笑的意外輕松，好似問題本不沉重。

“嗯。”他的答案脫口而出，并非不假思索，而是在每個深夜的夢里早已練習過千百次。

小小頭顱靠在他肩頭，她輕聲應：“好。”

摟住她腰間的大手收緊懷抱，兩人一起望向遠處徐徐東升的旭日。

早晨8點23，Bugatti銀藍使上前往崇明區的路上。

南曦靠在椅子里睡得格外香甜，身上搭著大師CiroPanoe親手制作的西裝外套。

張亦辰按下藍牙耳機，低聲接通新入來電：“爸。”

張父問：“在哪呢？”

他沒來及回答，電話那頭傳來高出張父一倍的聲音：“問兒子，曦兒和他在一起沒的啦？”張父八小時充足睡眠夠了，精神得很。

張母打了一宿牌沒合眼呢，等著兒子、兒媳下來吃早飯，補下團圓餐，結果送走黃家四口，上樓尋了個空。氣得血壓飆高，迫切需要確認兩人具體行程。

如果大過年，不懂風情的兒子又惹得兒媳跑了，她得好好給兒子上一堂課，課名叫：《女人的心》。

張母硬讓張父打開公放，直至聽到‘在’一個字，圍成一圈的老人們才踏實了。

“你們去哪？”張父無奈地看眼身邊夫人。

此類出力不討好，容易惹人生氣的逼問，張母向來喜歡指使他干。

“出海四天。”

駕駛出西南村落，張亦辰一路向前未往回拐，偏離高速路口。好的開始，他不打算走回頭路。

坑坑洼洼的土路多顛簸，導致低底盤的跑車提不起速，應該開越野出來。

碾過幾塊石頭，震得南曦半夢半醒地睜開眸子，掃眼千萬荒蕪的道路，迷瞪問：“還沒到嗎？”

細柔的靈動聲音一出場，電話對面的人們作罷了后續準備好的一連串追問，只道：“好的，玩得開心。”

率先掛斷電話，還張亦辰耳邊一片清靜。

“嗯，再睡會，到了喊你。”

張亦辰單手握方向盤，單手提高下滑的西裝外套，幫她掖進肩后。

南曦習慣性地側臉蹭蹭溫暖的外套，乖乖應：“好，辛苦了。”

握方向盤的手收緊力道，壓回想停車親下可愛臉龐的沖動。

途徑一處早餐攤，香噴噴油餅味道彌漫四周。

張亦辰暫停在攤位旁邊，搖下車窗。

攤主激動踮高腳尖整體觀察車身，不等張亦辰開口，先行激動地說：“哎呀，我大兒子的玩具車成真了。”

南曦讓輕拂過的風吹醒，揉揉睡眼，望向說話之人，正巧和亂看的視線撞一起。

攤主舔舔干澀的雙唇，又驚呼道：“老天吶，我女兒喜歡的仙女下凡了。大年初一雙喜臨門，注定之后日子順順發發啊。”

南曦彎起杏目，沖張亦辰露出甜蜜一笑：“好香啊。”昨天在春晚現場沒吃好，回來光讓兩媽催生的話堵得虛脹了，等于她肚子餓了快一天。

張亦辰本來因為衛生問題有所猶豫，見南曦饞得離不開眼，便問向攤主：“油餅、豆腐腦怎么賣？”

攤主一抹興奮的大臉，兩手在圍裙上搓搓，隨后從兜里掏出記賬的本子。

殷切申請道：“老板，能不能請仙女給我女兒簽個名？油餅、豆腐腦管夠。”反正打算收攤，不剩幾碗了。看兩位老板的樣子，不像能胡吃海喝。大不了不夠了，他再回家去多準備些，只要兒女開心，辛苦點值了。

張亦辰有點受不了攤主過于親近，掃眼他遞上來的本子布滿油滴。正要婉拒打算付錢，本子被一雙纖纖玉手接過去。

南曦邊寫祝福語，邊問：“你女兒叫什么名字？”

“謝謝老板、謝謝仙女，她叫紅妹。”

南曦將署名寫好，眨著半剪秋水的期待眸子，遞還：“好了，祝你們牛年快樂啊，我們能吃了嗎？”

“可以，當然可以！”老板喜笑顏開地連連點頭。

南曦打開車門，跳下車伸伸懶腰，整理下衣裙，優雅走到早餐攤坐下。

掰開一次性筷子，夾起油餅，小口咬下，酥脆的觸感沖擊整個神經。一口不過癮，不緊不慢的連吃五口，才滿足地放下所剩的半塊油餅。

擦擦手，對準備豆腐腦的攤主說：“我要咸的，多放點榨菜哦。”

“好嘞，沒問題。”

得到答復，歪頭看向張亦辰，問：“你吃什么口味的呀？提前說清楚，才能更好吃哦。”

南曦輕車熟路的樣子，不難猜出她平時和黃怡沒少跑出去偷吃。

張亦辰手懸在桌上，似乎無處安放，重新茶會兜里：“我和你一樣。”

傲嬌的樣子，勾起南曦古怪的癖好，拿起油餅送到他嘴邊：“亦辰哥哥，嘗嘗嘛，我保證特別好吃。”

薄唇痛苦地張開，小咬一口。

熟悉的動作和言詞喚醒張亦辰并不愉快的記憶，曾經身著蓬蓬裙的紗裙的小女孩，拿著紅色的長方形東西遞到他嘴邊，撒嬌道：“亦辰哥哥，你嘗口辣條嘛，我保證特別特別好吃。”

同樣不忍拒絕的他，從未嘗過高添加食品，吃完鬧肚子兩天。

不過預想中的怪味未出現，油餅味道出奇的可口。

見張亦辰已經掛上痛苦面具的臉色好轉，南曦調皮wink下：“我說好吃吧，這次不騙你哦，是真的好吃。”

下刻捂住嘴，說漏話了。

“所以，”張亦辰一頓，的眸光鎖定南曦，“上次你故意的。”

南曦轉回身子，拿起塑料小勺，劃破整塊豆腐腦攪攪，低聲念叨：“趁熱最好吃，曦兒愛吃咸豆腐腦。”

化身貪嘴·曦，滿足吃過幾口，招呼張亦辰：“亦辰哥哥吃呀。”

見張亦辰雷打不動，南曦眼眸一轉，貼近他輕聲道：“要不你吃我這碗吧，我試過毒了。”刻意將毒字加重，故意刺激張亦辰。入鄉隨俗的道理，必須提前教教他，不然她怕矜貴的張家主事人總端著，后面的旅行玩不好。

“好吃？”張亦辰不信挑眉。

南曦認真點點頭，舀起一勺送入口中，以身示范。

舌尖才舔到軟綿綿的豆腐，眼前一暗，滾燙的薄唇貼上她唇瓣，杏目呆呆凝望著眼前人眼中一閃而過的促狹。

上當了！

他光明正大地吸走了她愛吃的咸豆腐腦，留下被撩動的氤氳呼吸。

兩人親密之舉剛好讓趕來的攤主兒女看到，紅妹發出殺豬般的叫聲：“啊！！！我的本命啊！死流氓，你快放開她，弟弟幫我揍他。”

四個臟兮兮的拳頭落在從來不沾一絲灰塵的定制襯衣上，一吻荒唐結束。

攤主把子女護在身后，不住賠禮道歉：“對不起啊，小孩子不懂事。您們大人大量，千萬別和他們計較。”

紅妹不顧父親阻攔，跑到南曦面前，沖比她高出半個身子的張亦辰昂高頭，吼道：“離我家仙女遠點，你誰啊？癩蛤蟆吃天鵝肉！我家仙女只屬于我們晨曦。”

南曦扶額淺笑，遇到個毒唯粉小妹妹。隨即又擔心真惹火了張亦辰，給攤主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雙手箍住紅妹肩頭，將人轉向她這面，輕聲道：“小妹妹，交給姐姐來處理好嗎？”瞟眼看不出喜怒的張亦辰，俯身貼近女兒耳朵，以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保證不讓壞人逍遙法外。”

紅妹氣憤斜眼瞪著張亦辰，大聲說：“仙女姐姐，我能保護你。”

南曦鄭重其事應聲：“嗯，我相信你。但姐姐有魔法哦，只需一句話能讓他順從退下，相信姐姐。”

“好的。”紅妹秉承偶像第一大的理念，雙臂交叉抱胸，拿出暗殺目光牢牢捆住死流氓。

南曦走到張亦辰身邊，拽下他袖口，嬌里嬌氣的小道：“亦辰哥哥，給個面子，你回車里等我嘛。”

“晚上補償我，進行完剛剛的吻。”張亦辰表明忠厚的壓低聲音，實則獅子大張口。

南曦錯愕睜大眼睛，為了小粉絲心中形象，她未免犧牲過大啊。

正要拒絕，張亦辰看向紅妹的眸色一冷，她忙說：“行。”

安頓張亦辰回車里，南曦一蹶不振的來到紅妹面前，收獲激烈的掌聲：“仙女姐姐好厲害啊。”

“一般般吧。”南曦摸下紅妹的頭頂，指指旁邊收攤的老漢：“幫你爸爸一起收拾東西回家吧。”

“好。”

三人快速收拾好攤子，紅妹羞澀地來到南曦面前，地上一包東西：“姐姐，這是我媽媽用家里鮮榨的花生油炸得油果子，送給你。”

南曦接過，打開嘗口，與油餅味道相同，比油餅嚼勁更大。

“謝謝啊。”

紅妹擺擺手：“不用謝。”

欲言又止地頓頓，小聲問：“姐姐，等我考上大學，可以去看你演唱會嗎？我已經存夠一半的錢了。”

南曦打從專攻影視界后，許久沒開過演唱會了。屬于她的歌曲不少，多數和所拍片子掛鉤，使用版權受限。

見紅妹眼中的期待快熄滅，南曦一口答應：“好呀，你如果能考上魔都重點大學，姐姐請你看。”

“嗯嗯！還有兩年，我一定會努力。”

“還有我，我也要努力開上流氓的車子。”

南曦單手握拳鼓勁：“一起加油哦。”

作別三人，南曦回到車內。雙指捏出一塊油果子塞進面無表情的人嘴里。

在他嚼得正想之際，南曦輕聲呢喃出孩子們給他起得外號：“流氓。”

見睨來的視線轉沉，南曦似特不經意地用手扇扇風，左顧右盼找借口：“忘記多拿幾件衣服了。”距離上次除拍戲外的全身心放松旅游，已闊別兩年。雖然這次行程，她強烈縮短為四天，但不妨礙她兩天內換幾套衣服啊。

“船上有備。”

好貼心啊，南曦一高興有點忘形地說：“沒想到吧，你還有這么小的情敵？”

完全開玩笑的話，卻換來張亦辰嚴肅的神態：“曦兒，《飛霜流光劍》結束后息影吧。”

“息影你養我啊。”南曦隨口調侃。

“嗯。”渴望折斷她雙翼與悉心培養她高飛的念頭，無時無刻不再他心底斗爭。

南曦收起玩笑的心態，抿抿唇瓣，決然拒絕：“我不要，我在娛樂圈努力不止為了還錢。人生匆匆幾十年，過了這生，不知道有沒下輩子。一想到未來成百上千的歲月里，我無法參與，這生我一定要活得轟轟烈烈才行。把想做的事全做了，想拿的成就全拿了。”

張亦辰沉默發動車子，或許是說這段的南曦過分耀眼，讓他無從狠心，去剝奪她想要的生活權利。

一路上南曦打開手機地圖，做攻略。

中午抵達崇明區，戴好偽裝三件套，溜進當地口碑第一的麻辣火鍋店里。

坐在包廂內，一通菜品點完，變出粗粗的聲音，給服務員安排：“不用照顧我們這桌了，有需要會喊你們。”下午上船吃不到地道的火鍋了，海釣嘗鮮留之后一兩天吧。

“好的，您慢用。”服務員退去，關上門。

南曦摘掉三件套，閉眼深深聞下足夠竄的味道，拿起筷子下喜歡吃的菜。

雨露均沾地各盤里下了幾片，沖張亦辰邀功道：“看看我多有先見之明啊，堅持沒讓你換衣服，否則吃完又要換一套。”

“嗯，夫人聰慧過人。”

南曦：？？這人喊得好順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