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嬌

第三百一十章 交易(下)

第三百一十章‘交’易(下)

正如‘蒙’拓所說,庾三娘的事情暫且放一放,健康城尚且一片‘混’沌——石闊為防止石閔奪權而在各個位置安頓的全部都是當初聞訊而來企圖趁機分一杯羹攻陷建康城的鄉野宵小們,這樣的人縱然有捭闔之才,但是如劉邦那樣在‘亂’世占到個位置的庶民能有多少?多的不說,萬取一的概率總是有的吧?畢竟這世道,世家子、官宦之家、大商賈及軍閥占據了這個時代幾乎全部的書籍、知識以及名儒,剩給庶民百姓的東西又能有多少?

故而石闊安置的那些人選,十個里面能有兩三個得用算不錯了。.訪問:.。(閱讀最新章節)

待石猛帶著大軍分路繞了一個大圈終于抵達建康后,建康城人員安置的弊端便逐漸顯現出來了,今日是建康城庫的錢糧對賬有誤,明日是建康城‘混’入‘奸’細,再不是軍弟兄們的俸祿糧餉被無端克扣,該用六月雪的糧食做小米粥,可軍營的廚房里收到的卻是幾袋子面六月雪,下面發霉的米糧,將士們吃不出來,可軍營的廚房里卻有石閔的人。那這件事朝一捅,石猛的屁股都還沒在建康的板凳坐熱,聽見這么件大事,石猛大發雷霆,石闊跟著吃了掛落。

“...吼得震天響,我在院子里都聽見了。”‘蒙’拓才回屋,抹了一帕臉,再一埋頭把臉浸到水里去,咕嚕咕嚕直冒泡,伸手拿胰子,在頭胡‘亂’抹了兩把,這算是把頭發和脖子也順帶著一起洗干凈。

長亭拿了帕子過去給‘蒙’拓擦頭發,邊聽‘蒙’拓說,“姨父看在二哥打下建康城的面子,吼得還不算兇,說的話倒是很厲害。二哥也沒回他,石閔也沒出聲去勸。我看這件事八成是石閔那小兔崽子給設計的。”

長亭呵呵兩聲。

石閔有這個智力嗎?

這件事八成是崔氏教石閔的!

長亭順道幫‘蒙’拓‘揉’‘揉’頭皮,手動作很輕柔,感覺到‘蒙’拓逐漸放輕松了,便笑道。“既然是他設計的,那他幫忙勸什么勸?不在旁邊幫忙再燒起火來不錯了。”長亭再幫‘蒙’拓摁一摁太陽‘穴’,再道,“坐享其成,雖然卑鄙了點兒。可若石閔任由二哥將建康變成他自己的,那這位子還有什么爭頭?擺明了這是二哥的天下了啊。先把二哥安排的人選拉下馬來,再一點一點趁二哥沒有防備的時候,將自己的人手安置去,慢慢蠶食總有吞下去的那一天。這明顯是崔氏的主意,一語的地看見了二哥在安排唯一的也是致命的漏‘洞’。”

‘蒙’拓舒服得喟嘆一聲,他要啥軍師呀,自己家‘床’有個聰明的謀士,哪里還有謀士又能和他睡覺,又能給他生娃。還能幫他擦頭發的呀?

“二哥這兩日,可能要和張黎頻繁接觸了。”‘蒙’拓先給長亭提個醒,“也有可能會讓自己房里的‘侍’妾給你做點小東西當作打招呼,你喜歡接接,不喜歡接扔了也行,讓滿秀、白‘春’去應付也成,都隨你高興。”

長亭這么傲氣的人叫她跟側室和‘侍’妾安安分分地坐下來說話,實在是為難她。

這是‘蒙’拓第二次覺得對不住長亭,因為他的身份,因為他的選擇。長亭需要顧忌和害怕的人太多了。

長亭卻絲毫沒有感覺,她只聽見說石闊今日要與張黎頻繁接觸?長亭瞬間明白了,輕聲問‘蒙’拓,“二哥是想叫我們的人手頂?張黎一個人能做些什么?照管一座城池絕非一人之功呀?”

“張黎和你一樣。代表的是陸家。”

‘蒙’拓臉還濕漉漉的,聲音放得柔和極了,“石閔打的是什么主意?無非是借崔家的人手和勢力來運作建康城。與其讓崔家搶了這個彩頭,還不如‘交’給陸家。我們最多需要十幾個人,只要人員調度走正軌,規章制度賞罰嚴明。那么照管一個城池十余人綽綽有余。”

這和管家是一個道理,只要我任命好了頭的管事,那么手下的人其實并不歸我管。

長亭想了想,“張黎或許不愿意。”

給陸家參謀是一回事,給石家參謀又是一回事,在士人和讀書人的長久以來的認知里,寧當二流士族的泛泛不得重用的謀士,也不愿當庶族軍閥的軍師,這是時代使然,同時也是時人深入骨髓的三六九等的等級思想使然。

‘蒙’拓挑眉一笑,似乎運籌帷幄,“張黎是聰明人。”

聰明人都知道走哪條路會更遠。

果不其然,這番對話的第三日,張黎托人帶話進來,說是“石二爺近日來屢屢邀他品茶飲酒,不知該去不該去”,長亭給帶話的人意味深長地回了句話,“去品一品哪里的酒更好也不是不可行,只是千萬要記得是拿了誰的銀子買的那盅酒。”

再隔一日,張黎請了王家的太夫人來說親,拿了整整三大冊子的聘禮禮單來,說的是長亭身邊的滿秀。

長亭對張黎這個行為不是很意外,當事人滿秀卻意外得半死,手里捧著聘禮禮單冊子,半晌都合不攏下巴,眼神死死定在禮單單子,再看了半天,抬起頭來木愣愣地問長亭,“啥叫足金厘絲鴛鴦戲水簪?”

“哦,”長亭早習慣‘玉’娘和滿秀的絕活,如,念字讀一半,“是蹙金纏絲鴛鴦戲水簪,如果實誠,一支簪子能有一兩重,‘挺’好看的‘花’樣。”

滿秀也“哦”了一聲,再埋頭看禮單,看了半天才翻了一頁,看那表情也是有點懵,再抬頭問長亭,“這都是給我的哦?”

長亭點頭,“是,你要是答應嫁給張黎,這些都是你的。”

滿秀再“哦”了一聲,又把頭埋了下去,又隔了良久才抬起頭來,問,“他為啥突然要娶我呀?他那些書,我看都看不懂,他給我說的那些事兒,我也半聽懂半聽不懂的,他為啥要娶我呀?”

“一半是在向我表忠心,一半...”長亭想起來前些時日張黎和滿秀的相處,她也寧愿相信張黎有一半是有真心的,“一半大約是因為歡喜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