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這雙眼睛的一瞬間,沈宴禾頭皮發麻,渾身上下的神經都在叫囂著危險。
危險的氣息壓下了她心中因為傅言鶴蘇醒的欣喜。
沈宴禾本能地想要出招,卻硬生生地克制住了。
她和傅言鶴對視著,眸底藏著戒備,身體小心地挪開了一些:“你醒了?感覺身體怎么樣?有沒有什么不適?”
傅言鶴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盯著她,那雙漆黑的眸中仍然毫無情緒波瀾。
他這個反應讓沈宴禾心中咯噔一下,略微發沉,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揮了揮:“言鶴,你還記得我嗎?”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原本安靜地躺在床上不動的傅言鶴忽然動了。
他抬起手朝沈宴禾的方向伸去,想要握住她的手腕。
沈宴禾本能地伸手格擋,傅言鶴眉頭細微地皺了皺,似乎十分不開心地抬手將她的手拍開。
兩人一來二去,莫名其妙地在營帳里打了起來。
谷盈溪拿著吃食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沈宴禾把傅言鶴壓在地上,大長腿跨坐在他身上,一只手揪著他的衣領,另一只手握著拳頭要往下捶。
她進來的那一刻,營帳里的兩人齊刷刷地轉頭看向她。
谷盈溪:“……”
沈宴禾:“……”
傅言鶴:“……”
營帳內的氣氛頓時變得詭異起來。
谷盈溪一言難盡地看向他們二人:“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那我走?”
沈宴禾嘴角細微的抽搐了下:“師姐,你誤會了。”
她轉頭看著安安靜靜躺在地上,又直勾勾盯著她的傅言鶴,眉頭微皺:“傅言鶴好像出了點問題,他好像不認識我。”
她救出來的年輕女人還記得陸景,傅言鶴沒道理會失憶。
谷盈溪聞言,皺眉想要上前查看。
然而,她剛靠近沈宴禾。
原本靜靜盯著沈宴禾的傅言鶴忽然轉頭,冰冷無情的眼神瞬間落在她身上。
谷盈溪脊背頓時冒上一股寒意,腳步下意識地停住。
被這樣的眼神看著,宛如是被一只大型的,十分危險的猛獸盯上。
谷盈溪嘴角抽了抽,小心往后退了一步,遙遙地指了指傅言鶴開口道:“你看看他那樣,像忘了你的模樣嗎?我看他記得清楚得很。”
沈宴禾眨了眨眼,低頭看向傅言鶴。
傅言鶴似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緩慢地轉過頭來,一雙黑漆漆的眸子繼續盯著她。
從他那雙眼里,沈宴禾似乎還看出了一點無辜委屈的情緒。
沈宴禾微微歪頭,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臉:“你還記得我?”
傅言鶴眼睫顫了顫,依舊盯著她,放在身側的手卻悄咪咪地抬起,試探性的牽住了沈宴禾的手。
沈宴禾感覺到手上傳來的溫涼,沒掙扎,任由他握著。
傅言鶴臉上忽然露出了些許安心的表情,握著她的手稍微用上了幾分力,握得很緊。
谷盈溪在遠處看著,摸了摸下巴,開口道:“你看他的狀態,像不像自閉癥?”
“自閉癥?”沈宴禾愣了一下。
“對,我觀察了一下,發覺他現在像是被困在了另一個地方里,沒辦法完全清醒的感覺。”谷盈溪點點頭,努力形容。
“就像是自閉癥的孩子,困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想跟其他人交流。”
沈宴禾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傅言鶴,將他臉上的神情,反應都看在眼里:“看起來的確像。”
那個年輕女人似乎也是這樣。
整個人呆呆的,木木的,語言表達能力也很差。
像是將人的情緒反應都裝進了一個瓶子里。
“話說。”谷盈溪翻著一雙死魚眼,指了指他們二人:“你要不要先從他身上下來?這個姿勢在我這個外人面前做出來不太好。”
“等你吃了東西,我走了,你們倆再繼續?”
沈宴禾老臉一紅,輕咳了聲,連忙起身要從傅言鶴身上下來。
卻在她動的時候,傅言鶴猛地抬起手扣住了她的腰肢,那雙如墨般的眸子充滿敵意地看向谷盈溪。
谷盈溪:“……”
谷盈溪沒拿東西的手做出了一個投降的動作:“行行行,我走,我走。”
“但是你老婆現在是雙身子,你最好放了她,讓她起來吃東西,不然她要餓暈過去了。”
谷盈溪邊說邊將手上的吃食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步子慢慢往后退著離開。
傅言鶴在聽到雙身子時,眼眸微微一亮,轉頭看向沈宴禾,小心翼翼地松開了落在她腰上的手。
雙眼沒什么情緒地落在她的小腹上。
沈宴禾眨眨眼,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呆頭呆腦的傅言鶴,還真有幾分新鮮。
她從地上起來的時候,傅言鶴也跟著起來,并跟得她很緊。
沈宴禾剛去小桌子上拿了一塊面包,正準備往后退兩步,拉出個凳子坐下。
剛后退一步,就撞進了一個堅硬的胸膛中。
沈宴禾微微側頭看去。
發現傅言鶴站在她身后,離她不到十厘米的距離。
沈宴禾沉默了下,往左邊移了移。
傅言鶴也跟著她往左邊移了移。
她繼續往右邊移,傅言鶴也跟著她往右邊移。
無論她往哪里走,傅言鶴都會像影子一樣跟著她。
沈宴禾:“……”
沈宴禾長嘆一口氣,她妥協了。
干脆去床邊坐著,那邊寬,傅言鶴也能坐。
她剛走過去坐下,傅言鶴又跟了過來。
但他沒坐,站在沈宴禾面前盯了她一會,忽然轉身離開。
沈宴禾正往嘴里塞面包,看到他要走,心中驚了驚,開口問:“你去哪?”
傅言鶴沒回她,大步地往營帳外走。
彼時,營帳外。
向令安他們剛商量好對策,一轉頭,就看到傅言鶴掀開簾子走了出來。
向令安幾人臉上露出幾分欣喜。
向令安大步上前,抬起手正要拍傅言鶴的肩膀:“好兄弟,你終于醒了!感覺怎么樣?身體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谷盈溪剛從放置物資的帳篷里面走出來,看到這一幕,心下一驚,剛要出聲制止。
但已經晚了。
傅言鶴速度極快,一把扣住向令安的手腕,身子微彎,直接給了他一個背摔。
向令安根本沒反應過來,只覺得天旋地轉,等再回過神的時候,他人已經躺在地上了。
在場剛想湊上來打招呼的人瞬間停住腳步,十分默契地往后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