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郗辰出現在門口，手上握著一管血。

醫生走過去，將針管接過，凝聲說，“檢查結果四個小時以后才能出來。”

醫生帶著血去了檢驗科，帝珩目送著厲郗辰轉身又走回了病房，沉沉地吐出一口氣。

對于厲郗辰來說，沒有情緒，才是最可怕的情緒。

厲郗辰關上門，走到姜暖病床邊坐了下來，握住了她的手。

下一秒鐘，她纖細的雙手抱緊他的胳膊，雙腿蜷縮，跟個嬰兒一樣親昵地貼了過來。

厲郗辰凝視著她蒼白的容顏，因為失血過多，顯露出幾分枯萎。

他輕撫著她的絲，從唇角泄露出去的聲音，溫柔入骨，“寶寶……”

“暖暖，別哭……”

“暖暖，哥哥會保護你，哥哥一定會讓你活下去……”

“暖暖，不要相信任何人，你要學會獨立，堅強，冷靜……”

似乎在無數個孤獨寂寞的深夜里，有一雙稚嫩冰冷的手擁抱著年幼的她，一遍遍地安撫著她的痛苦和恐懼……

姜暖睫毛輕顫，眼角有透明的淚珠滾落。

她掙扎著從沉甸甸的睡夢中醒來。

睜開眼睛的第一眼，對上了一雙溫柔冰冷的黑眸。

他溫暖的手指，拂過她眼角的淚痕，“又做夢了？”

姜暖嘴巴動了一下，喉嚨卻痛的不出聲音。

厲郗辰雙手環住她的后背，將她從床上抱了起來，在她身后墊上一顆枕頭。

然后拿起桌上的水，遞給她嘴邊。

姜暖喝了水，喉嚨間的干澀和裂痛緩解了一些，她驚惶不安地開口，聲音嘶啞，“厲郗辰……”

厲郗辰將水杯放下，傾身抵住她的額頭，嘴唇距離她的嘴唇，只差了幾厘米，柔聲說，“那樣傷情的夢，若是想不起來，就不要想。”

無論是他，還是那個男人，都不希望她想起那段黑暗的過去。

若是舍得，那人又怎會忍痛割愛地送走她？

姜暖睜著濕漉漉的大眼睛，宛如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動物，仰著小腦袋看他。

厲郗辰抱著她纖細的身體，聲線氤氳著一絲絲甜膩入骨的溫柔，“你的喉嚨吸了黑煙，暫時不要說太多的話。”

姜暖看著他完美的臉，盡管他極盡溫柔，她還是看出了深藏壓抑的情緒。

她眼睛里的淚水，忽然如潮水一般褪去，變得干凈，透徹。

她蒼白的小臉上，露出一個甜美笑容，“厲郗辰，謝謝你，沒有讓我絕望……”

在大火中那一刻，她或許害怕，或許痛苦，但她并沒有感到絕望。

心底有個聲音一直在說，他一定會來救她……

厲郗辰的臉色，卻倏然沉了，他盯著她的眼睛，“如果不是我“失職”，你根本不會遇到危險。”

姜暖愣了一下，緊接著撲過來蹭他的臉，“沒有——”

她的話剛起了個頭，就被厲郗按住了嘴唇，“乖，你不能說太多的話。”

姜暖委屈地掛在他的脖子上，低下頭，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

然后寂靜的空間里，傳出了她空洞的聲音，“厲郗辰，我是不是……把我們的孩子，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