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流放,世子妃種出北大倉

第571章 很可笑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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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枝夏大致把接下來的計劃跟齊老說了一遍,齊老沉默良久拍了拍桑枝夏的肩膀,起身去找糯糯和元寶逗趣。

至此,家中除了許文秀她們這種不管事兒的人暫時不知接下來的動向,該說的人都解釋過了。

桑枝夏坐在椅子上,迅速回想這一連串計劃中是否有遺漏之處,直到靈初來了。

靈初低聲說:“東家,彭遠亮派了個得用的人前來,似乎是想試探您出手農莊的真假。”

“哦?”

桑枝夏笑意淺淺地觸住額角,失笑道:“來得這么快?”

“看樣子有人比咱們更著急吶……”

彭遠亮與其說是著急,不如說是早就等著看桑枝夏的好戲。

所以就跟聞到了腥味的狗似的,一旦察覺到半點可以落井下石的好機會,這人就不想錯過。

桑枝夏對他窮追猛打的一顆報復之心拿捏得死死的,神色淡淡地看著來人,懨懨地說:“你是說,彭老板想買我的農莊?”

“是。”

來人曾見識過桑枝夏飛刀出手傷人的狠辣,此時哪怕是占了上風,也不是很敢在桑枝夏的面前放肆,賠著笑說:“桑東家是知道的,我們主子這一年多來致力于在西北開荒耕種,已有良田沃土數千畝。”

“偶然得知您這邊的農莊想易主,特意派了我前來詢問您的意思,問問此事是否為真。”

這人說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桑枝夏的臉色,謹慎道:“要是真的,那我們主子想問個您出手的實在價,也好與您談筆買賣。”

“倘若是假的,您就當我不懂規矩,張嘴放了個無關緊要的屁,還請您莫要往心里去。”

桑枝夏被這人走三看四的遲疑逗笑,呵了一聲懶懶地說:“是真的。”

“原因為何,你們主子不是比我更清楚么?”

桑枝夏說著眼里似是浮出了幾分恨意,緊緊地抓著椅子扶手,一字一頓地說:“若非托彭老板和劉大人的關照,我這點兒家業或許還有茍延殘喘的時日,但既是得了諸位的悉心照料,那只怕是撐不住多少時日了。”

三又農莊連日來變故頻生,來自官府的煩擾更是讓人防不勝防。

彭遠亮暗中瞧著也加了不少火,有今日之景,的確不是一人之功。

桑枝夏說完仿佛是失去了耐性,往椅背上一靠閉上眼說了個不是很離譜的價,擺擺手說:“就這個數,少了不談。”

前來探知底細的人心里有了譜,也不糾纏干脆的告辭。

桑枝夏等人走了,摩挲著椅子扶手沉默了一會兒,心情復雜地獨自出了門。

洛北村依舊是從前的樣子,來往的男女都有,不管是拿著東西的,還是在說話的,看到桑枝夏都笑瞇瞇地打招呼,還想把她往家里拉去坐坐,熱情如故。

桑枝夏婉拒了吃飯喝酒的邀請,沿著村中的大路一直往前走。

路過學堂時,聽到的是從里邊傳出的讀書聲,再往前走,能隱約透過樹影看到的是一雙雙稚嫩的小手,握著木制的刀劍在空地上擲地有聲的比劃。

學堂中的孩子分成了文武雙修的路數,不那么適合讀書的孩子上午溫書識字,下午就跟著武師傅習武強身。

而沿著學堂再往前走到盡頭,就是農場最開始建立時的第一個大門。

桑枝夏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心頭腦中一片空白也不知在想什么,她甚至連徐璈什么時候走到了自己身后都沒察覺。

徐璈伸手把不知何時落在她肩頭的花瓣摘下,低聲說:“枝枝,是舍不得嗎?”

張開的大網鋪天蓋地,隱隱可見收網之期。

等網中的魚擺尾上岸,也就到了他們不得不離開的時候。

可他們關于家的最初印象,全都來自于這里。

桑枝夏沒回答徐璈的話,反而是說:“我今日跟齊老攤牌了,他倒是沒說什么,只說動身之前會從別處再尋些好手過來,免得路上不安生。”

徐璈對此并不意外:“齊老曾是潛淵山莊的莊主,底下的人魚龍混雜,人才輩出,能被他稱是好手的人,必定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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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估計也是差不了。”

桑枝夏任由徐璈牽住自己的手,漫無目的地往前,邊走邊說:“我也跟村長隱約透露過,但村長說這里是根,咱們什么時候想回來,他們就在這里等著我們。”

徐家本來就是外來的,抽身離去并不難。

但對于這里的人而言,祖祖輩輩扎根在此,世世代代都長在西北。

世人心中兩大愁,離不開的故土,回不去的故鄉。

村長這么說,無疑就是婉拒了一起離開的提議。

除了徐家的人,誰也不會離開這里。

徐璈安靜無言,桑枝夏兀自苦笑:“徐璈,我其實是有些擔心的。”

不光是擔心村長,也擔心其他人。

跟遙遠且沒什么記憶的京都相比,西北其實更像是桑枝夏認可的故鄉。

他們在這里得到過太多幫助,也在這里見識過太多暖心的熱情。

可一旦大浪來襲,風雨來擊,這一方安靜就會被摧毀殆盡,屆時什么都剩不下。

桑枝夏其實很怕等到來日風浪大定,故地重游時再難見故人一面,等到那時……

察覺到桑枝夏不明顯的失落,徐璈暗暗加大了手上的力氣,把桑枝夏的手完整地裹進掌心說:“枝枝,我知道你在怕什么。”

“其實不用害怕。”

徐璈用空著的那只手掰下路邊橫生出的一串紫色小花,斟酌了一下別在桑枝夏的耳后,看著被花色襯托得更為嬌艷的人,輕笑道:“西北大營不會反的,無論如何都不會。”

在邊關以血肉鑄建過御敵長城的人,骨血皮肉都與信仰無法分割,這一點忠誠是為了心頭不滅的熱血,而不是皇城龍椅上高坐著的君主是誰。

京都的皇權落在誰的手中,對底層的士兵其實并無影響。

他們在意的是一如無數先輩那般守住了邊關,守住了山河萬里的國土。

只要守住了中原疆土一步不讓,那就無愧天地,問仰皆可安心。

桑枝夏不太了解軍中的這些人在想的是什么,徐璈想到老爺子曾有過的提點,自嘲低笑道:“很可笑的執念。”

“但也許正是因為這樣的執念所在,所以中原君主無論如何變遷,邊關長塞也從未被外敵侵入。”

遠在京都的太子想做什么不要緊,嶺南的江遇白想謀劃什么也可另說,但西北大營的立場,其實從一開始就很分明。

徐璈在桑枝夏疑惑的目光中低頭,微涼的唇輕輕落在她的指尖,低聲說:“西北距京都或是嶺南都很遙遠,戰火蔓延不至此處,只要能把彭遠亮那個狗賊這次折騰出的浪花摁死在沙里,再加上這里的人竭力庇護,西北出不了多大的差錯。”

“吳副將已經明確跟我說過了,他們立在西北,只為護邊關百年安寧,忠的是帝王之主,但不拘帝王是誰。”

換言之,江遇白要是真的成功登頂,那西北大營中的十幾萬兵馬自然而然就是他的所屬之兵。

如果江遇白做不到,東宮太子順利繼承大典,這里也是帝王所屬。

西北大營的統帥絕不會摻入任何一方的爭斗。

只要在皇權斗爭的變遷中守得住一方西北,那于鎮守在此的人而言,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而這樣的功德無量……

也是徐璈想竭盡所能為桑枝夏攢的。

他作惡太多不求來世善果,但他的枝枝不曾做過半點惡事,也曾于庇護一方有功。

若大浪真的迎頭砸來,他會竭盡所能,為桑枝夏守住她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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