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爺空有一身橫練功夫,他自認為二品以下的武者沒有人的防御力能夠超過自己,可這次竟然失算了,張弛的防御力堪稱變態,他在張弛臉上打了一拳踢了一腳,可這貨沒事人一樣。
張弛憤怒的拳頭在大力丹的催化下將力量發揮到了自身的極限,拳影紛飛!砸得佛爺血頭血臉,肋骨也斷了三根,一品巔峰境終究還是一品,面對同一級別的重拳打擊,不可能不受傷。
如果不是路晉強擔心出人命阻止張弛繼續肆虐,恐怕佛爺骨折的地方還會更多。
四周響起警笛聲,警察接到報警后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帶隊的還是呂堅強,今天這場面比昨晚可血腥多了,他們趕到的時候,血頭血臉的佛爺躺在地上,只剩下出得氣了,剩下三個也好不到哪里去。
四人連逃走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張大仙人的大力丹有效期也到了,今晚耗費了那么多的氣力,身體前所未有的疲憊,他甚至連站都站不住了。
一屁股坐在一旁汽車的引擎蓋上,臀擊出一個凹坑,日系車的鋼板的確有點薄,張弛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就快累癱了。
呂堅強走了過來,一臉郁悶地質問道:“你不知道報警啊?”
張弛累得說不出話來。
路晉強將一個東西扔給了呂堅強,呂堅強拿過來一看,卻是一個小型的干擾器,這種干擾器在開啟的狀況下可以干擾方圓二十米以內的手機信號。
看到警員收繳的那張殺傷力極大的復合弓,呂堅強也為張弛暗捏了一把冷汗,這小子究竟得罪了什么厲害人物?這根本就是個計劃周密的殺局啊。
張弛在路晉強的陪同下跟著呂堅強去了警局,把今晚的情況做了個匯報,等了解完案情,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呂堅強道:“你放心吧,我們警方會保護你的安全。”
張弛這會兒體力已經恢復了一些,苦笑道:“您就拉倒吧,今天下午也那么說,這幫孫子圍攻我的時候,你們在什么地方?”
呂堅強有些尷尬了,咳嗽了一聲道:“我會增強對你的保護。”不太有底氣,畢竟做得不夠好。
張弛道:“您是不是打算給我派倆警花陪著我同吃同住?我先謝謝您了,剛才要不是我師……”他停下來向路晉強笑了笑:“要不是我路哥幫忙,不然我真麻煩了。”
呂堅強心說你想得美,最多派一警棍陪著你。
路晉強道:“我也是剛巧路過,呂隊,如果沒事我們可以走了嗎?”他為人低調,很想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看來是不可能了。
呂堅強點了點頭道:“我派警車護送你們回去。”
路晉強道:“不用,我有電動車,我送他回去就行。”
呂堅強也沒堅持,看到剛才那四人被揍得那個慘樣就知道這兩人全都是高手,這幫歹徒也算瞎眼了,居然招惹他們,目前四名重傷的歹徒全都被送往了醫院急救。
呂堅強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卻是負責調查歹徒身份的同事向他匯報進展。
目前已經查清帶頭的那個白白胖胖號稱佛爺叫趙松原,他曾經是星河武校的老師,十年前離職,據說從那時以后就南下去做了生意,此人并無案底,不知今晚為何要以身試法?
張弛坐著路晉強的電動車返回了學校,使用過大力丹之后,整個身體有種虛脫無力的感覺,以他現在的戰斗力,任何一個健壯的成年人都能輕易將他擊倒,這也是張弛同意路晉強送他回去的原因,安全要緊,最近得罪的人有點多。
坐在小小電動車的二等座上,身體靠在路晉強寬厚的背部,還好是晚上,不然別人一定會對這兩個共乘一輛小綿羊的大男人感到好奇。
張弛道:“謝謝路哥!”
“跟我客氣什么,不過你近期最好還是減少外出,留在學校里要安全得多。”
張弛點了點頭,心中卻想著白小米,為什么這群歹徒都認為自己知道白小米的下落?白小米到底是什么人?能夠引起那么多人的關注?
路晉強道:“師父知不知道?”
張弛道:“估計瞞不過他。”
路晉強松了口氣,以他對謝忠軍的了解,他絕不會咽下這口氣。
一場秋雨突然而至,星河武校的宿舍區黑壓壓一片,過去這個時候,千余名學生還正在進行夜訓,風雨無阻。隨著時代的發展,習武的熱潮不斷消退,武校的生源連年萎縮,今年武校已經難以為繼了,實際上已經處于徹底停業狀態。
校長郭寶城例行檢查宿舍的情況,雖然已經沒了學生,可多年的習慣仍然無法改變,打著傘離開宿舍樓,穿過教學樓前方的操場返回自己的宿舍,數十年如一日,無論雨雪風霜從無間斷。
他的人生就是如此,手燈的光源從下方照射上來,讓他刀削斧鑿的面部輪廓顯得越發陰沉,郭寶城的心情因為剛才接到的電話而郁悶著。
兩道雪亮的燈光穿透大門的格柵投射到校園內,直射在郭寶城的身上,郭寶城將雨傘傾斜了一些,透過從黑布雨傘邊緣滑落的珠簾看到外面紛飛的雨絲,兩道光柱強調了雨絲漫天飛舞的軌跡,竟產生了一種落雪的錯覺。
郭寶城關掉了手中的燈,然后塞入隨身的軍用挎包,掏出學校大門的遙控器打開了大門。
黑色的卡宴緩緩駛入校園,在通往操場大道的中心停下。
郭寶城迎著燈光慢慢走著,他已經猜到來人是誰,破例打開了學校的大門,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這么做,對方就會開著那輛價值不菲的汽車狠狠撞開他的校門,他目前捉襟見肘的經濟狀況可不想蒙受任何的經濟損失。
一個矮胖的身影從車內跳了下來,打著一把灰色大傘,一身白衣,碩大的腦袋油光锃亮,在暗夜中格外醒目。
郭寶城在距離謝忠軍兩米的地方站定,仍然迎著光,他的面孔藏在雨傘的陰影下:“很久不見!”
謝忠軍開門見山道:“你的徒弟招惹了我的徒弟!”
郭寶城道:“我給你這個面子。”事情他知道,是非他也清楚。
“好,這件事就此作罷!他們的醫藥費我來負責!”
謝忠軍很高興聽到這句話,可當他轉身準備上車的時候,卻聽到郭寶城不緊不慢道:“小的算了,可大的不行!”心里的那口氣咽不下。
謝忠軍停下腳步。
郭寶城道:“如果我沒有記錯,你和姓路的早就斷絕師徒關系了吧?”
謝忠軍用力抽了一口雪茄,然后將雪茄隨手扔在了地上,黑色圓口皮鞋重重將雪茄碾滅,落腳抬腳之間,水泥路面上已經留下了一個清晰的鞋印,雨水很快就將鞋印灌滿。
郭寶城一動不動望著那積滿雨水的腳印,低聲道:“月盈則虧,水滿則溢,我給你面子,你也得給我留點余地。”
謝忠軍緩緩轉過身,郭寶城慢慢抬起頭,兩人的目光于虛空中碰撞,如果說謝忠軍的目光是犀利的刀鋒,郭寶城的目光就是深沉古井的水面,深邃且無法看透。
養尊處優的生活并不代表著利刃就可束之高閣結網蒙塵。
蠖屈不伸的人生同樣不意味著古井在沉寂中干涸枯竭。
當刀鋒掠過井欄,寒光就照亮了井水,平靜無波的水面會將所有投向自己的寒光反射回去。
謝忠軍手腕微微擰動,灰色大傘脫手飛出,以驚人的速度旋轉上升,將他頭頂的雨水阻擋在外,密集的落雨灑落在瘋狂旋轉的傘面之上,水滴又迅速隨著旋動向四周離心散射。
這高速旋轉的水滴擴展了灰傘覆蓋的范圍,打斷了空中落雨的節奏,在謝忠軍的頭頂形成了一個半徑可達五米的無雨空間。
郭寶城不動則已,一動猶如閃電,手中黑傘倏然合攏,右腳向前跨出一步,以傘為槍,劃出一道黑色閃電,直奔謝忠軍的胸口戳去。
斷魂槍!
傘尖就是矛頭,傘體和手臂連成一條直線,這就是槍桿!
人槍合一!
槍挑一條線!
高速行進的雨傘刺破浸滿雨水的夜色,所到之處,雨滴化為迷蒙的水霧,又轉化為乳白色的水氣,攻勢已經表明了他二品化雨境的實力。
兩人之間本只剩下兩米的距離,謝忠軍完全進入了郭寶城的攻擊范圍。
謝忠軍覷定傘端,一拳擊出,拳若奔雷,竟無視尖銳的傘端,如發面饅頭般白胖豐滿的右拳擊中了閃爍著金屬寒芒的傘端,如同引發了一場無聲的爆炸,雨傘被他這一拳擊打得寸寸斷裂。
大巧若拙,以不變應萬變,就算泰山壓頂,我一拳讓你山崩地裂,到達了三品開山境,擁有強大的實力就可以忽略華而不實的技巧。
郭寶城右臂陡然一震,斷裂的數十根傘骨猶如被機弩發射,化為飛蝗,發出咻咻咻的尖銳呼嘯聲,穿透雨霧破開夜空,向謝忠軍包圍射去,這才是他真正的后手。
謝忠軍矮胖的身軀卻在瞬間失去了蹤影,他閃得太快,原來的位置仍然留下一個清晰的殘影,數十根傘骨錯失目標,有不少命中了那輛引擎未熄的卡宴之上,玻璃碎裂的聲響中,卡宴的左前大燈被傘骨擊碎。
雨中只剩下一道孤獨的光束。
空中灰色大傘仍然在急速旋轉。
郭寶城和謝忠軍背身相對,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有三米,幾乎在同時,兩人瞬間轉身,前后不過十秒的時間內相互交換了十多拳。然后同時停手,謝忠軍伸手接住從空中落下的雨傘,身上連一滴雨水都沒有沾到。
郭寶城想要站住,卻不得不后退兩步,方才消除掉潮水般洶涌而至的渾厚拳力,站在在距離謝忠軍不到兩米的地方,頭發已經濕了,面無表情地望著對手。
“你打壞了我的傘!”
“你射爛了我的車!”
“你比我有錢!”
謝忠軍搖了搖頭:“小氣!不讓你賠,那件事到此為止。”
他轉身上了那輛遍體鱗傷的卡宴,開著已經成為獨眼龍的卡宴向校外駛去。
郭寶城目送汽車走遠,方才捂住胸口,冷風一吹,胸前碎裂的衣服如同蝴蝶般飄飛起來,瘦骨嶙峋的胸膛上多了一個淤青的拳印。
四品裂云境!他一直渴望突破卻無法企及的境界,謝忠軍已經率先達到了。
郭寶城感覺自己真的老了,他進入開山境已經整整二十五年,二十五年孜孜不倦的苦修,卻沒有換來期待的突破,正如這座破敗的校園,每況愈下,日薄西山,也許他今生的修為止步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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