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斬斷心結
“我一直在奇怪一件事情。,ybdu,”
站在船頭,陳道臨瞧著和自己并肩而立的費歐娜,苦笑道:“你們公爵大人把西北要塞這么一個燙手山芋丟給我,到底是什么用意?坑人也不是這么坑的吧。”
費歐娜哼了一聲,心說:你不明白,難道我就明白了么?
家族之中,對于這位女公爵的做法,也不是沒有非議和爭論的。私底下,也有不少家臣議論,認為公爵大人這么做實在是太過小孩子氣了。
西北要塞是帝國的西北邊境屏障,怎么可以就這么胡亂丟掉——心懷國事的一些家臣心中有些想不通,郁金香家為帝國戍邊已經一百多年了,這是郁金香家得到帝國民眾認可和崇拜的一個重要根基,怎么可以說丟就丟掉?
而還有一些忠誠家族的,則認為,就算帝國對郁金香家的態度有了轉變,希洛這個新皇帝的做法讓人憤怒,那么郁金香家也完全可以揭竿而起,和皇帝打一場內戰!大不了掀翻了這個希洛的皇位,到時候,無論是郁金香家改朝換代,還是從皇族遠親之中隨便挑選出一個人來立為新君——那也是恢復到了一百多年前杜維時代的局面嘛,那個時代,郁金香家就是帝國至尊,生殺予奪,手中!——不要驚訝,郁金香家立族一百多年了,自然有一批忠誠的家臣,心中把家族放在了國家之上。
但是,即便是這么一群人,也認為不該放棄西北要塞,無論怎么說,這都是一個戰略要地,具備了重要的軍事價值。
無論是防備北邊的獸人入侵趁火打劫,或者是在戰略上對努林行省的帕寧形成包圍和兩面夾攻的優勢。都有必要將西北要塞掌握在家族的手里。
把這么一個地方胡亂丟給那個達令陳,這么做到底是為什么?這不是胡鬧嗎?!
無論是忠誠國家的,還是忠誠家族的,對于杜微微丟棄西北要塞的舉動都多少有些不滿。
但是,因為杜微微剛剛以一己之力收服了西北獨立師,滅掉了西爾維斯特這個叛將——而且平叛的過程又是這么的蕩氣回腸,這么的叫人拍案稱絕。
因為這件事情,杜微微這個年輕的女公爵,在家族之中的地位和聲望大大的提高,一時間威望大漲。倒是叫原本家族之中那些對她多少有些不滿,或者是不服氣的人,都閉上了嘴巴。有些之前對這個年輕女孩子多少有些瞧不起的老臣,也漸漸的服氣了起來。
所以,雖然都有些不滿,但是在杜微微的強力壓制之下,也沒有人敢公開發出什么聲音來。
陳道臨看了費歐娜的臉色,就知道這個女人多半也不知道自己問題的答案。他輕輕嘆了口氣。
費歐娜卻想了想,認認真真的看著陳道臨的臉色:“那你呢?你到底有沒有什么法子。能守住西北要塞?”
“咦?”陳道臨笑了:“我還以為你們郁金香家人不關心呢。”
費歐娜搖頭:“獸人一直都不安分,它們一旦發現,壓在他們頭上的西北獨立師離開了,那么遲早就會弄出些動靜來。達令陳。你難道就不擔心你手下那一萬多人的生死?”
陳道臨故意一笑:“逼急了我,我就拉著一萬多人,跑去木蘭城投靠帕寧。反正我的罪名遲早會被希洛洗清,不再是戴罪之身。這羅蘭帝國之大,我哪里不能去。”
“你!!”這個女人瞪圓了眼睛,憤怒的看著陳道臨:“你怎么可以說出這么沒良心的話!我郁金香家給了你多少好處。你,你怎么可以……”
“給我好處,也包括把我丟到火上烤么?”陳道臨皺眉:“我手下就那么一點人,丟給一個偌大的西北要塞群,一旦獸人打過來,我除了掉頭逃跑,還能做什么?難道我能讓那些老弱婦孺,拿著刀劍去對付獸人的戰士?”
“我……我不知道。”費歐娜眼神有些茫然,低聲道:“這都是……是公爵大人的意思,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陳道臨目光一閃,忽然低聲笑了笑。
“也許……她的目的就是希望這西北要塞在我手里丟失給獸人?”
“啊!!”
費歐娜一聽這句話,臉色頓時一變!
“無論從任何角度來說,郁金香家沒有放棄西北要塞的理由。
他們是忠誠,那么就應該守著西北要塞繼續為帝國充當邊境屏障。
他們若是想反叛,就更應該掌握住西北要塞,對我們形成戰略包圍的局勢,全面壓制我們才對。”
斯潘看著地圖飛快道:“所以,這里面一定有什么我們沒想明白的問題!”
帕寧面無表情,瞇著眼睛,也不知道在思索著什么。
斯潘忽然神色移動:“我離開的這些日子……草原上有什么動靜沒有?”
“沒有。”帕寧回答,然后他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沒有得到任何的情報。郁金香家已經把西邊的消息都封鎖住了。你離開的這斷日子,連商路都斷了,所有的商隊商會,都被留在了郁金香家不得再往東。你知道的,草原上的情報路線一直都是郁金香在掌握,帝都控制的實在是太少了。而且……我懷疑,即便原本帝都控制的一些情報路線,也都被郁金香家斬斷了。所以,這些日子來,我連一份情報都得不到,對于草原上現在的局面,我根本就是一個瞎子,聾子。”
頓了頓,帕寧苦笑道:“我去樓蘭城的那天晚上,那個女人告訴我說,這是郁金香家準備玩一次大規模的剪羊毛,把草原人徹徹底底的收割干凈,一次可以平安幾十年時間。我當時真的相信了。
所以,那個時候我雖然驚怒,但至少心里還算踏實。至少,這個計劃雖膽大包天。雖然恣意妄為,但至少前提是為了這個國家好。
可后來我才漸漸的發現出一些不對來。
若是這只是一個把草原人引狼入室,關門打狗的剪羊毛的計劃,那么郁金香家為什么會要隱瞞著帝都……甚至連先帝都隱瞞住了?做了兩年的戰爭準備,還在草原上培養出了一支騎兵?
這里面唯一的關鍵之處就在于,他們沒道理連先帝都隱瞞的。”
“所以……”
“所以,我人為郁金香家是想造反,或者說,他們打算做的事情,是一件連先帝都不可能同意的事情。所以那個女人就干脆先斬后奏了。”帕寧苦笑:“為了帝國著想,我寧愿希望是后者!因為如果是前者的話……郁金香家真的造反了,那么對于這個帝國而言,絕對是末日!”
“末日?”斯潘冷笑:“也許只是對于皇室的末日吧。我認為……郁金香家坐了天下,也未必就沒什么不好。”
帕寧忽然苦笑,他深深的看了斯潘一眼:“郁金香家……真的有你說的那么好么?嘿嘿!”
船在緩緩的靠岸,船員已經放下了木板,橫在了船和碼頭之間。
陳道臨領著自己的幾個弟子,還有費歐娜一起下了船。
胡克畢竟是走南闖北慣了的人。跑去了碼頭上,片刻之后,就雇來了兩輛馬車。
這里已經是帝國東部,若是往北走上兩百多公里。就是李斯特家族的老巢。
而往東南風方向,坐馬車走上小半天,就會抵達一個小鎮子,那里就是弗里茨家族的領地。
碼頭上龍蛇混雜。但是陳道臨等人一看就身份不凡,還有胡克這種一身彪悍氣息的人做護衛,自然也沒有人敢來惹事。
兩輛馬車雖然都是貨車改裝的。但是好在夠寬敞,陳道臨倒也不在乎享受不享受的問題,第一個跳上了馬車,然后看了一眼費歐娜:“你還跟著我們?”
費歐娜橫了陳道臨一眼,淡淡道:“反正我也很久沒有見到弗里茨總督了,這次正好拜訪一下也是不錯的。”
迪克森聽了,輕輕碰了碰胡克的肩膀,壓低聲音道:“看……我們老師果然不凡,這就又勾住了一個。”
胡克瞪了迪克森一眼,卻上去主動和車夫坐在了一起。
陳道臨卻已經招呼著另外幾個年輕的弟子上了馬車。
馬車一共有兩輛,不過第二輛卻是用來裝貨的。
幾個人不明白陳道臨的用意——身為魔法師,出門在外,哪里需要什么貨車裝貨?
別說是陳道臨自己了,就算是迪克森和麥昆莎莎這些年輕人,手里都有自己的儲物戒指之類的裝備,盡可以把自己的東西放進去。
陳道臨卻也沒多說,先帶著眾人,在這碼頭所在的城鎮之中逛了半天。
這城鎮在瀾滄江江畔,又依托一個碼頭,自然是比那些內陸城市要繁華得多。
又水路的來往運輸貿易,城市之中,倒也不少各地的貨物。
陳道臨帶著人在這城鎮之中逛了半天,居然大肆揮霍,買了許多東西。
南洋的珍珠,香料。北方冰封森林里走私來的魔獸的魔角,皮毛。西北弄來的上等的牛皮羊皮制品,還有一些南方出產的綢緞之類的。
最后陳道臨還在一家武器鋪子,買了二十多柄刀劍武器。
這樣的舉動,就更加叫人看不懂了。
如果說這是陳道臨上門探望弗里茨總督,所采買的禮物……卻也說不通啊。
這些東西……不是太貴重了,而是……太普通了!
不論是什么珍珠,香料,魔獸皮毛,牛羊皮,綢緞……
在普通人看來自然都是昂貴的好東西。
但弗里茨總督是誰?他可是在東海紐霍芬行省當了十多年土皇帝的人!就算他當官不貪,立身頗正,但是在東海那個富饒的地方當了十多年封疆大吏,什么東西沒見過?
況且他自己原本就出身貴族,家中也有產業,家族的產業靠著他在東海當土皇帝,這十多年來,也賺下了金山銀山。這些普通的貨色,送去給他當禮物,就未免太過輕了一些。
而且……二十多柄刀劍武器?這又是什么意思?
雖然陳道臨在武器鋪里買的都是人家店里的上等貨色。
但是,弗里茨總督這種級別的高官家中,誰沒有一批護衛武士?哪里還會缺這么些武器?
就連費歐娜都想不明白了,坐在馬車上,忍不住靠近了陳道臨,低聲道:“你買那些禮物,還勉強可以說是送給弗里茨的上門禮物,可……這些刀劍,都是普通貨色,你買來做什么?”
陳道臨看了這個女人一眼:“你覺得,刀劍這東西是用來做什么?”
“殺人。”費歐娜毫不猶豫道。
“除了殺人呢?”
費歐娜想了想:“壯膽?”
陳道臨笑了:“錯……刀劍是用來砍東西的。”
“砍東西?”費歐娜瞪大了眼睛看著陳道臨。
“斬斷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