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價小毒妃

第五章:夜涼如水

過了許久,石榴聽見姑娘叫她進去。進了門她先前還有些不敢靠近,見著姑娘的眼睛紅紅的,一看便知是剛剛哭過。

“他們走了。”

石榴點了點頭:“奴婢知道。”

“你過來。”

看著石榴走近,顧湘宜仔細打量看著她,猶豫了許久,終于決定要將真實情況告知于她。

畢竟已經說漏了嘴,若不全盤托出反倒惹一身麻煩。石榴若是個不忠心的,或是不想服侍寧初的靈魂顧湘宜的肉身,那她絕對會將今夜江肆和顧湘宜的話告知給別人,而她若是個忠心的,就是顧湘宜全盤托出也沒什么。

“姑娘,你真的是寧家..的人嗎?”戰戰兢兢了許久,石榴還是問了出來。

顧湘宜苦笑著說:“的確,我是寧安將軍府的人,我父親是寧安大將軍寧遠江,哥哥是寧夙。”№Ⅰ№Ⅰ

“那你是寧初?”

“不錯。”

石榴睜大了眼睛,左看看右看看,這張皮子明明和顧湘宜一模一樣,怎么會是寧初呢?

但再轉念一想,從姑娘醒來開始,這心性就變了許多。先是莫名其妙失了憶,接著問起將軍府的事,還敢在橈祥苑和大夫人的人動手,換做以前的姑娘,她哪里敢?

猜到石榴現在一定有一肚子的問題要問,顧湘宜直接說道:“其實我也不知為什么醒來就變成了顧湘宜,可能是老天爺覺得我死的冤枉,寧家并非謀反,而是伴君如伴虎,戰功赫赫的父親和哥哥惹來了朝臣皇子間的爭奪,皇上也對我們寧家忌憚頗多,所以編了個莫須有的由頭,在我大婚之夜血洗了我們寧家,嫁到業王府的我自然也不可能活命,你懂了嗎?”№Ⅰ№Ⅰ

石榴對朝堂上的事一竅不通,但是聽著她面色平淡的撕開還未結痂的傷口,石榴竟然感覺自己好像懂得了,明白了寧家的艱難,甚至為寧家惋惜和憤怒。

“奴婢懂了。”

顧湘宜又說:“將這件事告知你,當然是希望你保密,可我并非你真正的主子,這個身份我還要繼續用,若是你不愿伺候我寧初,那我可以幫你想辦法,將你送出這虎狼窩,只是你要答應今生都不可再提起此事。”

好像知道了姑娘下一句要說什么,石榴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磕了兩個頭說:“奴婢不離開姑娘!奴婢這條命是宋娘子撿回來的,無論您此刻是誰,奴婢都不會離開您,在這深宅大院很多人說都虎視眈眈的盯著禾吟居,姑娘您初來乍到一定有需要奴婢的地方,還請別送奴婢走!”№Ⅰ№Ⅰ

看來這丫頭是誤會了,以為顧湘宜是怕她泄密,所以想趕走她。

“你誤會了,想留下就留下,日后我一定會保護你,咱們主仆一心,不怕那些豺狼虎豹。”

石榴眼含晶瑩的抬起頭:“是,姑娘!”

月黑風高之夜,顧湘宜換了套輕便些的衣裳,吹了蠟燭坐在椅子上,等候著夜再濃些,只有這樣她回將軍府才安全。

順便她也了解了一番蕭敬堯和顧湘宜的事。

顧湘宜的母親宋蓉煙不僅是石榴的救命恩人,還曾經救過幼時的蕭敬堯,所以蕭敬堯對顧湘宜特別好,算是感恩他的救命恩人。

天長日久,蕭敬堯經常來伯府,顧恒鈞和付芷容等人很氣憤,便明令禁止不許他再來,哪怕是替救命恩人盡心也不成,之后他便只能在夜里翻墻,只為了看看顧湘宜生活的怎么樣。№Ⅰ№Ⅰ

“我先出去了,你別點燈,我馬上就回來。”

石榴連連點頭:“那姑娘你要當心。”

萬籟俱寂,整個京城安寧靜謐,四處看不見半點亮光。顧湘宜靈巧的翻墻而出,在月明星稀下快速的穿行著,過了一條街,繞到了將軍府的側門。

側門已被破壞,單扇鐵門并未鎖死,只輕輕一推便開了。

借著月光看著熟悉又陌生的院子,瘦弱的肩膀因她的啜泣而微微顫抖,還不等走到院內,便覺得雙腿發軟,悶聲癱坐在地上,淚水止不住的流。

油燒火燎后的殘骸十分駭人,顧湘宜扶著墻站起身,踉蹌著往前走,看到了父親平日的練兵場,東面是父親所住的院子。

果真是一個活人都沒有,寧家一百來口,像是從未來過這里一樣,半點痕跡也沒留下。№Ⅰ№Ⅰ

坐在寬敞的練兵場,四周皆是燒成了廢墟的荒院,明明昨天出嫁前家里還好好的,到處都貼著喜字。顧湘宜擁住了自己發抖的肩,直勾勾的看著前方,身邊的刀槍劍戟均被搬走,只剩下幾處放置兵器的紅臺還在。

一身黑衣的人此刻正在顧湘宜看不到他的地方,偷偷注視著眼前的姑娘,看著她一次次擦干自己的淚。接著他回身,將手中未燒的紙錢放下,轉身翻墻離去,月光下他動作極快,雙腳輕盈落地,半點聲音也沒有。

也不知等了多久,石榴在房間里昏昏欲睡,突然聽見門吱呀一聲響。

“姑娘,你這是...”

此時的顧湘宜像是大病了一場,失魂落魄的坐下,半句話也沒有。

石榴從小就沒了家里人,還是宋蓉煙給了她一口飯吃,算是撿回了一條命。失去親人的痛她也感受過,可當時太小了,回想起來已經記不清是幾歲時候的事了,很同情自家姑娘所遭遇的,卻無法做到感同身受。

“姑娘喝點水吧,一切都會好的。”

“不會好了。”顧湘宜捧著石榴遞來的杯子,渾渾噩噩的說:“除了報仇,將那些人都殺死,一定要報仇。”

語氣平淡沒有一絲波瀾,可石榴卻聽的心中一驚。

下半夜意識昏沉的顧湘宜做了個夢。夢里有父親有哥哥,還有江肆,她夢見的是江肆的小時候,追在她的后面偏說自己比她大,最后被寧初一拳打在頭頂,哭著回頭找他母親了。

美好的場景眨眼而過,一把大火吞噬了顧湘宜整個夢,她清楚的看見房梁轟然倒塌將人砸在了下面,數不清的箭矢從高處落下,父親身中好多支箭,倒在了火堆中,任憑火焰啃噬著他一動不動。№Ⅰ№Ⅰ

她想跑向家人身邊將他們救下,可自己就像是站在遙遠的天邊,無法上前。

猛地睜開眼,天已經大亮,顧湘宜坐起身,額角滿是密汗。

“姑娘這是做噩夢了吧?”石榴問。

顧湘宜點點頭,翻身下床赤著腳走到桌子前,倒杯水兩三口喝了下去,覺得心里安定了一些。

今天難得的是角門旁的街上開始有了擺攤的,因為寧家的事,出攤的攤位只有寥寥幾家,但是光聽聲音還是覺得熱鬧。

大街上吆喝一聲,院子里都能聽的真切。

“早上新宰的牛,這個月第一刀!撿著好地方給留著呢,快看看,這腱子肉多新鮮!”

清晰的說話聲傳進顧湘宜的耳朵,她恍然想起父親雖為武將,卻也是個廚藝極好的廚子,他極會做牛腱子肉,一想起這個顧湘宜的肚子就不受控制的叫了起來。

聲音被石榴聽到,她才想起昨日一整天廚房都沒送飯菜過來。

“奴婢去大廚房瞧瞧,興許是廚房的人一時忙給忘記了。”

這話說出口,石榴自己都不信。

顧家的奴仆雜役最是會看人臉色,擺高踩低慣了,對待禾吟居從未上心過,平日里送來的飯食不可能像付芷容等人的一樣,基本都是些菜蔬上的邊角料簡單做的,或者是上一頓的剩菜隨手回個鍋,很多時候連回鍋都懶得回,直接冰涼的菜就往禾吟居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