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顧湘宜覺得熟悉的,是寧遠江生前一直在調查這個墨含香,卻半點頭緒也查不出來,他們就像是一陣風,在一個地方吹完就走,一絲痕跡也留不下。
京城的貴族圈子太大了,幾乎每個深宅大院都有自己所用的人,其中殺手死侍更是層出不窮,但墨含香這條大魚,卻還是人人爭奪的對象,因為得到它就相當于得到了一部分江湖勢力。
據顧湘宜所知,業王想得到墨含香已經想瘋了。
原來墨含香是蕭敬堯父親所掌管的,這么看來倒是不奇怪。若真是哪個朝中大家或是根深蒂固的貴族掌管,那朝廷早就亂了套了,這些訓練有素的殺手自是鏟除異黨的好料子。
火焰將紙錢燒了個干凈,顧湘宜沉吟了一番說:“你要小心,他救了你我們要感激,但人心難測,咱們還是要留些心眼的。”№Ⅰ№Ⅰ
“知道了姐姐。”江肆清了清嗓子:“其實是他告訴我墨含香的事的,還說如果有可能的話,會讓墨含香的人來幫助我們。”
“幫我們什么?殺進業王府嗎?還是闖進皇宮摘了那皇上的狗頭?”顧湘宜笑了笑:“這種事容易把他們都牽連進來,還是算了吧。”
“好,姐姐你心中有數就是。”江肆站起身,微風吹過他的臉,讓他不自然的瞇了瞇眼,那雙和姑姑極像的眸子看的顧湘宜心中一顫。
蕭敬堯的父親不準兒子接濟和保護有關于寧家的人,尤其是像江肆這樣自顧不暇的,攬上手那就等于惹了麻煩。
所以他看守兒子很緊,蕭敬堯也不敢將江肆帶到明面上,只看在身邊小心保護,一面擔心他被業王或皇上的人暗害,一面又怕他被父親發現。№Ⅰ№Ⅰ
所以兩人需要回去的早一些,不然他父親容易懷疑。
“你們走吧。”顧湘宜拍了拍江肆肩上的衣裳,有些不放心的多打量了兩眼:“回去路上要小心,麻煩蕭公子多多照顧了,他日我們姐弟若有報仇成功那天,定不忘你今日所為。”
蕭敬堯淡淡搖頭:“湘宜,哦不,你不用掛懷,寧將軍對我有救命之恩,為他照顧親屬是我應該做的。”
“你叫我湘宜就好,我不介意,正好習慣習慣這個名字。”顧湘宜沒注意到蕭敬堯眼中一閃而過的失落,轉頭對江肆說:“好了,快些走吧,再磨蹭會惹人懷疑的。”
目送兩人離開,顧湘宜看著火盆里的灰燼,亦如寧家被燒毀的第二日,她來的那天一樣荒涼。№Ⅰ№Ⅰ
墻角之上一處黑影一閃而下,顧湘宜還未回神,就見一男子站在了自己面前。那一刻她險些以為是江肆回來了,若不是看清了那人的面容,差點她就放松警惕了。
易景梟陰沉著臉瞧了瞧一旁的火盆,接著看向顧湘宜,眼神中充滿了疑問,似乎就這樣看著她能將心中的疑問都看清楚一樣。
“今兒是寧將軍的頭七,也是整個寧家人的頭七,世子爺過來做什么?”顧湘宜語氣不善的
易景梟沒猜到她會這樣問,還以為她會避開這個話題,原本自己坦坦蕩蕩,但被這么一問反倒是有些心虛似的。
清了清嗓子,他回答說:“故人之子與我是舊友,替他向家人盡盡心是我分內之事。”
話閉,易景梟垂眸,濃密纖長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圈暗影,顯出無邊寂寞來。
想來他也是真心思念哥哥的,顧湘宜不知為何,對他就放松了警惕,見他帶著紙錢,索性替他點了火,將紙錢燒給了九泉之下的家人們。
見她不忌諱自己也在,易景梟也覺得舒坦了些,半晌后問道:“你和寧家是何關系?”
“我不想回答你。”這話出口顧湘宜又怕惹他猜忌懷疑,隨口扯道:“寧將軍救過我的命。”
易景梟眼睛微瞇:“如果只是簡單的救命之恩,你又怎會知道寧家的暗道?想來那暗道的所在,也只有寧將軍的親生兒女才會知曉了。”
“我被他救下后就養在身邊了,怎么了嘛?”顧湘宜不服。№Ⅰ№Ⅰ
“可據我所知,寧將軍的養女只有寧蘭心一人,我見過寧蘭心,你不是她。”
聽見這個熟悉的名字,就如油鍋里被潑了一瓢水似的,瞬間在顧湘宜心中炸開了鍋。
寧家雖沒有生寧蘭心的恩情,可到底將她從死人堆里撿出來,好生照料保護,就在一個月前姑姑還回門來著,打算和寧初商議給寧蘭心找一門合適的親事,可她是如何回報寧家的?
為了在業王身邊有一席之地,她不顧昔日的愛護之恩,將寧初害的陷入了瀕臨死亡的境地,下藥、陷害、栽贓,還當著業王的面誣陷父親,每每想起這些,顧湘宜就覺得心里一陣惡寒。
究竟人能壞到什么地步,才能像寧蘭心一般?她想不通。№Ⅰ№Ⅰ
“別跟我提那個名字。”
易景梟并不追問她為什么,又轉了話鋒突然問道:“葛瑫是你殺的吧?”
有這么明顯嗎?顧湘宜面上不動聲色,可心里卻已經翻江倒海。今兒除了易景梟,江肆也問了同樣的問題,合著葛瑫一死了解內情的都懷疑是她干的啊?
見她不回答,易景梟將手中的紙錢灑進火盆,說道:“那日我在鴻云樓里見到了你,第二日就有人發現葛瑫死在了家門口旁的巷子里,未免太巧了些。”
“你說的是誰?我不認識。”顧湘宜起身,打算離這個喜歡猜想的怪人遠一些。
可她起身的一剎那,腰間的玉佩被他看了個真切。
這女子,和寧家關系一定不淺,易景梟并未將一切問題都拋出,他知道很多事不會有回答,問了也沒必要。可直覺上來講,他覺得眼前的女子和自己是一個陣營的,雖然不算是隊友,起碼不會是對手。№Ⅰ№Ⅰ
“那日在鴻云樓,撩撥你的叫陸鳴晟,他是京城有名的紈绔子,雖然家里無實權,但是架不住母家有錢,盡供著他花銷,養的他性子越來越歪,還未議親家中便有一子兩女了。”
在顧湘宜滿心以為他要問自己和寧家的關系時,萬萬沒想到從他口中蹦出了這些話,陸鳴晟是誰她毫不在意,那他為什么要說呢?
不解的看向易景梟,顧湘宜問:“為什么告訴我這些?”
“陸鳴晟是個好色之徒,看上的姑娘若不是大家千金,那便幾乎逃不出他的手,我的人近日聽說他在打聽你,撩撥你是一方面,若是葛瑫那件事被牽連出就不妙了。”
對于這種好心提醒,顧湘宜雖然不放在心上,但還是比較感謝的。
“他再來抹了脖子就是,我不怕他。”
易景梟淡淡一笑,看著她的目光越發深沉:“作為提醒你的回報,你也回答我一個問題吧。”
好像是怕她拒絕,易景梟下一句就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這個東西沒什么好藏的,誰知道你藏起了以后會不會被人查出來?敬德公府的手段了得,查到顧湘宜姓甚名誰家住哪里不過是時間問題。
“顧湘宜。”簡單利落的三個字,亦如她殺人的手段那般清爽。
不過這名字讓易景梟愣了一下:“莫非是忠毅伯的千金?”
“你竟還認識我?”顧湘宜十分吃驚。原主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庶女,和這位世子應該沒見過面,顧恒鈞的女兒那么多,雖說是宜字輩不錯,可世上名像字像的人多了,他為何張口就來?
不過下意識的問題,算是承認了易景梟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