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你記不記得宋娘子以前身邊有沒有什么人伺候啊?”顧湘宜想著趁便調查一下宋蓉煙的舊事,于是問道。
宋蓉煙出事時石榴還小,記得不深刻,但要說宋蓉煙身邊伺候的人,她卻有印象。
“那時候葉媽媽和奴婢一樣,照顧宋娘子和姑娘,三四個小丫鬟管灑掃院子的。”石榴仔細的回想了一番:“葉媽媽好像是葉媽媽的乳娘,后來宋娘子去了后,幾個小丫鬟都被發賣了,葉媽媽也被趕了出去,奴婢那時還小,大奶奶疼惜便將奴婢留在了姑娘身邊照顧。”
石榴說的也不盡然。葉媽媽和宋蓉煙一樣,本應陪著顧斐嫁到侯府的,可當時顧斐的婆母格外刁鉆,不許兒媳婦往家里帶娘家人,所以顧斐只有將兩人都留在了娘家。后來宋蓉煙成了主子后,葉媽媽就在她身邊伺候了,兩人情分非常,像是母女一般。№Ⅰ№Ⅰ
宋蓉煙死后,府里人怕葉媽媽調查出此事不對勁的地方,替宋氏翻案,于是付芷容做主要打死葉媽媽,幸好顧斐回來的及時,救下了斷了一條腿的葉媽媽。
若是不心虛,為何其他人都賣了可葉媽媽卻要打死?
再后來顧家就將葉媽媽趕了出去,斷了腿的葉媽媽去向連顧斐都不知。因怕顧斐查出宋氏的死因,所以付氏等人是趁著顧斐不在時將葉媽媽趕出去的,沒人知道她的去向,別說是顧斐,就是付芷容自己都找不到。
眼下看來,那個葉媽媽定然是知道很多事,如果她還在世上,那就必須要找到了。
顧湘宜頓時來了精神,一骨碌坐起身,捧著茶杯問:“要是現在讓你見著葉媽媽,你還認得出來嗎?”№Ⅰ№Ⅰ
石榴想了想回答:“只要容貌沒毀,奴婢定是能認出來的。”
葉媽媽曾經照顧過年幼的她,當時她就是小孩牙子一個,夜里想母親時會抱著葉媽媽睡,情分那般深,怎可能幾年過去就認不出來了呢?
在蕭敬堯和江肆再次來看顧湘宜時,她便將此事告知給了蕭敬堯,讓他幫忙查一查。
“若說這事,我也想起來了一點。”蕭敬堯沉思了一番說:“當初宋姨被冤枉私通后,我就調查了一下,那傳閑話的是大夫人的陪嫁羅榮,至于宋娘子的死,一點線索也沒有。”
“不會沒有的,那個葉媽媽一定是知道什么。”顧湘宜看著蕭敬堯說:“她若是還在京城內就好辦,你幫我找一找,我想見她。”
“好。”№Ⅰ№Ⅰ
管家羅榮,這個人顧湘宜有些許印象。
第二天,天氣有些發陰,顧湘宜抬頭看了看天,問石榴說:“這個月的例銀還沒送來呢吧?”
石榴面露難色,不知該怎么說。
她家姑娘哪有什么例銀啊,早就被克扣光了,年年月月不見多少碎銀子,兩吊錢夠她們嚼用好幾個月了。
知道石榴為何不說話,顧湘宜說:“咱們去會會那個羅大管家。”
房間內,羅榮的臉不紅不白的將顧湘宜的例銀揣進了自己口袋,品著茶托上的茶,美滋滋的倒在躺椅上。
這個管家做的可真是舒坦。自家伯爺事情多,不能整日盯著他,對他非常信任。而他又是大夫人提拔上來的,在這個家中也算是說一不二,平日里各種覓錢,這不,上個月才納了個美妾,那姑娘年輕貌美,別提多合他口味了。№Ⅰ№Ⅰ
躺椅有一下沒一下的搖晃著,搖的他昏昏欲睡。
顧湘宜帶著石榴快步進入,有一個小廝攔著她,被她一眼瞪得沒了話說。
“羅管家。”顧湘宜輕聲叫著。
羅榮豁然睜開了眼,看向院子,正瞧見顧湘宜邁步子進來,身材窈窕面容秀麗,簡直比那個新納的美妾還要有滋味多了。這讓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頓覺有些把持不住,不自然的翹上了二郎腿,笑瞇瞇的問:“六姑娘怎么來了?”
顧湘宜裝作沒看見他眼中的色意,冷聲說:“這個月我的例銀還未發放,就想著過來瞧瞧,是羅管家這兒人少事多忘記了,還是哪個奴大欺主的將我的例銀吞了。”
這話讓羅榮神色一頓,接著笑了笑,伸手從口袋掏出了銀兩,笑著說:“在這兒呢!六姑娘真是人美心善,體諒奴才的不易,這還親自過來取了。”№Ⅰ№Ⅰ
平時他也沒給禾吟居送去過例銀,怎么沒見她來要?如今卻敢來了,果真是如旁人所說,死里逃生回來換了個性子。
親手將銀兩送上,羅榮盯著顧湘宜那細皮嫩手的手,控制不住想抓住緊緊握在手中。可對方卻遲遲不接,這讓他有些尷尬。
“麻煩羅管家差人將例銀送去禾吟居,下次希望不要再折騰我一番親自過來了。”
這高傲的語氣,讓羅榮十分詫異,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尷尬不已。
“六姑娘如今可真是伶牙俐齒。”羅榮心中將顧湘宜罵了千萬句,不動聲色的又將銀兩揣回了自己口袋,嘴不饒人道:“以前六姑娘可不是這個性子,咱也不知道這是借了誰的勢。”№Ⅰ№Ⅰ
本以為顧湘宜不會回嘴,結果人家大大方方道:“自然是蒙姑母的照拂,若是羅管家有疑問,不如下次姑母回來,你親自去她面前兒問問?”
“不不不,奴才不敢。”
顧湘宜打量了一番這個滿臉猥瑣的男人,語氣幽幽問道:“不知羅管家是否還記得,以前伺候宋娘子的葉媽媽?”
這個名字在耳邊一閃而過,如驚雷劈中了羅榮,讓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顧湘宜又問了一遍:“羅管家可知,那個葉媽媽現在在何處?”
“姑娘說笑了,葉媽媽是咱們府里的老人,犯了錯被趕了出去,奴才怎知她在何處。”羅榮心虛的回答。
葉媽媽三字多少年無人提起,在這個府中就像是公開的秘密一般,人人都知道一些,可人人都不說,裝作什么也不知道。№Ⅰ№Ⅰ
眼前這丫頭提起舊人所為何事?她是要調查她親娘的事?這個念頭存在了羅榮心中,待顧湘宜走后,他便馬不停蹄的趕去了橈祥苑。
付芷容最近為了顧若宜的事傷身勞財,正是焦心的時候,聽見羅榮的話頓時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那死丫頭真是這么問的?”
羅榮點了點頭。
“這么些年過去,死丫頭竟然還記得那老婆子,只怕是不妙啊。”付芷容眼神看向旁處,一時間有些坐不住:“她既然打聽了葉媽媽,那肯定是要調查一番的,早知道就弄死她了,省著這么大個證據在外頭走街串巷的惹我不安生!”
周媽媽勸道:“大夫人別擔心!那姓葉的都多少年杳無音信了?您娘家這些年一直在查找她的下落都找不到,六丫頭沒錢沒勢的,累死她也找不著。再說,姓葉的離家時斷了條腿,現在是死是活都不一定呢,說不定早就死了,也可能離開了京城。”№Ⅰ№Ⅰ
可這話并不能讓付芷容完全放心。
“告訴我母親,派人滿京城查找她,找到了就弄死,千萬不能讓那死丫頭先尋到了。”
付家只是經商人家,人脈再多也無用,不如蕭敬堯這種江湖暗人查人容易。
兩天過去,又下了一場雨,天氣好了不少,顧湘宜帶著石榴又一次登上了裴家的門。
裴青雪聽說顧湘宜來了,忙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跟丫鬟說:“打聽一下是不是去母親那了,我這就過去。”
出于禮貌和尊敬,顧湘宜到了和勇侯府那自然是先奔著顧斐所在的地方去的。裴嚴也在,剛與顧斐一起用過午飯。
三斤多的大鯉魚煲的湯,豆腐被濃燒赤醬做出來,特別下飯。裴嚴比平時多吃了大半碗,還張羅著要再盛半碗呢。№Ⅰ№Ⅰ
門人來報說顧湘宜來了,顧斐笑著勸道:“別吃了,讓湘姐兒看見怕是要笑話姑父能吃呢。”
裴嚴隨和一笑:“湘姐兒不是那不懂禮數的人,愿意笑話就笑話幾聲,我不怕。”
顧湘宜向二人見了禮,第一件事就是遞上了手中的小籃子。籃子里裝的是顧家杏樹上黃澄澄的杏子,這時候的杏子剛熟不久,正是微酸偏甜好吃的時候。
顧斐和裴嚴哪里不知顧湘宜兜里比臉都干凈?看著她遞上杏子,已經表示了自己的孝心,就算她想買一些精致討巧的東西也得有錢才是。
裴青雪施施然從外面進來,笑著說:“沒進門就聞見杏子香了,是湘宜帶來的嗎?”
顧斐說:“快讓人去洗洗,二弟家里的性子最是味道好,你們小輩的多吃些。”
沒一會兒杏子就洗好,裝在托盤中泛著水珠端了上來。裴嚴拿起一個嘗了一口,第一口下去酸的他直皺眉,但第二口酸味就差了,越吃越甜。
“今兒出門,二舅母沒難為你吧?”裴青雪問。
顧湘宜輕輕搖頭:“現在母親為了三姐姐的事忙的團團轉,哪里有時間操心我。”
裴家自然也是聽說了顧若宜的事,只是所知并不全面,其中付氏算計顧湘宜的事被瞞在了伯府院內,沒人敢告訴顧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