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著禾吟居里外,裴青雪輕嘆了一口氣:“你這里實在簡陋了些。”
顧湘宜不以為然道:“沒關系,住的太好了我反倒不舒坦。”
“那怎么能行?”裴青雪勸道:“不如你跟我回我家住吧,就住你平時住的那個院子,吃喝差不了你的,等到了歲數讓母親給你找門好親事,總比在二舅母手下討生活要活的滋潤不是?”
石榴知道自家姑娘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搬的,適時替她說道:“堂姑娘有所不知,我們姑娘說衣不如舊,住的地方也是一樣,要讓她搬她可不情愿呢。”
“那以后嫁人了還住在這院子不成?”
“青雪姐姐有所不知,我母親的死我一直耿耿于懷,總覺得就是父親院子里這幾個女的害的,查不出母親死亡的真相,我怎能搬出去?”
一聽到關于宋蓉煙的死,裴青雪頓時想起了什么,悄悄說:“母親打聽到了葉媽媽蹤跡了。”
“在哪?”顧湘宜頓時睜大了眼睛。
“沒找著人,但是聽那群乞丐說,葉媽媽常去那片兒討飯,聽說現在過的挺艱難的,你別擔心,母親的人一直在找,一定會找到的。”
顧湘宜回應道:“嗯,我不著急。”
細細打聽了葉媽媽出現過的地方,顧湘宜心中了然。她并不想讓顧斐先行一步找到葉媽媽,而是想讓付芷容先找到葉媽媽,這樣有利于她的下一步計劃。
但因為之前她跟付芷容說,顧斐已經找到葉媽媽,并將她接到了和勇侯府中,所以現在倒是有點難辦。
裴青雪明白她所想,試探著問:“需要我幫你什么嗎?”
“需要。”顧湘宜坦然說:“找葉媽媽的事還要拜托給姑母。”
“這是自然的。”
將裴青雪送走后,顧湘宜慢步走回禾吟居,見秋意漸濃,黃葉滿地,一時間有些惆悵。
一轉眼幾個月過去了,家人離開自己多時,顧湘宜每天都在思念他們。
晚上蕭敬堯和江肆悄悄翻墻進來,避開了巧月等人的眼,進到了顧湘宜的房間。
將秋媽媽的去向告知給了蕭敬堯,江肆給她的傷換過藥后,兩人便趕快離開了。
畢竟這院子里現在還住著別人,被看見那即刻就是大事。
第二天一早,付氏興沖沖的出了門,直到快下午了才回來,然后顧湘宜就得知了一個消息。顧若宜議親了,是付芷容親自去說的,對方是她見過的一人,那日在敬德公府,他也在。
家中五品官職的范良,在京城內官職前不靠后不靠,要擱在平時付氏扣瞎了眼也不會同意將女兒嫁給他,可今時不同往日,若是連范良都不抓緊,顧若宜怕是真要嫁不出去了,日后可能會被送進庵子里自生自滅,總之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范良這名字顧湘宜并不熟悉,她細細思索了一番,想起了范良的一些瑣碎事。
范良父親正五品,不同于陸鳴晟的父親,從小對陸鳴晟格外包容溺愛。范良的父親也算是忠臣了,曾經因救下皇子而廢了一只左手,手腕子到現在也不敢提重物,在皇上心中十分感激范家,所以在京城之內,范家雖官職不高但還是有一席之地的。
能給自己女兒說個這樣的親事,怕是付芷容也沒少操勞,曾經格外看不上的低門戶,如今卻要與她成為了親家。
也屬實是難為了付芷容,與陸鳴晟比起來,范良確實算是個良人了。
婚事草草訂下,顧若宜寧死不從,聽說被關在房間里兩天兩宿,付氏哭求著勸她嫁,不然這一輩子都嫁不出去了,顧若宜也不愿。后來顧恒鈞聽了江氏的枕頭風,直接斷了顧若宜的飯,餓上三頓她就挺不住了。
“母親,這件事真的沒有回轉的余地了嗎?”顧若宜伏在付芷容懷中,哭的不能自已。
“傻孩子,若是有更好的人家,我怎舍得你嫁進范家?”付芷容心疼的撫著女兒的肩:“你父親與范家有些交情,這親事還是你父親尋的,我親自去跑了一趟,看范良那孩子也算是一表人才,上次在敬德公府你不是也見過?雖說他家官職是不高,但肯定不能餓著你凍著你,到時候母親給你多添些陪嫁,你也算是嫁的風光。”
剩下的話付芷容沒說。
女子這輩子,什么錯誤都無傷大雅,哪怕你每日抄著菜刀追人玩,也會有那癩蛤蟆看綠豆瞧對了眼兒的夸你一句真性情,可若你跟淫字掛上了邊,那就等于自斷了以后的前程。
范良娶顧若宜也不情不愿,但他父親已經做主將親事應下,說人家姑娘清白著呢,娶回來好好過日子也就罷了,還能與忠毅伯府攀上關系,這可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讓人笑話兩句有何妨?
既然定了親,那成婚之日便提上了日程,府里上下無論知不知道內情的,當時都只有一個想法,覺得這門親事結的實在有些...太倉促。
哪里都透著將就的感覺,顧若宜嫁進范家能有好日子過?這可真是懸。
顧恒鈞厭煩這種家丑,尤其事已經傳出去了,就連他平時上朝的路上都能聽見兩個百姓嚼耳根,那些事雖說很多是捕風捉影,但是你也說他也說,越傳越兇,誰還在意捕的是風還是什么?誰還好奇捉的事影還是實物?
他有心將三女兒嫁到京外,尋了個貧寒子弟,今年底就要外放到南方了,但是付芷容死活不愿,生怕女兒離了自己眼睛會出什么大事。
無奈之下顧恒鈞找弟弟商量了一番,這才決定范良,礙于臉面不好看,他讓付芷容親自走了一趟,與范家敲定了親事。
一輩子的終身大事,顧若宜想必是十分不愿嫁到范家的,顧湘宜品了品新到不久的茶葉,覺得新茶味道就是香,比那陳茶雜茶要強多了。
“姑娘您說,現在橈祥苑會怎么樣?”石榴問。
“還能怎么樣,一個不想嫁,一個勸著嫁,等會兒忠毅老爹一過去,那對母女只得心甘情愿的嫁了。”
說這話時,顧湘宜的語氣滿滿都是諷刺。
所謂的‘良辰吉日’像是恭候多時了一樣,在兩人定親的第三天就定了下來,兩座府邸開始忙活起來,宴請的賓客寥寥無幾,無不象征著這次嫁女娶妻十分的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