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擺攤火了

第十八章 是個 實誠孩子

時落指了指腳邊的小木牌,沒吱聲。

大爺來了興趣,他走到時落面前,蹲下,指著小木牌上的字,笑問:“算卦的?你還不到二十吧?怎么就會算卦?不會是自學的吧?”

這大爺雖不停取笑時落,眼中卻并無惡意。

“師父教的。”時落仍舊是言簡意賅地回了句。

“那你給我算一卦,怎樣?要是算得準,我肯定給你豐厚報酬。”時落話少,臉上也一直沒甚表情,大爺就想逗逗這小姑娘。

時落點頭。

大爺指著自己,“那先說說我吧,你能從我身上看出什么。”

時落端詳了大爺片刻,說道:“你生于南方,無父母緣,早年困頓,不過你心性堅韌,中年以后日子逐漸富足,你一生共有三子,如今余二人,這二子對你孝順有加,若你堅持做善事,晚年必然平順安然。”

大爺原本的打算是不管時落說什么,他都給錢,看時落的穿著,恐怕是生活有困難,他愿意幫這小姑娘一把,只是時落才說了兩句,大爺的神情逐漸嚴肅認真,等時落話落,他渾身發抖,差點沒蹲住。

“小姑娘,你,你真的會算?”大爺激動的臉皮都在顫,不是熟識他的人,根本不知道他自小就沒了爹娘,是靠村里吃百家飯長大的,后來他成了村里第一個考出來的大學生,當初他被分配到一個鎮子上的學校教書,他是在二十五歲那年辭了職,后來輾轉來到上京,上京機會多,但是競爭也大,他攢了幾年的錢很快用完,之后他就是靠擺攤賣菜養活一家人的,后來又攢了點積蓄,他就租了個門面房,他腦子靈活,干脆不賣菜了,就開了個小超市,等他四十一歲那年他的超市開了五家,他的財富在上京排不上名,但是也算是富足。

前半部分時落算出來他還能說是她打聽來的,但是他這輩子一共生了三個孩子,這事沒幾個人知道。

即便如今已過了花甲之年,想起曾今沒了的孩子,他還是紅了眼眶。

大爺干脆坐在時落對面,他抹了一把淚,說:“我那大兒子長得跟我一模一樣,腦瓜子也靈活,那孩子十個月就會走路了,一歲多點就會說話,兩歲已經能背幾十首詩了,認識的人都說這孩子以后肯定有出息,比他爹有出息,可就在孩子三歲時,一場高燒,他就這么沒了。”

當時他在鎮子一個中學教書,四十多年前,那時候鎮子上就一個衛生院,里頭的醫生少有是從正經醫學院畢業的,那醫術有的還不如赤腳大夫,他兒子發燒,當時半夜,他只能帶孩子去鎮上的衛生院,當時值班的是個年輕小媳婦,根本不會用藥,后來他才知道那小媳婦竟然是當時院長的兒媳婦,她是一邊跟著院長學習一邊看病的,院長兒媳婦用錯了藥,他的孩子就這么沒了。

縱使后來他讓院長跟她那兒媳婦付出了代價,可也換不回兒子的命,他老伴當時都快哭瞎了,這也是為什么他辭職,要離開那鎮子的緣故。

這事是他跟老伴心里永遠的痛,平時兩人從不提,只有偶爾夜深人靜的時候才念幾句,就連后來的兩個孩子都不知道他們還有過一個哥哥。

時落認真聽大爺說話。

“我跟老伴這些年一直捐款捐物的做善事,就是想著能為我那可憐的孩子積德,好讓他下輩子能投個好胎,能平安喜樂的過一輩子。”大爺抓著自己的衣角,用力擦了擦眼淚,這才問時落,“已經四十年了,小姑娘,你說我那可憐的孩子是不是已經轉世投胎了?他下輩子能不能投生個好人家?”

大爺是個讀書人,哪怕這么大年紀了,也堅持每天看書,他原本是不信這些鬼神之說,可他心里有所求,又不得不信。

時落有些為難地看著大爺,對上大爺殷切的目光,她只能實話實說,“我們道家只道承負跟今生,不講前世來生,你說的來世我不知道。”

本來大爺還在難過,聽了時落的話,心里的難過竟然散去了大半。

他自顧自地說:“我是相信只要我這輩子多替那孩子積攢功德,他下輩子肯定會過的好。”

時落沒反駁,也沒附和。

她越是這樣,大爺越是覺得這小姑娘不凡,小小年紀竟然這般穩重,她沒有裝的仙風道骨,也不順著客人的話說,是個真實可靠的小姑娘。

大爺拿出手機,問時落,“小姑娘,我給你轉賬。”

“手機是別人的,我也沒銀行卡。”時落看著大爺,提醒道:“說好了你先試我,若我說得準,再給你算,剛才我說的不要錢。”

“真是個實誠孩子。”雖然時落沒有對他大兒子的事置喙過一句,大爺還是覺得壓在心頭幾十年的石頭落了地。

“那你再給我算一卦。”大爺也是個爽快人,他干脆說。

“你想算什么?”時落坐直了身體,這還是她來京都的頭一卦,她眼睛有些亮。

大爺想了想,說:“我想算一下我那小兒子該不該離家。”

不用時落多問,大爺便解釋:“是這樣的,除了我那大兒子,這輩子我活到如今也是滿足的,家中雖然不算大富,卻也是吃喝不愁,本來我想將家業交給老二跟老三,老二還好,老實本分,雖然沒太大能耐,但守住這份家業還是能做到的,主要是我家老三,他先前在國外好些年,自己做了個什么IT公司,后來國外經濟不景氣,他那公司倒了,這不,前兩年回了國,我本來想讓他跟老二一起經營超市,這小子偏不,還不死心,想自己創業,還要離家去南方,聽說還找個什么合伙人,我不想他再折騰,就沒同意,這段時間正跟我鬧著呢。”

也是他兩個兒子孝順,他不同意,老三也做不到一意孤行地離家。

中午父子兩又沒談攏,大爺也是心煩,這才大中午的來公園轉悠。

時落從隨身攜帶的包袱里取出紙筆,放在大爺面前,“寫個字。”

大爺沒什么猶豫,便在紙上寫了個‘火’字。

他兒子名字中有個炎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