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體本身有氣,既藏于內,又輕表于外。
明旬體內則有三重氣,旁人若想取他性命,這三重氣哪一重都能反要了這人的性命。
不是人人都能像明旬一般,撐得這么久的。
時落還有一點疑惑,這明旬的身體到底有何特別之處,在三重氣的相互沖撞下竟然能活到現在。
明旬直接帶著時落去了他的辦公室。
坐在明旬對面,時落也不跟他多寒暄,執起他的手腕,說了一聲:“得罪了。”
她食指與中指緊貼著明旬的脈搏處,微微闔目,凝神,將一股真氣緩慢輸送到明旬體內。
按佛家說法,如今處于末法時代,靈氣幾近于無,當今修道者窮其一生都摸不著門檻,唯獨時落是個意外。
師父說過,她是罕見的修煉天才,只是得道成仙也只是個傳說,到了今天,修道多是為了修身修心,時落覺得自己最多也就比別人體內多了一道氣。
當明旬感覺一股暖流自手腕涌向身體各處,他挑了挑眉,開始不動聲色地打量時落。
這小姑娘的能耐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
莫非當今世上真有修真者?
隨即明旬又暗暗搖頭,哪怕時落的能耐已經超出了常人的范疇,他仍舊覺得這些莫測的手段也可能只是障眼法。
畢竟大眾最熟悉的魔術就是如此。
要信科學。
明旬告訴自己。
不得不說,這一點明旬與時落倒是看法一致。
正想的出神,明旬突然悶哼一聲,體內獨屬于時落的那道暖流很快惹得體內陰氣與另一道煞氣相沖,四股氣在他體內沖撞,前所未有的劇痛讓他在時落面前失了態,他仍舊沒有揮開時落,只是另一只手死死抓住辦公桌的邊緣,指尖泛白,額頭冷汗一層層往外冒。
時落忙收回真氣,同時一掌覆在明旬心臟處。
肆虐的陰氣與煞氣似乎想攪碎他的五臟六腑,明旬苦笑,只來得及說一句話,“抱歉,我撐不住了。”
而后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時落忙接住明旬軟倒的身體,她歉疚地看著明旬毫無血色的臉,哪怕他聽不到,時落還是道了歉,“是我太冒進了,你放心,我定會想法子減輕你的痛苦。”
明旬這一暈并沒睡多久,他睜開眼,發覺自己躺在辦公室里側的休息室里,身邊只有一個時落。
他動了動,發覺身上已經不疼了。
“我給你換了一張止痛符,你感覺如何?”見明旬睜開了眼,時落忙湊到他眼前,問道。
因為她的緣故,平白讓明旬多遭了一次苦痛,時落急于補償,恨不得給明旬貼十張八張符篆,讓他立馬就能生龍活虎。
“我很好。”明旬覺得此刻頭腦清明,渾身滿是力氣,這比時落剛才用的止痛符效用還好。
察覺到明旬的疑惑,時落主動解釋,“我又給你用了一張生機符,在你死之前,你都會生龍活虎的。”
臉色一僵,明旬突然笑了一下。
這小姑娘還真是簡單直白。
不過他還是坐起身,跟時落鄭重道謝。
身為明氏掌舵人,他若是在最后一段日子里恢復精力,將之前的部署再完善些,以后哪怕他不在了,若繼承人不生別的心思,明氏起碼還能屹立在上京數十年。
時落這一張符是幫了他的大忙,他問時落,“敢問姑娘貴姓?”
“時落。”
“時姑娘,大恩不言謝,今日我欠了你一個人情,來日時姑娘若是有需要,不管我在不在,明氏都會替我完成。”
這時候的時落還不知道明旬的人情是上京多少豪門巨族求都求不到的。
她搖頭拒絕,“這本就是因為我的不慎,才讓你白白遭受了一番折磨,我理應補救。”
明旬愣了一瞬,似乎沒想到時落會拒絕。
“你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我的止痛符只能撐一個月,還有生機符,需要七日換一張,七日之后我再來。”時落此刻滿心都是明旬體內的兩道氣,她想回去好好琢磨,便提出了告辭。
明旬也沒挽留,他親自將人送到辦公室門口,對時落說:“那七日后我在這里等時姑娘。”
時落點頭。
明旬便讓秘書親自送時落下樓。
等時落離開后,四個保鏢當中年紀最長的曲愛國驚喜地看著明旬,“明總,你的臉色好多了,是不是那位小姑娘能救你?”
曲愛國跟著明旬的時間最長,明旬也是他遇到過的最好的老板,不管是私心還是真心,他都盼著明旬能活久一點。
“這倒沒有,不過身體確實輕松了不少。”明旬笑道。
四個保鏢能真切地感覺到明旬是真的開心。
別看他們老板脾氣溫和,嘴角始終帶著笑,可他們貼身保護明旬的四人最清楚不過,老板脾氣是真的溫和,只是那嘴角的笑卻是他慣常帶著的面具。
要不上京凡是跟明旬交過手的都暗罵他一句笑面虎。
“既然那小姑娘沒有替您續命的辦法,那她在里面那么久做什么?”算算時間,老板跟那小姑娘在里面得有兩個多小時了。
明旬面上一僵,瞳孔都劇烈縮了一下,他問曲愛國,“你們沒進去過?”
曲愛國四人搖頭,四臉懵。
沒有老板允許,他們不能隨意進出明旬辦公室。
明旬沒說話,而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定制的西裝不見一絲褶皺,更不見一點灰塵。
既然曲愛國他們沒進辦公室,那他是怎么去休息室的?
明旬第一反應是時落拖著他進去的,可那樣的話,西裝不該如此整潔,而且即便他再瘦,也有一百四十斤了,一個小姑娘應該拖不動才是。
一個古怪又合乎情理的猜想躍入明旬腦中。
想他明旬活了二十八年,還有被一個小姑娘抱著進了休息室的一天,明旬一時不知該不該再見時落了。
罷了。
這事他知,時落知,時落不是個多嘴的人,他應該還能保住明氏總裁的面子。
另一邊,時落可不知道明旬還有總裁包袱,她斂眉思索,想了一路,還是不知道明旬體內的另一道煞氣到底是何來源。
想不明白,她索性寫封信回去問問老頭。
這么想著,時落不由加快腳步。
程怡星的公寓門口沒有直達的公交車,時落還得走兩里路。
好在時落腳程快,用了不到十五分鐘就到了公寓門口。
才要進去,身后傳來一聲吼叫,“等一等!那灰衣服的小姑娘你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