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擺攤火了

第二十九章 人心

“是,是啊。”男人聲音聽著發虛。

他又撓了撓頭,隨意用袖子抹了把臉,最終還是坦白,“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身邊的人對我到底是不是真心。”

男人苦澀地蹲在地上,“我很小的時候爸媽就離婚了,我爸跟人跑了,我媽一個人帶著我,她身體本來就不好,養活自己都困難,哪里還能養我,呵——”

他這一聲笑含了多少苦楚,時落聽不真切,男人用力地扣撓額頭的傷,他說:“我媽就,就只能去出賣身體。”

“后來她在我十二歲的時候就死了,渾身的病。”

“我從小就一個人,之后我靠撿廢品養活自己,就因為這樣,我很真心身邊的親戚朋友。”男人說。

“你有親戚?”時落插了一句。

男人先是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不是我這邊的親戚,是我老婆家的親戚。”

提到他老婆,男人面上露出一抹溫暖的笑來,“我老婆是個好女人,她在我一無所有的時候就跟著我了,這些年也任勞任怨的照顧我,她不嫌我沒學歷,不嫌我長得不帥,能娶到她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

有這么好的老婆,他怎么舍得去死?

男人撲到時落腳邊,就要抱著她的腿。

時落利落地躲開。

“大師,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死,我還有很多愿望沒實現,我還沒有孩子,要是我死了,我老婆一個人怎么辦?”

時落有些嫌棄地看著男人,“起來,帶我去你家看看。”

男人眼睛登時睜大,他立馬起身,“好,好,大師,我家離這邊不遠,我帶你去。”

說著,男人用手機軟件打了車。

“你先處理下自己的傷。”男人的血糊了他滿臉,看著實在是凄慘,這邊偏僻,也有不少人朝這里指指點點,恐怕用不了多久,保安就得過來。

保安再不管事,這里要是出了人命,他們也有責任。

男人哎了一聲,正好旁邊有給草地灑水的噴頭,他腦袋湊過去,將糊在臉上的血跡都沖干凈,之后從口袋里拿出一卷紗布,隨便裹了裹。

見時落注意力在紗布上,男人解釋,“這段日子我總受傷,沒辦法,只好隨身帶著紗布。”

正如時落猜測的那樣,他們正朝門口走,兩個門衛小跑著過來。

“哎,你們怎么回事?是這小區的人嗎?”其中一人警惕地時落跟男人,視線定在男人額頭的紗布上,“你這傷的不輕啊,要不要報警?要不還是先去醫院吧。”

“兩位大哥好,我沒事,就是不小心磕了一下,我這就回家處理,讓兩位跑了趟,實在不好意思。”時落答應幫他,男人心瞬間就定了,也有心情跟人寒暄。

開口那人又問:“你們這是要出去?”

“對,我跟大,不是,我跟她還有事,得出去一趟。”要是直接喊時落大師,會給時落惹麻煩,男人回道。

只要不在這小區出事,兩個保安也不愿多事,目送著時落跟男人一起離開。

等他們出了小區,男人叫的網約車正好到了。

看到男人額頭的傷,網約車司機皺眉,有點不愿意帶。

“兄弟,我給你加錢。”男人按了按額頭,“我這傷不重,肯定不會弄臟你的車。”

說著,他從口袋摸出一百塊,遞給司機,“我家就在離這里不到二十里的地兒,很快就到。”

看在錢的份上,司機朝兩人招手,“上車。”

上京房價高,男人就是有點積蓄,也只夠買得起一套九十平的,且還是二手房,每個月房貸還要還好幾萬。

“房間有點亂,大師您別介意。”男人先進了門,他忙將沙發上亂放的衣服收好,又將沾滿血跡的衛生紙扔進垃圾桶,茶幾上還有幾個泡面盒子。

房間稱不上整潔。

男人干干地解釋,“以前家里不是這樣的,這半個月我處處倒霉,我怕把這霉運再傳給我老婆,就沒敢讓她住家里,她這兩周都是住酒店。”

時落并未對男人的住處發表意見,她環顧一圈。

“名堂過小,易影響到氣局。”時落說。

“大師,這是什,什么意思?”男人問。

“小名堂是你家沙發前面的這一小塊空地,過窄小。”時落看著沙發對面的墻邊擺放了一排足有半米寬的櫥柜,簡單解釋了一句。

“那會怎樣?”男人不太明白什么叫氣局。

“無遠見,做事容易速成速敗。”時落回道。

男人先是不解,想明白后恍然大悟,他忙說:“大師你可真神啊,這房子我買了不到半年,自打我拿到房子后,生意確實比之前好很多,所以我這才盤下另一個店,這不,剛盤下來,就出了這么大事,老店被封,又把積蓄全投新店了,現在我的新店裝修的半拉,沒錢投進去,只能先這么放著,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有進項,我這每個月欠銀行的錢都快還不起了。”

男人心性還算堅韌,否則不會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還在上京落了根,他原本不該這么被影響,只是他又中了轉運咒,這才變本加厲。

“別處可以看嗎?”時落又問。

“可以可以。”男人忙將兩間臥室,廚房及衛生間的門都打開,時落轉了一圈,最后停在主臥門口,她奇怪地看向男人,“鏡子不能對著床。”

她覺得這是許多人都知道的忌諱。

“這是我老婆的化妝臺,她說放在這里方便。”男人搓著手說。

化妝桌有一米長,上面放著一面碩大的鏡子,正對著床頭。

時落沒做聲,她又回到客廳,最后停在西面墻壁前,盯著墻上掛著的一幅十字繡看。

這十字繡繡的是一幅山水畫。

“這是我老婆繡的,她平時沒事就喜歡做些手工。”男人解釋,除了客廳,臥室也掛了一幅。

“拆開吧。”時落嘆口氣,說。

這十字繡還專門用框子裱起來。

男人心直直往下沉。

他嘴唇抖了起來,時落甚至能聽到他上下牙齒相互磕著的嘎吱聲。

“不,不可能的。”男人笑的比哭的還難看。

他盯著這幅十字繡,嘴里不停地念叨:“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我們十年感情,她不會這么對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