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去陳宏的書館讀書的事,桃勵跟邵氏打過招呼,可是等旬日,桃夭過去跟桃玉說的時候,桃玉還是吃了一驚,繼而掩嘴笑道:“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與他見了面,若是和好了,下個旬日,要一起來我家吃飯。”
桃夭有些害羞道:“玉姐姐說什么呢?我只是因著父親叮囑,不可把學業荒廢了,紫綾閣那邊又得了些閑暇,所以便想著若是姐夫的書館可以許女子去上學,我便過去看看。并沒有為了什么人。”
桃玉道:“你為不為著什么人我不管,總之下個旬日要來我家用午飯,團哥兒的滿月酒,你總不能錯過了呀。”
桃夭這才笑著應著:“是。”
陳宏在盧月書館教書,這書館也是杭州最大最有名的書館,故而也不似尋常人家的族學,只有一位先生教書。除了應付科舉考試的四書五經之外,君子六藝的“禮樂射御書數”,均有專門的先生教習。
故而,不僅是男子,也偶有家風開明些的人家,會將自家的女兒送去習禮、樂、書、數,但是射與御,則只為男子教習。
從前,桃夭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要來盧月書館讀書,一則是因著她著實不愛讀書,二則是從前的確在家里跟著父親讀書,可那是因為教書的是自己的父親,而父親又許她像男子一般讀書習字,所以,從來都沒有誰會說她什么,可如今在杭州,她在紫綾閣里見到的那些閨閣小姐,大多都只是藏于后宅人不知,哪怕識字,也多是去各家的族學,或是請了教書先生在家里教,很少有出來在學館讀書的。
桃夭便也總是以此為由,故意推脫父親讓她繼續讀書的催逼。
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竟然又動了這樣的心思。
是如桃玉所想,為了他嗎?
桃夭不許自己回答這個問題。
是應該羞愧難當嗎?
桃夭又勸自己不要這么想,畢竟自己有父親之命,有姐夫陳宏的安排,是知會了桃玉和邵氏的,也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自己從來想做什么就去做了,并不是為了什么見不得人的緣故,自己沒有必要心虛的。
話是如此說,可真等到了那一日,桃夭坐在去盧月書館的馬車上,心中還是七上八下的。
自己要來盧月書院其實是很不容易的,要去跟柳師父告假,說服她許了吳妍替自己在紫綾閣學刺繡,還要承陳宏和桃玉的情,再搭上一份貴重的滿月禮。
可是,她還是想這么做,就這么做了。
她來的第一堂,便先跟著陳宏習了數術。一面是因為跟著陳宏最方便,陳宏也不用四處周全,跟其他的教習先生打招呼,搬個屏風、搬把椅子,就能放她進來了。
只不過,這禮、樂、書,倒是常常有閨閣女子隔著屏風旁聽,但是數術倒是第一回有姑娘過來學。
所以一大清早的,看見學堂里架起了屏風,旁邊單放了一套桌椅,眾人都議論紛紛,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竟然對數術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