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謝過了陳宏,這才回去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
卻不曾想,才剛出學堂的門,便看見楚平等在門外。
抱著書本的桃夭抬頭,與他四目相對,繼而露出了一個燦然的微笑。
她笑起來,那樣美好,就仿佛這世上從沒有什么憂慮愁煩似的。
楚平也并不是沒有見過其他女孩子笑過,只是那些或含蓄、或爽朗、或矯揉造作的笑,總讓楚平覺著透著一絲假裝,或者眼底總藏著一層達不到底的煩愁。
而桃夭,她兇起來是真的兇,但是笑起來,又是那般明艷美好,仿佛光,將一切陰云都驅散了。
桃夭原本是生他的氣的,可是方才,自己苦心研習數術,靠著自己的努力解出來了那道題,還蒙了陳宏的夸贊,她心情好極了,竟然都懶得跟楚平計較了。
“你想去哪兒用午飯?”楚平方才在門口,聽見桃夭與陳宏說的那幾句,得知她下午不會去經史課旁聽,心中有幾分失落。
桃夭略微猶豫了一下,看著這兒都是外男,她也不便去學子的飯堂用午飯,便道:“我去天香樓。”
楚平點頭:“我陪你。”
桃夭說:“好。”
看著桃夭一手抱著書本,一面肩上還側著背著裝筆墨紙硯的匣子,并沒有背沉重的書箱,可還是將她小小的身子壓得有點彎,楚平伸手道:“我幫你拿。”
桃夭從肩上取下筆墨匣子遞給他。
兩人默契得沿著人少處一前一后慢慢走著,就仿佛幾天前的爭吵并不曾發生過。
原來兩個人,各自分開,獨在一處的時候,思慮再三,愁腸百結,惱怒怨恨,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總勝卻人間無數。
仿佛那些在心中演練默想了無數遍的爭執辯護的話,在這一刻都變得多余。
杭州春日陽光這樣好,怎可浪費韶光在那些無聊的爭執上。
“為何方才不給我看?”桃夭走在前面,忽得嬌嗔發難。
“啊?”楚平有些尷尬得咳嗽了兩聲,“我……怕被陳先生看到。”
君子求直,他從來都不做作弊這種事。
桃夭雖則當時心中有一點點氣,更多的卻是滿意,那么多的世家公子,瞻前顧后得想要一睹屏風那邊的風采,而他卻對這樣的“女色”視而不見,以至于甚至沒有察覺旁邊坐的是自己,至少他不是個花花公子。
“那后來,怎么又肯了?”桃夭繼續佯怒問著。
楚平認真道:“后來知道是你,怕你生氣。”
“怕我生氣,就不怕陳先生看見了?”桃夭忽然頓住腳,轉頭挑眉看他。
楚平無奈笑笑:“當時看你已有慍色,顧不了那么多了?”
桃夭心頭軟成一片,不再為難他,只繼續快步走到二門,桃乙駕著馬車等在外頭,上前從桃夭手里接過了書,又從楚平手里接過了桃夭裝筆墨紙硯的匣子。
楚平著實不是很清楚桃夭這位車夫的身份,所以便也點頭回禮,這才對桃夭道:“姑娘稍等我片刻,我去騎了馬就來。”
畢竟桃乙在一旁看著,桃夭面頰有些發燙,道:“吳王兩家的人都抓到了。”
楚平聞言略微驚詫,這才終于放心,道:“那姑娘先行,我隨后就到。”
說著在書院門口與桃夭分開,總不至于離去也同來同往,落人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