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交換
桃夭聞言喜不自勝,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得接下了這個教針線的營生。
兩個人說說笑笑,已經進了樂理堂,只因著二人都不約而同得來得早,如今樂理堂里還沒有太多的人,就與很少有女子來學數術一樣,很多公子爺們兒也只來盧月書館學經史典籍,科考之道,而對于君子六藝,常常缺席,更何況彈琴這樣的風流雅事,女子喜好得多,男子來學的反而寥寥。
等桃夭和楚平到的時候,只看見屋里已經架起了屏風,與那日在陳宏那里學習數術不同,這里屏風左邊,姑娘小姐的桌子就有八張,每張桌子上都擺了一架古琴。
楚平轉過屏風,坐在了靠著屏風最前面的位置,一面示意桃夭與自己隔著屏風坐在身側,就如同上回一樣。
可桃夭卻不太想坐,她低聲隔著屏風對楚平道:“我一點都不會,不想坐得這么靠前。”免得丟人現眼。
楚平卻道:“前面聽得清楚,而且若有什么不會的,也方便問岳先生。”
桃夭有些勉強得坐下,卻只聽那邊的楚平繼續道:“擺在這里的琴是我自己的琴,并不是樂理堂的,樂理堂的琴用的都是楓木做的琴箱,而我的這把琴用的是檀木,琴弦用的也不是絲絨線而是馬尾,所以彈起來更舒服些,手不會那么疼。
你第一回學,若是練上一會兒,只怕會手疼,不如,你就用我的這把琴來學吧。”
說著,楚平將自己的琴拿起來繞過屏風,遞給了桃夭。
桃夭看著自己面前的琴,心中也是一暖,終究伸手接了過來,然后將自己桌上的琴給了楚平。
兩人換了琴,復又放回各自的桌上,楚平讓桃夭彈一下一旁桌上樂理堂的琴,再彈一下自己送她的琴,從音色上便可分辨出優劣。
桃夭瞧著如今女眷這邊也沒有人來,自己便也大著膽子走到旁邊的桌上,一個掃弦,聽著那樂理堂的琴音,只覺得也還不錯,可等再回到自己坐上,同樣一個掃弦,聽著楚平的古琴的琴音,兩相比較之下,優劣立見,楚平的古琴,音色清雅、明亮,十分得純凈。可樂理堂的古琴相較之下,就顯得音質較渾厚、模糊,聲音不很清晰。
桃夭忍不住贊了一聲:“果然不錯。”
楚平含笑道:“是。姑娘既然喜歡古琴,我可以彈奏一曲,全當給姑娘解悶。”
桃夭應著:“好。”
屏風那邊,楚平已經旁若無人得彈了起來,這曲子是《高山流水》,桃夭雖則不會古琴,卻會用箏彈奏這一曲,可這曲子原本就是該用琴彈的,箏再怎樣也彈不出這樣余韻悠長的韻味來。
高山流水遇知音,自己算是他的知音嗎?
桃夭旁若無人得闔眸,靜靜品著楚平的琴音,不知何時,這樂理堂里的人陸陸續續得來了。
“你怎么坐在這里?”一女子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刻的美好祥和。
桃夭睜開眼睛,只看見一個穿金戴銀的小姐正立在自己的桌前,挑眉望著自己:“這里從來都是我坐的。”
因著楚平是將自己的琴留在了樂理堂的,而他又是個最好學的,故而每回學館的輔學幫著安放古琴的時候,總是幫著楚平把他的古琴放在最前面靠著屏風的位置,因為這里是離教習古琴的岳先生最近的地方,幾乎可算面對面,琴對琴。
楚平從沒有說什么,也算如此默認了。
而這位站在桃夭面前叫囂的姑娘,不是旁人,正是戶部員外郎魏大人家的嫡女魏詩敏,她自來仰慕楚平,因著楚平總是坐在頭一排最靠屏風的位置,她便也從來霸占著與楚平相鄰的位置坐。
久而久之,仿佛也成了約定俗成。
今日原本走在回廊便遠遠聽見了樂理堂里的琴聲,那般余韻悠長,繞梁三日,魏詩敏一猜就是楚平,興高采烈得進來,卻發現有人鳩占鵲巢,方才的好興致一掃而空,直上來就質問桃夭。
桃夭因著是第一回來,當真不知道規矩,起初還以為這里的座位都是隨便坐的,卻不曾想自己占了旁人的位置,況且,她對于坐在第一排實在有些抵觸,起來換個位置去后頭也好。
所以,她見問只趕緊起身,道:“抱歉,我頭一回來,不知道這里是姑娘的座位,請問這里哪里是從前沒有人坐的,我去后面就好。”
看著桃夭的態度這般謙和,魏詩敏的心情好了許多,這才道:“那你就去后頭坐吧,最后一排的位置沒人坐。”
桃夭喜不自勝,她原本就想坐在最后頭不起眼的位置,先默默看看瞧瞧就好。
于是含笑謝過魏詩敏:“謝姑娘。”
說著起身,轉身欲往后頭去,卻忽得想到了什么,對魏詩敏道:“姑娘,這桌子上原本的那把琴也是你自己的嗎?”
說起琴,魏詩敏這才低頭去看,發現如今自己桌上的這把琴跟樂理堂的琴都不一樣,琴箱的顏色更深些,只一眼,魏詩敏便認出了這是楚平的琴。
楚平的琴為什么會放在自己桌上,是他要送給自己的嗎?
魏詩敏一時心中小鹿亂撞。
見她只盯著琴看,卻不回答,桃夭只當她與楚平一樣,都是帶著自己的琴來的。
便不好意思得走到最末位,將那桌上的琴抱了過來,敲了敲楚平的屏風:“我給你換一把好不好,我好像錯拿了這位姑娘的琴。”
一旁的楚平聽著屏風這邊的動靜,也早已經停了手中撫著的琴,見桃夭這樣說,沒有多言,只將手里的琴遞了過去。
又接過了桃夭遞過來的琴。
桃夭低頭看了一眼,這兩把琴看起來好像是一樣的,都是樂理堂的琴,可無論如何,畢竟是旁人的座位,也或許這琴也就是她自己個兒用的呢。
桃夭將那琴放在魏詩敏的桌子上,復又道了一句:“抱歉啊。給您要回來了。”
然后,桃夭抱起楚平的琴,就要往后走,魏詩敏卻被眼前這一幕驚到,她怎么可以這般親近得與楚平說話,換琴,還抱走了楚平放在自己桌子上的琴?
魏詩敏幾乎沒來得及想得,話就已經脫口而出:“你怎么可以抱著那把琴走?那是楚公子的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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