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成凰

第770章 權杖交給云姒,為她拔出倒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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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經暗了,霍慎之未曾下山。

在廂房里,看著云姒已然沉睡,他再次去尋到了玄嗔大師。

玄嗔看著霍慎之,只道:“貧僧無能勘破個人命數。”

“只是,九爺你說,你已經開始在遺忘一些東西,那應該便叫‘輪回’。你前半生屠城,滅族,絕種,殺戮心重。”

“等你再次雙手染血之日,就是你業報劫難來臨之時,亦是你推她下地獄之日。你不會有性命之憂,畢竟,生死之難,哪比得上誅心之劫。我說的,不一定對,能算到的,也就只有這么多。”

說是不能勘破,可是,卻說了半成。

只是,他雙手染血之日,推她下地獄之時。

是……出征么?

玄嗔含笑:“命里有的東西,躲不開。”

霍慎之沒有想要問的了。

起身出去的一刻,眼前有一瞬間的渙散,他已經開始有些忘記來時的路了。

恍惚之間,他只記得要去找云姒。

天還未亮開,淡青色的蒼穹,點綴著幾顆稀稀落落的殘星。云霧環繞山巒,水氣聚集蒼翠的竹林間。

云姒一夜未眠,身邊的位置,是冰涼的。

她等了一夜,未曾等到他。

就在要起身時,門開了。

“九哥,你去哪里了?”

云姒輕聲喚他。

霍慎之眼底的光有些渙散。

但是在看見云姒的一刻,又再次聚齊。

他攜一身寒夜的涼意,邁向云姒,擁住她。

似要將她嵌入骨血,永不分離。

他去找她了。

明明她就在離他不遠的廂房,可是他忘了,甚至還下了趟山,去了趟王府,隨后,便是遇見了追來的霍影。

而他如今才知曉,這個副作用,消耗得越大,忘記的就越快,勉強要去記,那些蝕骨錐心的痛,也會在身上越來越重。

云姒眼底凝固住,她察覺到了。

她本來也不怕的。

可是這一刻,她卻感覺到了他的偏執狂念跟誅心之痛。

千難萬險才擁有的人,卻要忘記,他舍不得,他在強求。

他未曾對她說過一句愛,卻比她,更愛。

現在,似乎一切,都不在他掌控之中。

云姒從他懷中出來,忍淚笑著,勾著他的腰:“九哥,走吧,跟我回家。”

回家?

霍慎之依稀記得玄嗔所說的“誅心之劫”。

他如今,看著云姒,是知道了,什么叫誅心之劫。

那偏執的狂念,在他身體如同巨獸瘋狂掙扎。.qqxsΠéw

他不甘心好不容易得到的人,一點點遺忘。

這世上不論什么消失,都能找到代替,唯有摯愛跟記憶,不能。

馬車里,他拉過云姒,低頭跟她輾轉深吻。

直到嘗到血腥,懷中的人,也沒有半點掙扎。

就是這樣依靠在他懷中,任由他的偏執,啃食侵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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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抬眼,他看著她,腦海之中,忽然空了一瞬。

霍慎之壓抑著強行回憶所帶來的蝕骨之痛,沉聲開口:

“阿姒,等會兒到家了,去給我做一碗粥。我受傷時,你為我做過。”

云姒眼下有淡淡的紅,重重的點了點頭,帶著鼻音應他:“好。”

他在忘了,又舍不得忘,云姒也舍不得他忘。

到了書房,一切的記憶已經開始分崩離析。

他甚至,有些難以在記起云姒的姓名跟模樣。

霍影將陸鶴帶來時,看見桌案前的人,眼底是一片冰涼之色。

“陸鶴帶來了!”

陸鶴快步上前:“九爺,你覺得怎么樣?那個蘇韻柔,離開之后放了一個信火,之后,就一直待在巷子口,我這就把她……”

“你們是不是跟她說過,她難成孕?”

霍慎之開口,嗓音沉淡,除了帶著一股壓迫跟暗沉,似乎別無其他改變。

陸鶴點點頭:“是,師父叫韓師父診治過,南絳也診治過,我也給她診治過,確實,難成孕,她自己,也是知道的。”

霍慎之眼底清明,清晰地吩咐:“你囑咐下去,從現在開始,任何人不要跟她提‘難以成孕’這樣的話。去告訴她,她身子很好。”

陸鶴不明白:“九爺,這樣是騙了師父,她自己也是大夫,雖然她的那套,在有些時候,并不比我們的……”

霍慎之坐的定,開口便打斷了他的話:“人這一生,要走很多路,誰也無法預料下一步會落在哪,會如何改變。讓她心里一直存著自己‘難以成孕’的念頭,便是自己給自己下了審判,走不穩接下來的路。”

陸鶴頓時明白了。

是要讓云姒存希望去活。

霍慎之再喚霍影。

“主子,您吩咐!”

霍慎之斂下眉眼,遞給了霍影一封信:“此次出征,不知命數。”

“傳我死令,但凡我身葬邊陲或有半點不測,而她又有了身孕,那段氏山莊所有不歸順之人,殺。”

“這信里,但凡有姓名的,不管用什么辦法,不留活口。”

“段氏山莊那批暗衛,若有異心,包括段一跟十一在內,一個不留。”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是雷霆之威,跟末路籌謀。

這一次的出征,是武宗帝精心算計的。

這一年他所做的任何計劃,卻全然忘卻了。

“主子!”霍影眼中驟然一熱,猛地跪下。

陸鶴也隨著跪了下來:“九爺,您不會有事的!”

九爺不信任何人,卻唯獨信他們兩個。

在把權柄交給云姒之前,他為她將所有刺,全部拔除。

霍慎之目光薄涼,徐徐開口:“出去。”

他太知道,自己的為人。

即便是忘記這一年的所有。

只記得西洲破廟里的那句“責任”。

對得到過他所有情愛的云姒來說,面對一個無情無愛,只有責任的男人,于她而言,一樣是誅心之劫。

而他更知道,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只有責任沒有愛,便不會在上心用心。

他冷了她,她可是都想著離開他的。

轉瞬間,他提起了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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