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路不遠,盡管蘇泠已極力放慢速度,還是到了住處。望著副駕駛上睡得安靜的人,他默默凝視著。
月光從窗上飄了進來,躺著的人忽然動了動,徐徐睜眼。
布著朦朧的雙眼隱隱定在駕駛座那人的身上,江左的喉嚨里咽下了東西。
微微咬著嘴唇,她開口說道:“到了?”
話語太過低沉,不自覺中帶了沙啞,甚至還夾雜著若有若無的嬌媚。
蘇泠只覺心頭一緊,怔愣了片刻。不見那人回答,江左猛地踢門,起身就要鉆出去,卻被面前的門砸到了額頭,痛得她輕呼了一聲。
“啊~”
蘇泠登時回神,立馬屈身過來,擔憂地問:“很痛?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一陣清幽的香味襲來,全然占據了呼吸,落到了神經細胞間。她的眼眸一動,便是那張盡在眼前勾魂攝魄的臉,幾乎快要把殘存的理智吞噬。
額心泛起陣陣漣漪,撥起了將海浪般肆意的奔涌。
急促,而綿長。
眼神微嗔,似嬌似怒,悠悠地游進他的心里,撓得人心頭發癢。
唇部相貼的剎那,兩人皆是因為那種美好的觸感而心神顫動。而后卻是長驅直入,盡然打亂了所有的情緒。
他的手扶住她的后腦勺,溫柔而壓抑地寵著面前的人。
窗簾外的月光高掛,一道身影站在窗前,筆直挺拔,冷意逼人。床上的人微微呻吟,正踢著被子。
徐流回頭看了一眼,不斷地扯著自己的襯衫。今夜,不知道怎么了,他竟然覺得異常的悶熱。
“阿流~阿流~”
床上的人不停地喚著他的名字。
顆顆熱汗從臉上滾下。他在旁邊扯出紙擦了擦,弄完便扔進了垃圾桶。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身上汗意涔涔,即便調低了空調,也沒有多大作用。他轉身正打算去沖個冷水澡,床上的人突然滾下了床。
步子一移,他伸手想要將人抱起,卻忽然被那人一拽,熱絡的溫度便融合到了一起。
理智漸漸遠去,還沒來得及分清現下的情況,新的輪回就此到來,阻擋不住。
江左做了一個夢。夢里,那個人身上有著滾燙的溫度,包裹著她的四肢百骸,幾乎要把她融化在那股安寧卻又清冷的火爐里。
明亮的眼眸,沉淪的眉峰,甘甜的味道,無不讓人覺得軀體發軟,沉迷難逃。
那陣陣燃燒了所有的不安,長起了新生的樂園。那里百花團簇,他的傷心清脆地粘結在耳邊,由遠及近,由近及遠。
“江左,我愛你。”
“我愛你~我愛你~”
“我希望,你早點愛上我……現在好像,快要實現了。”
“老大,老大~老大~”有人在耳邊大聲喊著她的名字。江左皺緊了眉頭,并不想醒來,死死地沉浸在夢里。
“老大~老大~”
余老三坐在邊上叫著江左的名字。現在都快十一點了,往日這個點,她怎么可能還沒醒。
昨晚那點酒,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還沒有到幾年出現變故的地步。
他的實現落在對方紅紅的臉色上,又留在對方耳廓上面的薰紅里,眼里出現了探究。
“這明顯是在思春啊!”
老三默默思忖著。這滿面春光的樣子,到底是因為蘇泠呢?還是因為蘇泠呢?
昨晚他就把消息發給了蘇泠。蘇泠對他那是真的好。
還是前不久的一天晚上,他請他喝了一次咖啡,隨手就給他發了一萬塊錢買早餐吃。還說,別忘了江左。當然嘞,他就只有買零食或者請江左吃飯了。
這不,昨天晚上他一說這個消息,蘇泠又給他轉了一萬。
唉……非常惶恐,卻又好像,這種感覺還是蠻不錯的。
看了看時間,余老三直接伸手在江左的脖子上撓了撓。
那雙原本緊閉的眼睛立馬睜開,目光銳利,一下子穿透了他的心頭。面對那種目光,老三不由得打了幾個冷顫,連連告饒:
“老大,我不是故意的,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心里真的很慌張很慌張,不要嚇我。我也沒睡醒,剛過來,十一點了,還沒開店。”
“十一點了?”江左忽然從床床上翻起身,難以置信的吼道:
“都十一點了,你怎么還這么溫柔?怎么不直接把我從床上一腳踢下去?”
老三撇嘴說:“我怎么敢嘛!剛才那眼神都快要吃了我了,小的怎么還敢踢你?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江左連忙爬起身,懶得跟他多廢話。
坐在店里的時候,精神還有些恍惚。
那夢頗有些緣由,她也不太想去追根究底。那人什么時候離開,她也忘記得差不多了。
這種尷尬的劇情,最好是全然忘記好太多。她的這些行為,明顯是被驢踢了才發生。最好,時光可以回到過去,不要出現那一幕。
哦,這糟糕的人生啊!
午時的陽光,火辣而熱烈。蘇泠回到了原有的宅子,在書房中查看著合同。門外響起敲門聲,他開口道:“進來!”
徐流聽到熟悉的聲音,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才若無其事地踏進步子去。屋中正端坐在電腦前,目光只落在他身上一瞬,繼而收了回去。
徐流走到了面前,盡是沉默著,沒有先說話。
蘇泠的深思模糊了會兒,幽幽地說道:“現在是十二點整。昨晚是一夜未睡?”
手中拳頭一緊,臉上熏出些不可見的紅意。
徐流的目光里帶著幽怨,卻與對方觸到一起,陡然一轉,垂眸問道:“蘇總,您為什么要這樣做?”
蘇泠的臉上噙著薄薄的笑容,反問:“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我……”徐流的心中流出憤怒。他的情緒有些激動,卻知道面前坐著的人是自己的上司,是他的再造恩人。
措辭也不能不過恰當。
“蘇總,您為什么要把我推到這樣一種境地?她是您的未婚妻,也是離家的獨生女。
離家雖然不比蘇家高門大戶,也是我這種人無法攀比的。蘇總……您這是,把我往絕路上推。”
蘇泠的目光漫不經心地從他身上掃過,徐流惶恐地收下視線,垂著頭站直,沒有敢再說話。
辦公椅上的人坐得慵懶,斜斜地仰在椅子上,手指散漫地在唇角移動,嘲笑說:
“你這是不識好歹。徐流,我說過的,會給你一份大禮。這就是。既然你一直不敢上前,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
如今你們既然有了關系,你還能做一個旁觀者嗎?你還能狠心棄她不顧?”
徐流的腦中回憶著昨晚的一切。
去酒吧之前,蘇泠他們一起喝了一杯橙汁,那是蘇泠親手接過來給他的。
當時他受寵若驚,還以為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應該就是那時,他在果汁里放了藥。因為在那之前,他吩咐自己去黑市弄了點過來。
他以為他是要用在別的女人身上,哪里會想,是用在自己身上。
一不小心,他把自己給賣了。
“我不是要棄她不顧,我是自知配不上她,不敢肖想。”
蘇泠一笑,起身走了出來。徐流的身體矮了一截,默默地聽著他又道:
“徐流,愛一個人,本來就很難處在同一條水平線上。兩情相悅就極為困難,再別說說是堅貞不移。沒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你。
表面上是冷漠,心底是熱情。即便沒有你,我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我這輩子,只認定江左一個女人。其他的人,與我沒有任何關系。
你要是不抓緊,痛苦的只有你自己。”
“蘇總……”徐流抬眸輕輕道:“你說的道理我也懂,只是我跟她終歸不是一路人。”
“那你是打算提起褲子不認賬?”蘇泠冷笑,“你這種跟負心人有什么區別?
莫非,你是想要讓我多一個來歷不明的孩子?喜當爹?那我的江左怎么辦?我不希望她那么大度。”
“不敢。”百轉千回,徐流低頭愣了許久,終究無法給出承諾。
蘇泠當然知道他的顧慮。
除了考慮到離覃的家庭之外,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自己。
他在蘇家本來就岌岌可危,如果還再加上想要和離家退婚,那幫人絕對要為難他。
“蘇總,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也不要放棄幸福。可我更希望的是,蘇總先得到幸福。”
默了半晌,徐流才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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