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間竟然開始冒著汗水,他匆匆用袖子擦了,結巴地說:“這……這……我的手機好像沒有電了。那線頭……這邊線頭也不對,不能充。”
話中底氣不足,明顯是在撒謊。
在接到江左之前,秦花就和他說了,一旦見面,就要把她的手機要過來。不然,怕她聯系別人救援。
收了手機,別人也不知道她的位置,晚上就會很安全。
他們會被鎖在一間屋子里。那樣的話,他想做什么的話,都可以肆無忌憚了。
有了他們的幫助,自己就可以娶到這樣一個美女,也擺脫了他四十多年的單身生活。
江左點頭,“好,知道了。”
話說到這種地步,她總算明白了秦花的目的。
這次回來,或許并不是單純地懷著和她團聚的意思。原來就是打算,這種的不是嗎?
是她在毫無根據地強求著什么了。
氣氛冷凝下來。江左抬眸看著天邊的色彩一步步暗去,右手沒有恢復,她懶懶地放在沙發上。
左手無聊地扣著沙發,心里默默數著數,等著時間一寸寸流失。
廚房里不停地傳來香味。窗外的陽光漸漸落下,邊上的平房頂上停著一直黑白相間的小鳥,靈活地轉著頭蹦著步子。
隱約坐了一個多小時,飯也剛好端上來,江銀的步子悠閑地從門外晃進來。
看到坐在屋中的兩個人,他的臉色有剎那的驚訝。接著,晃著雙涼鞋負著手在江左身側坐了下來。
動作行云流水地甩掉了拖鞋,那雙沾著泥漬的腳自然地搭上了沙發。
另外兩人的目光同時看著他,他視若無睹,倒是陰陽怪調地講了一句:“還知道回來?我以為外面的世界狼鬼當道,早讓你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江左的目光悠悠旋轉著,指尖毫無意識地在旁邊敲了敲,沒有多大起伏的話語說了出來。
“怎么會呢?爸,沒有你們在的地方,怎么能稱之為家呢?人不能忘本,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忘記,這里還有我的家人。”
“呵!”江銀的臉上帶著不屑,轉而盯著那邊的人,態度明顯好了許多。
“小張,怎么樣,這事兒成不成?滿不滿意?滿意的話直接得行,全部都可以講好了。”
張建洪的目光悄悄遞向江左,悶聲回道:“成。我非常滿意。”
“那彩禮錢呢?”江銀可沒有那么多的顧忌。這人已經到了家里,還能到哪里去?
他就不信,自己治不了她。最好是快點嫁出去,得到彩禮錢,避免夜長夢多。
“這個,您放心,我爸媽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張建洪見他也把事情放到臺面來說,也不再畏首畏尾。
“只要您的女兒一過去,彩禮錢立馬拿過來。”
江左的面色忽然變了變,心中情緒復雜難忍,混合成一汪渾濁的江水。
這樣的對話,是那樣的毫不顧忌和大膽,儼然把她這個當事人拋到九霄云外。
雖然想到了這種可能性,可是事實真正擺在眼前的時候,內心依舊挫敗絕望。
這么多年,她自認盡心盡力,即便自己過得如何艱難,也會這個家奔走奮斗,從沒有生過什么樣的私心。
而今,他們的這種做法,顯然把她推到了一個進退維谷的境地。
“這就好說了。”江銀望向江左,那張臉沒有絲毫的溫情,平靜而冷漠地說道:“那就這樣。今晚你們的事情就成了。
江左,你是我的女兒,應該盡孝道。你媽和我把你養大不容易,現在是你回報我們的時候。”
“小張家條件還不錯,嫁過去也不會讓你受苦。”
“再說了,你的年紀都這么大了,哪能一直不嫁?你在外面也沒有尋到什么男朋友的,我們就幫你安排了。”
“自古都是父母說了算,我認為,你們正好相配,適合在一起過日子。這事情也就這樣定了。明天,你就收拾東西過張家去。”
江左的手指在兜里畫著圈,面容里的神色看不出喜怒。到底是為自己考量,還是只圖那個彩禮錢?
如果真是為自己考慮,為什么要選擇這樣一個人?即便是一個差不多大的,也倒是沒有這么過分了。
“怎么,你不愿意?”聽不到回應,他的臉色一下變得陰鷙,似乎快要起身動手。
心頭原本有些溫暖的感覺,徹底在這種逼迫中涼去了。
她還在想,他們怎么換了性子是從來沒有,只是她的一廂情愿。
血淋淋的事實就擺在眼前,永遠都在刺痛著人的神經。
嘴唇動著,江左正想說話,秦花卻端著最后一碗湯從廚房里冒出來,大聲說著:
“回來了?回來了躺在沙發上干還什么?你看你那個腳,又臭又臟,卻要放在我剛洗的床單上,真是讓人不省心。
一個為老不尊的,別人還坐在這里,能不能有點形象啊!”
“別多管閑事!”江銀喪著臉起了身,也不顧別人在場,用手抓起面前的一塊雞肉就扔進嘴里啪塔啪塔咀嚼著,嘴里說著:
“做好飯還不趕緊給我找筷子來吃飯?難道真要我怕用手抓?”
張建洪眼里閃過幾次錯愕,偶然發現面前有幾顆口水跑進了江銀面前的洋芋絲湯里。
頓時,胃中似乎翻滾了幾下,他的頭低下,有些抵觸這樣的環境。
“嘿,做給你吃就不錯了,還那么要求。你這天殺的,好吃懶做,整天還要求這要求那的,要是哪天雙腳一蹬,倒是讓人省心了。”
“說什么不好?要咒我死?你這樣的惡婆娘,誰娶到你誰倒八輩子血霉。老子的財路就是你給擋著了。今下午就給輸了好幾百,就是你這個惡婆娘害的。”
“你愛吃不吃!”
秦花也是堵了氣,去端飯也沒有弄他的一份。
這頓飯自然吃得人心堵,江左是沒什么胃口,張建洪是看到那些還在作亂的口水后也失了吃飯的心思。
秦花和江銀兩人是在斗著氣。秦花沒少給張建洪夾著菜,又剛好把江銀面前的洋芋絲弄進了碗里,更是讓他無所適從,最后幾乎是赴死般吃完了這頓飯。
雖然平時沒有這么將就,倒也沒有不講究到這種地處。
熬了進半個小時,終于等到這頓飯結束,他松了一口氣。目光悄悄往江左飄去,正對上對方淺淡的考量,又是慌措地收回目光。
他很有自知之明,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那樣的姑娘喜歡自己。如今等到了四十多歲,身邊并沒有出現什么小姑娘鐘情于他,大抵跟他的性格有關。
要不然,比他丑的也有了孩子,不會煎熬到現在。
以前他也去過大城市打工掙錢,自然根深蒂固地認定,城里的人都心高氣傲。
像江左這樣見過大世面的姑娘,當然也不會例外。
何況,江左還是那種一眼看去就眼前一亮的漂亮女人,更是不可能安心居于這樣的地方。
既然她的家人答應要給他這樣的好處,他也會很樂意地接受。畢竟,娶一個漂亮的女人,那是一個男人畢生的追求。
屋中實在悶得慌,江左搬了一個椅子走到門外坐著,看著夕陽緩緩降下,天邊連綿著迤邐的景致。勾連著的晚霞絢爛,倒是把心底的那點怨憤抹了去。
秦花看著坐在門口的人,偷偷在張建洪耳邊說著:
“你看,這人就給你帶在這里來了,你怎么還這么傻,在這里干坐著。你得出門去跟她坐在一起聊天啊!
反正事情都攤開來說了,就沒有什么害怕的,只管去就是了。”江銀直接把這事情挑明,她也不用費盡心思在這里瞞著了。
知道了也好,不聽話也得聽話。
張建洪在她的勸說下,蠢蠢欲動,最終還是搬著凳子去了江左旁邊坐著。
屋內的兩人不時把目光投向門外。秦花在心底恨張建洪的不爭氣,江銀在盼著事情趕緊完了,錢就到手了。
隔著一米不到的距離,張建洪覺得自己的心情異常的緊張,就像是躺在溫度極高的地上,接受熾燙,汗水不停地騰騰漲出,將人折騰得夠嗆。
憋了半天,他還是從嗓子里擠出幾口字眼:“你……你愿意嫁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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