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人又危險[快穿]

156.棄妃禍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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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你是孤的心上人。

——姬明淵在心里回答了她。

大軍候著,不是打情罵俏的時候,倪胭只是輕笑著問了一句,沒等到回答,也不再追問,和姬明淵說起如今軍中的情況。

姬星河騎著馬慢悠悠地趟過溪流,他一直望著倪胭。倪胭偏過頭與姬明淵說話,一身戎裝風姿颯爽,偏偏望著姬明淵時眼中帶了幾分女子的柔情。

姬星河緩慢趕了過來,停在姬明淵身后,倪胭這才看見他。她頓了一下,將目光落在姬星河的臉上,微微笑了一下,又收回視線繼續匯報軍情。姬星河笑笑,他彎下腰在馬下摘了一根狗尾巴草,無聊地叼在嘴里。

倪胭不經意間看向他,見他這樣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姬明淵順著倪胭的視線回過頭,伸手拽開那根狗尾巴草,用毛茸茸的一端拍了一下姬星河的頭,說:“能不能有個一品上將軍的樣子。”

“臣領旨!”姬星河板起臉來,那張生動的臉立刻和姬明淵相似了起來。

在姬明淵沒看見的時候,姬星河對倪胭使了個眼色。

因為援兵的到來,軍心大安。夜里,除了當值把守的士兵,其他的士兵都能睡個安穩覺。

倪胭跟著陶塤的聲音尋到半山坡,她立在樹下,微微仰著頭望著斜躺在樹上吹著陶塤的姬星河。

一曲吹完。倪胭開口:“漓王深夜約我來這里所為何事?該不會是為了聽你吹塤吧?”

“來看月亮數星星啊。”姬星河指了指夜幕。

倪胭隨之仰頭,今日星辰璀然。

“來。”姬星河朝倪胭伸出手。

倪胭挑眉,沒將手遞給他,縱身一躍,躍到樹上,坐在另外一條粗枝干上,她輕嗅一口夜間草木的芬芳,說:“漓王好雅興。這一身戎裝也遮掩不了漓王的本性。”

姬星河打了個哈欠,懶懶調整坐姿,一手托腮望著倪胭,說:“那身戎裝是皇兄逼我穿上的,倘若有選擇,我自然愿意永遠春花秋月詩酒茶,醉在這山林間。”

他張開雙臂,擁抱夜間的涼風,沉醉其中。

“漓王應該很希望戰事結束,辭了軍職,仗劍江湖,把酒問月,逍遙快活。”

“那是自然!”姬星河摘了面上的紅翡翠面具隨意掛在枝杈間,沒了面具,他的眼睛更像夜幕中的璀然星子。

“那么你呢?青檐,戰事結束之后你有什么打算?一輩子困在后宮里?還是你想繼續握著兵權?”姬星河嘆了口氣,“不累嗎?”

倪胭想了想,才說:“陛下此番與蕭國開戰不過一個開始,他是打算一直吞并下去的。戰事結束?那要多少年以后了。”

她攤開自己的雙手,手心里又重新長出來一層薄繭,她眸色稍顯黯然,說:“星河,我已經三十歲了。”

在女子十五六歲成親的姬國,三十歲的確不算年輕了。

“可惜了。女子的手不當是這樣。”姬星河望著倪胭掌心里的薄繭,又是心疼又是惋惜。

倪胭倒是口氣隨意地說:“戰爭之下談何性別。”

“皇兄野心干嘛這么大嘛。”姬星河抱怨了一句。

倪胭搖搖頭,說:“不。即使他不主動發動戰爭,周邊幾國也會攻打姬國。如此亂世,幾國國土相交太近,國中資源又不足,交戰、吞并是常事。陛下先發制人,倘若能早日兼并諸國一統山河,也是早一日結束戰爭。”

姬星河好笑地望著倪胭,說:“皇兄也說過類似的話。”

倪胭笑了笑,沒接話。

“青檐,我約你出來是勸你小心一些。縱使皇兄待你與其他人,他到底是姬明淵。你也說了這場戰役要持續很多年,戰事本就危險,倘若有一日你成了阻擋他前進腳步的障礙,他絕對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見倪胭嘴角掛著淺淺的笑,也不知道聽進去多少,姬星河狠狠心,繼續勸:“青檐,你別怪皇兄心狠。他三四歲時喜歡纏著奶娘,父皇便當著他的面殺了那個奶娘。他七八歲時養了一只狗,對那只狗關心多了些,父皇便遞給了他尖刀,逼他親手殺了那只狗。后來,我再也沒有見過他對任何人任何事有所偏愛。即使是食物這種東西,他若是格外喜歡吃一種食物,便會再也不碰它。”

倪胭慢慢皺眉。

那些幾十年前的記憶太過久遠,姬星河重重嘆了口氣,“大概每一個帝王都有一統江山的大志。父皇御駕親征在戰場上失了雙腿,便將所有的夢都扔到了皇兄肩上。皇兄自一出生,父皇便以帝王之術養育他,他接受的教育自然異于常人。”

倪胭打量著姬星河臉上的表情,笑著說:“所以漓王今晚約我過來又是為你皇兄說好話?”

“蕭卻假扮侍衛來到軍營見你,你將他放了。”姬星河頓了頓,“皇兄已經知道了。”

倪胭蹙眉,略驚訝。姬明淵的眼線果然遍布,連她也沒有忘了監視。

“多謝漓王提醒。夜色已深,我也該回去了。若是他再知道我偷偷來跟你私會豈不是更不妙?”倪胭挑起眼尾,勾勒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她身后是漫天的星辰,然而所有的星辰不敵她眼中的亮光。姬星河有些恍惚。

倪胭縱身一躍,從樹上跳下去,帶動枝杈間一陣輕晃,幾片葉子翩翩飄落。

倪胭朝山下走,隨著她的步伐,高扎的馬尾一晃一晃。

“青檐。”姬星河喊住她。

倪胭在半山腰回過頭,遙遙望著斜坐在樹枝間一襲紅衣的姬星河。姬星河那雙桃花眼里盈滿了玩世不恭的笑意,他說:“待戰事歇,真的不打算和我一起以天地為家游遍山川湖泊,品花喝酒,賞月數星星?”

他食指指了指夜幕漫天的星辰。

“就我們兩個人,丟下無趣的姬明淵。”姬星河眨眨眼,“唔,我不介意那個時候你已經老了。”

倪胭仰起頭望著天際的星辰,她收回視線,再望進姬星河眸中的星辰,說:“我從來不去想那么久遠以后的事情。”

“這樣。”姬星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沒事啊,我記著就行了,我等你唄。

姬星河在心里說。

即使他知道她的永遠不會回頭。那些短暫的記憶怎么支撐一生的回憶。他已經選擇了放手,可若她被無情的皇兄傷害可怎么好?他痛的不是失敗,而是他根本不能去跟皇兄爭搶。他只能告訴她,他還能護著她,還能帶她走,不論何時,即使當她老了。

下山的倪胭握緊右手,感受著姬星河亮起的第六顆星。

倪胭回到帳中,姬明淵換上一身玄色寢衣,斜靠在床頭,手中握著一卷兵書。

“去哪兒了?”姬明淵沒抬頭。

“和漓王在山上數了一會兒星星。”

姬明淵抬眼看向她。

倪胭淡定地坐在梳妝臺前,對著銅鏡拆頭發。高束的長發散落下來,溫柔地覆在她的背上。她脫了外衣,將里面的一層軟甲也脫下,只著一身寢衣走到姬明淵身邊挨著他坐下,靠在他懷里。她將目光隨意落在姬明淵手中的兵書上,懶懶散散地問:“這么久沒見,陛下可有想我?”

她慢悠悠地轉頭抬眼,望向姬明淵。

“白日里總有那么多人在,連抱你一下都不行。”她的眉頭皺起來,帶著些小小的委屈,聲音里已染上了三分撒嬌媚音。

姬明淵便將手中的書收了,將倪胭抱到床榻上。他去解倪胭的衣服,倪胭拉住他的手腕,蠻橫地說:“陛下還沒有說想我!”

姬明淵的手指緩緩撫過倪胭的臉頰,沉聲緩緩道:“忙于戰事,沒有太多時間想其他。今日見了,方覺是想的。”

“那若一直見不到,陛下豈不是要把青檐忘干凈了?”

“不會一直見不到。”

“可若青檐死了呢?那就永遠都見不到了。”

姬明淵沉靜地望著倪胭,他握住倪胭的手,將她的小指放入口中咬了一下,說:“若你死了,孤便把你的手骨砍下來放在身邊。等孤駕崩,將你的尸身鑄進銅人立于棺木旁,永遠陪著孤。”

倪胭沉默半晌,開口:“陛下,能說點好聽的嗎?”

“生同寢,死亦同穴。”姬明淵臉上沒什么表情,甚至有些冷。這樣一句話被他說來沒有深情只有森然。

倪胭還是搖頭:“還是不夠好聽。”

姬明淵忽然笑了,他捏著倪胭的下巴,細細瞧著她的眉眼,說:“愛妃之美世無其二。”

“對對對,這次好聽多了。”倪胭的眼睛迅速彎起來,軟軟勾住姬明淵的脖子,“陛下果然最懂人心。”

倪胭抱著姬明淵,貼著他的耳朵低聲軟語:“陛下,別殺青檐。也別丟下青檐。倘若有一日真的成了陛下的累贅,青檐無須陛下舍棄,寧愿自己赴死。”

她輕嘆一聲,臉上的緋紅尚未褪去,又添一抹哀戚落寞:“陛下就當哄哄青檐也好……”

姬明淵從不輕易許諾,他捏著倪胭的下巴抬起她的臉,俯下身來吻她。親吻落下之前,他鬼使神差給了她承諾:“好。”

床榻之間,倪胭盡情放縱,嬌嚶之音不斷。姬明淵停下動作捂住她的嘴。

“愛妃,這大帳不隔音。”

倪胭迷茫地望著他,慢吞吞地說:“那陛下就來堵我的嘴。”

她嫌棄地推開姬明淵的手,指尖點著姬明淵的唇。

蕭國大帳內氣氛有些冷。

穆宏中是掌管著帥印的一品上將軍,也是蕭卻的親舅舅。自從蕭卻登基之后,便將大部分兵權交到了他手中。此時穆宏中一臉怒意,大聲說:“陛下,你如今已是九五之尊,怎可為了一個女人深入虎穴!倘若身份被揭穿,姬國人怎會留你性命!”

“舅舅還是不要操心孤的事情了。”蕭卻臉色也有些難看。

“是,你現在是蕭國的皇帝。舅舅管不了你了。可你也別忘了,正是因為你是蕭國的皇帝,更應該行事謹慎!你的生死已經不是你自己的事情,而是整個蕭國的事情。”

“孤自有分寸!”

不歡而散。

穆宏中氣沖沖地走出大帳,他招了招手,將心腹手下招至面前低聲吩咐:“安排下去,下次交戰務必射殺付青檐!此妖女一日不除,陛下心性一日不定何以成大業!”

因為姬明淵帶了援兵趕來,戰勢迅速扭轉。當軍中將士皆以為姬明淵會選擇一鼓作氣拿下泉原谷時,姬明淵卻暗中調兵,讓大部分兵馬從險峻的江云山撤退,意欲暗中行軍攻下安蘭城。

一夜之間,姬國駐扎在泉原谷的兵馬已離開了十之七八。姬星河先一步帶領兵馬經過江云山往安蘭城趕去。

清晨時分,倪胭和姬明淵一起上馬,帶著最后的兵馬撤退。大營中升著火,三五巡邏兵被挑中成為棄子,狀若無事地在營地間巡邏,以期迷惑敵軍。戰爭總是要有人犧牲,幾個巡邏兵昨夜已經將淚流過,今日只待從容無畏赴死。

倪胭和姬明淵帶著兵馬經過江云山最險峻之地時,變故忽然發生。黑壓壓的敵軍從暗處沖出來,擋住去路。姬明淵沉著指揮士兵一邊迎敵,一邊撤退。

暗處,幾支箭悄悄瞄準了倪胭。

一邊交戰一邊撤退,不知不覺中,姬明淵和倪胭拉開了一些距離。姬明淵拉住馬韁,回頭尋找落在后方的倪胭,喊了一聲:“青檐,跟上。”

一道銀光忽然閃過。

倪胭轉過頭來望向姬明淵,前一刻臉上充滿了殺氣,卻在看向姬明淵的那一瞬間,眼中的冷意化去,溫柔笑起。她剛要開口說話,遠處的箭矢射中在她的心口。

倪胭臉上的笑僵在那里,那雙眼睛里的秋水微微凝住。

姬明淵握著馬韁的手猛地收緊。

第二支箭矢射來時,倪胭翻身躲避,整個人從馬背上摔下去。她腳步踉蹌,胸口的鮮血染紅她身上的銀色鎧甲。

周圍的蕭國士兵立刻朝倪胭沖了過去,刀劍抵在她周身。

姬明淵調轉馬頭。

望著姬明淵回身的動作,倪胭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她笑了,眼睛里卻也濕了。

付青檐曾經被敵軍擒住一次,姬明淵用十座城池來換。

這一次,倪胭明明看見了射來的箭矢,但是她沒有躲避。姬明淵如今手下能臣諸多,再也不需要一個巾幗女將得民心時,倪胭不確定他還會不會用十座城池來換。但是這不重要。倪胭要的不是他為她妥協,而是要他親眼看著她死。

兩個人隔了很多打斗在一起的兩國士兵。姬明淵挑劍,斬殺擋在面前的敵軍。他遙遙望著倪胭,看著他被敵國士兵抓起,看著她望著他雙唇開合,似乎在說什么。

她在說什么?

倪胭手腕轉動,拔出刺進心口的箭矢,鮮血噴涌而出。

猩紅的血,讓姬明淵的瞳孔猛地收縮。他忽然大喊了一聲:“青檐!”

倪胭握著拔出的箭矢刺殺鉗制著她的兩個敵軍,忽然左轉。她的左側,是陡峭的懸崖。

敵軍眾多不能全身而退,唯一不被擒住的機會就是從幾步遠的懸崖跳下去。

倪胭跑到懸崖轉身望向姬明淵嫣然而笑。

“青檐,回來!”

在姬明淵的森嚴的命令里,倪胭張開雙臂,眉眼含笑望著姬明淵朝著身后的懸崖落下來。

“青檐!”

姬明淵知道倪胭剛剛雙唇開合說的是什么了。

“陛下,別殺青檐。也別丟下青檐。倘若有一日真的成了陛下的累贅,青檐無須陛下舍棄,寧愿自己赴死。”

她是以為今時不同往日,他已經不需要她的能力,所以不會再救她?

兵器相交聲,怒吼聲,痛苦呻.吟聲,馬蹄聲,還有風聲,所有的聲音都在一瞬間消失。

姬明淵握著馬韁,望著遠處倪胭跳下去的地方。他一動不動,仿佛與此時的戰場隔離開,不知身在何處。

他好像回到了幼時,看見倒在血泊里的奶娘。

又好像幼時殺掉謀害母妃的皇后之后,從父皇口中得知謀害母妃的元兇是他的父皇,那不過是父皇訓練他無情冷血的計謀。

這么多年了,他沒有什么喜歡的東西,只有一個她。

還是失去了。

姬明淵聽見倪胭在她耳邊輕聲細語:

“這么久沒見,陛下可有想我?”

“那若一直見不到,陛下豈不是要把青檐忘干凈了?”

“可若青檐死了呢?那就永遠都見不到了。”

“若你死了,孤便把你的手骨砍下來放在身邊。等孤駕崩,將你的尸身鑄進銅人立于棺木旁,永遠陪著孤。”

姬明淵忽然想起,他沒來得及把她的手骨砍下來。

而那所謂的“生同寢死亦同穴”,果真成了癡念。

遙遠的另一座山巔,姬星河臉色慘白。得到后方遇襲的消息,他立刻帶領兵馬回來相救,然后便讓他看見了倪胭為了不被擒住,縱身跳下懸崖的一幕。

姬星河整個人入贅冰窟。

他以為她和姬明淵在一起已經足夠讓他傷心痛苦,卻沒有想到比起她的死,她和誰在一起都沒有關系了。原來只要她活著只要她好好的,就好,就好。

可是她死了,眼睜睜地死在了他眼前。

姬星河將手壓在心口,大口喘著氣。那一陣一陣哭不出來的苦澀塞滿了他整顆心臟。

蕭卻朝穆宏中拔劍:“誰準許你善做主張!”

穆宏中一臉無畏:“為帝者當隔斷兒女情長。若你的心上人是普通女子便也罷了,可是那個女人是付青檐!是姬國皇帝的妃子,是姬國的女將軍!我不能看著你沉迷于兒女情長!是,身為臣子,末將的確擅自行動。陛下要殺要剮隨便!”

蕭卻手中的劍逼近穆宏中,片刻之后,他丟了手中的劍轉身走出大帳,冷聲下令:“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他憤怒地回到自己的大帳中,溫持元正立在桌后,彎著腰在地圖上做標記。溫持元抬眼望著蕭卻的臉色,驚訝地問:“陛下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蕭卻眉目中的戾氣消散了一些,逐漸染上了幾分傷痛:“付青檐死了。”

溫持元怔住,青檐宮中相處的朝朝暮暮,她的眉眼她的裊娜身段她的一顰一笑紛紛涌上心頭。他好像又看見她步步生蓮逐漸走來,懶懶靠在圍屏一側,對他展露笑顏。

溫持元手中的毛筆脫手,墨汁在他魚肚白的長衫上畫下一道長長的臟痕。

一個月后。

蕭國的一個農家小院里,倪胭坐在床頭,靠著窗戶。她手里端著一碗藥湯,正握著勺子慢悠悠地攪拌著。

身旁立著個小丫鬟。不似宮女那般體面,卻也是個懂規矩又機靈的。

宮女是蕭卻找的,這湯藥也是蕭卻找的大夫給倪胭養傷調理的藥。

江云山的另一次是蕭國的國土。蕭卻下令搜捕倪胭的尸體,本是想找到她的尸體好好安葬,卻沒有想到找到倪胭的時候,倪胭上有一口氣在。

當然了,倪胭是故意讓他找到了,也是故意不死透的。

任務還沒結束,還沒到她離開的時候。她只不過隨手玩了一出假死,讓任務目標傷傷心加加好感度而已。

效果還是有的。

倪胭把藥湯放在一側,攤開自己的右手。

姬星河和溫持元都從原本的六星漲到了七星,攻略完成。

姬明淵和蕭卻都從原本的四顆星漲到了五顆星,各自漲了一顆星。

倪胭微微皺眉。

若說蕭卻只漲了一顆星并不奇怪,畢竟倪胭和蕭卻過去的接觸并不多,兩個人還有矛盾梗在中間。

可是姬明淵居然只漲了一顆星?

倪胭覺得有些頭疼。

當日他不是反身來救她了嗎?他不是也難過不舍了嗎?那樣的情境下,她為了不連累他而赴死,再加上之前刷的好感度,結果他現在才五顆星?

倪胭嘆了口氣。這人果真是鐵石心腸冷血無情。

“夫人,您是不是嫌棄藥苦呀?可是喝了藥,您的身體才會好起來呀。等您身體好了以后就不用喝了。你要是實在嫌棄苦,等您吃了藥,奴婢一會兒就去給你拿甜甜的糖果子……”小丫鬟在一旁柔聲勸著。

倪胭不想聽她啰嗦,重新端起藥碗來喝。至于湯藥苦不苦,倪胭倒是覺得無所謂。

一碗藥還沒喝完,蕭卻便來了。

小丫鬟行禮退下,倪胭將最后一點湯藥喝掉,說:“身上有傷,就不給陛下行禮了。”

蕭卻自然不計較這些。他提起手中的鳥籠給倪胭看,說:“無意間看見的小鸚鵡,覺得好看,拿來送你。”

“好看!好看!”一身彩色羽毛的鸚鵡尖細著嗓子學著尖叫了兩聲。

倪胭果然被吸引住了目光,她輕輕敲了敲鳥籠逗著里面的小鸚鵡。她每敲一次,小鸚鵡就啄一下,偏偏她每次都能在小鸚鵡啄鳥籠的時候收回手。幾次三番,小鸚鵡歪著小腦瓜盯著她,忽然小爪子蹬了一下,尖叫:“壞人!壞人!”

倪胭哈哈大笑。

蕭卻望著她的笑顏,眼底也不由染上了幾分笑意。、

倪胭收了笑,轉過頭來望向蕭卻,說:“謝謝陛下的禮物。”

她頓了頓,無奈地扯起嘴角:“怎么還是更習慣喊你蕭將軍?也是怪了。”

“稱呼而已,這不重要。”

倪胭也不再說這個,而是說:“坐著說話吧,要不然顯得我特別待客不周。雖然……好像我才是客。”

“不,你不是客人,是主人。”蕭卻立在床邊,沒動。

倪胭下床穿上鞋子,輕推蕭卻讓他入座,卻不想扯動胸口的傷,眉心蹙起來,身形更是一陣輕晃。

“當心些!”蕭卻立刻扶住她。

“走吧,去庭院里坐坐。瞧著外面天際的晚霞很好看的樣子。”

兩個人走到院子里,在一條長凳上坐下,望著天際的彩霞,和遠處層疊的山巒云景。

落日十分的涼風微微吹拂。

蕭卻回過頭去,望著身側的倪胭,倪胭淺淺笑著,整個人瞧上去十分柔和。她雖穿著農家普通的青色素衣,也難掩通體的皎颯風度。

“這樣的日子真好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有什么戰爭和死亡,村子里的人見了面都何樂樂的打招呼。雖然日子貧瘠了一些,可是大家都很容易滿足。”倪胭望著遠處,臉上掛著溫柔的淺笑。

“你也喜歡這樣的日子?”蕭卻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只喜歡大殺四方風光無限。”

倪胭想了一會兒,才偏過頭望向蕭卻,說:“人是會累的。”

蕭卻與她對視,深深望著她的眼睛。

倪胭在蕭卻安排的農家小院中住了三個月。三個月中,蕭卻時常過來,他每次來的時候都會給倪胭帶一些小禮物,逗她歡心。倪胭也總是微笑著歡迎他,和他一起吃飯、散步,看看風景說說話。他們從來不談論外面的事情,更是對戰爭只字不提。

倪胭用三個月的溫柔賢靜換來了蕭卻的第六顆星。

“差不多了……”倪胭手指微攏,握起右手掌心。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彩色的小鸚鵡踩著橫木走來走去。

倪胭托腮瞧著它說:“小彩毛,夸夸我。”

彩色的小鸚鵡歪著小腦瓜盯著倪胭看,而后尖細地叫著:“美!美!美!”

倪胭心滿意足地笑了。她打開鳥籠子,將彩色的小鸚鵡放了。

夜里,倪胭聽著外面的腳步聲睜開眼睛。

一批黑衣人闖進來,倪胭坐在桌旁,慢悠悠地喝著茶,神態十分淡然。幾個黑衣人對視一眼,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按照原計劃進行。其中一個黑衣人跑出去請示,沒多久房門再次被推開,幾個黑衣人讓開位置,穆宏中緩步走入房中。

“哼!”穆宏中冷哼了一聲,“妖女,果然是妖女!迷惑了姬國的皇帝,如今又要來迷惑我蕭國的陛下!”

倪胭最看不上那些臭男人們一句輕飄飄的“紅顏禍水”,就把責任全部推給女人。說的好像沒有歷史上那些美人兒,就沒有昏君一樣。

“穆將軍何必這么生氣,你也老大不小了,總這么吹胡子瞪眼的,小心短命。”倪胭一臉嫌棄。

“哼!”穆宏中這一次的冷哼聲更重。

他指著倪胭,繼續吹胡子瞪眼:“本將不和你這種狐媚的東西逞一時口舌之快!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帶走!”

“我跟你們走,別拿那么臟的繩子綁我。”倪胭放下茶盞,起身往外走。

“這……妖女!不要耍花招!”穆宏中追了出去,令黑衣人嚴嚴看管住倪胭,以防她逃跑。

倪胭根本就沒想逃跑。

她是故意找這樣一個看上去被動的機會接近蕭卻,刷到蕭卻的第六顆星。如今蕭卻的第六顆星既然已經拿到了,那她自然就要進行下一步計劃。

至于穆宏中一口一個“妖女”地喊著她,卻不殺她。想也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為了用她要挾姬明淵。

倪胭真想謝謝穆宏中的及時出現,讓她省了不少事兒。

倪胭被穆宏中帶走的第三天,蕭卻來看望她,才知道她不見了。他推開房門,見里面空無一人,臉上的歡喜頓時僵在那里。小丫鬟立刻稟告有一天早上她醒來倪胭就不見了,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蕭卻手中提著的姬國小食落到了地上。五顏六色的糖果落了一地。

當年付青檐帶兵打仗,得了不少美名,民間皆夸她用兵如神,有戰事才能。有人曾說那些計謀都是姬明淵下達的命令,不過并沒有多少人相信。畢竟那時候姬明淵剛剛登基沒多久,年紀也尚輕,更沒有從軍經驗。

此番姬明淵御駕親征,調兵遣將之能令眾多武將驚嘆不已。他翻手覆雨間,手中兵馬虛虛實實猶如神兵。

尤其是倪胭“死”后的三個月,姬明淵操縱手中兵馬更是所向披靡。

姬明淵率領大軍圍住椒川城。

兵臨城下。

椒川城并非蕭國的京都之地,卻也是命害之所。若攻下椒川城,蕭國必受重創,日后頹勢將逐漸顯露。

姬明淵坐在馬背上,他從容地理了理玄色的披風,瞇起眼睛望著眼前威嚴堅實的城墻。

得他命令,身側武將朝著椒川城喊話。

城墻之上蕭國的士兵皆手中握著弓箭,瞄準城下黑壓壓的敵軍。城下的姬隊同樣盾牌與箭弩齊備,還有投石車等。

穆宏中押著倪胭登上城樓,朝著城下的姬明淵喊話:“姬明淵,你可還要你的女人?”

穆宏中將倪胭推到他身前,將她的身子抵在城樓的磚墻上。

姬明淵狹長的眼微瞇,死死盯著城墻上的倪胭。

她……還活著?

——這么久沒見,陛下可有想我?

——忙于戰事,沒有太多時間想其他。今日見了,方覺是想的。

“付將軍?”

“真的是付將軍!”

“穆宏中你這卑鄙小人!快放了我們付將軍!”

姬隊中一片嘩然。

若是往常,軍中如此混亂,姬明淵定然責罰喧鬧者。然而此時他盯著城墻上的倪胭,沒有理會身后的喧鬧。

穆宏中狂傲大笑:“姬明淵,立刻撤退,并且將我蕭國的城池歸還,本將就會考慮考慮放了你的女人。否則休怪本將拿一個女人出氣!”

他看向倪胭,布滿老繭的手捏住倪胭的下巴,抬起她的臉端詳,嘴中“嘖嘖”兩聲,繼續說:“姬國的女將軍不僅巾幗不讓須眉,更有一張天姿國色臉。若是將她充為軍妓,我蕭中氣勢必定大漲!”

姬隊中罵聲一片。

姬明淵盯著倪胭消瘦的身影,沉默著。

城中。溫持元將一桶又一桶的涼水澆在蕭卻的身上。蕭卻微微皺眉,合著的眼皮下眼眸微微轉動。溫持元一狠心,用匕首在蕭卻的小臂上劃去。蕭卻終于吃痛醒來。他皺著眉,意識到自己被人灌了藥,眼中一片冰寒。

在蕭卻發怒開口前,溫持元先急忙說:“救救娘娘!穆宏中抓了娘娘押了她去城樓!”

蕭卻一怔,立刻翻身下床。他腳步踉蹌,搖搖晃晃,顯然是穆宏中給他下的藥還在影響著。

蕭卻扯了扯嘴角,眼中現出一片狠戾之色。他握著桌上的長劍,用內力壓制住紊亂的氣血,朝著城樓趕去。

溫持元急忙跟上。

“姬明淵,現在就撤退。否則本將不介意在此時此地扒了這女人的衣服來慰問我軍中將士!”穆宏中繼續威逼。

穆宏中身后的蕭國士兵一陣吆喝。

倪胭忽然掙脫開穆宏中的手,轉身奔向城墻。穆宏中大驚,立刻抓住她的手腕,防止她再一次尋死,從這里跳下去。

“殺了我!”倪胭朝姬明淵大喊,“拿著你的弓箭射殺我!”

姬明淵的沉沉墨眸微閃。

“如果你撤退怎對得起陪你一路殺過來時戰亡的將士!殺了我,帶著兵馬殺進城中,早日吞并蕭國!而不是為了我這樣一枚棄子讓眾多將士憑白犧牲!甚至死更多的人!你是姬明淵!你是大姬的帝王!如果你心軟了,我看不起你!”

穆宏中冷了臉,下令:“把她的嘴堵上!”

立刻有侍衛沖過來,拿著棉帕去堵倪胭的嘴。

倪胭遙遙望著姬明淵,眼淚順著臉頰淌下來,她最后充滿哀求地喊:“明淵——”

姬明淵目光凝在倪胭的身上,隔著遙遙的距離,與她四目相對。

“取弓箭。”

“陛下……”侍衛張了張嘴,紅著眼睛遞上弓箭。

姬明淵將弓拉成滿月,又將箭矢搭在弦上,帶著鋒芒銀光的箭尖瞄準了遠處城樓上的倪胭。

倪胭望著他,慢慢挽起唇。淚水漣漣的臉蛋兒上,掛著釋然而又溫柔的笑容。

“青檐提前祝陛下成為天下山河之主,流芳百世。”

姬明淵握著弓箭的手輕微晃了一下。

“明淵……”倪胭輕喚了一聲,她的聲音那么輕那么淺,卻重重地落在了姬明淵的心里。

穆宏中看形勢不好,立刻一邊吩咐手下加強戒備,一邊繼續朝下方大喊:“姬明淵,你當真要殺了她?你不要后悔!”

后悔?

姬明淵這一生,從不后悔。

失而復得的喜,再親手毀掉的痛。

倪胭掌心里,姬明淵的星圖中第六顆星亮起來的時候,姬明淵手中的箭脫手,帶著無可披靡的決然力度射中倪胭的心口。

“不要!”匆忙趕來的蕭卻望著倪胭從城樓高處墜下來的身體,他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

是因為他,都是因為他。是因為他一己私欲把倪胭留在身邊,又不夠小心讓穆宏中發現,讓穆宏中有機可乘利用了她。他口口聲聲說著要她等他,要她跟他走,可是他居然真的一直都沒有保護她的能力。姚帝在位時,他連帶她回來都做不到。如今他搶奪了帝位又如何?

他還是沒有辦法護住她。甚至她正是因為他而丟了性命。如果他沒有將她留在近處,如果他悄悄派人將她送回姬明淵身邊。

悔恨的眼淚滾落,第七顆星亮起。

姬明淵在馬背上彎腰,捧起一捧黃土。他重新坐直身體,筆直挺立,朝著城門駕馬趕去。城樓上的弓箭手不停朝他射箭,姬國的士兵立刻掩護著姬明淵。姬明淵躲避著箭雨,一口氣沖至城門下,拔掉射中肩頭的箭矢,他俯下身來將倪胭的尸體抱到馬上。

倪胭早已沒了氣息,又因為從高處摔下來,更是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姬明淵寬大的手掌抹去倪胭臉上的血污,他面無表情地抬手,下達屠城的指令。

倪胭的死無疑更是激起了姬國將士的士氣,姬國兵馬英勇攻城,浴血奮戰。

一天一夜的奮戰之后,椒川城成了姬國的土地。

姬明淵騎著馬進入城中,倪胭在他懷里仿佛睡著。夾道的將士望著兩人一馬,面上皆露出哀戚之容。

姬明淵下令將領安頓將士,他下了馬,抱著倪胭走進房中。他將倪胭放下,向后退了一步,忽然身形晃動,高大的身軀滑下去,他以手壓住心口,大口大口地吐出黑色的血液。

“陛下!”

蘇公公嚇得臉色慘白,四肢發抖。

姬明淵抬起看向床上平躺的倪胭,森然殷紅的眼中第一次染上詭異的濕意。

他這一生只愛過一個人,偏偏親手殺了她。

“擬旨。”

“是!”蘇公公顫聲應著,努力記住姬明淵接下來的話。

“待孤駕崩之日,令人剖開孤的胸膛,挖出心肺喂狗。”

“啊?”蘇公公嚇得渾身戰栗,一屁股摔倒在地。

他狼心狗肺。

挖了心,便再也不會痛。

姬明淵扶著膝慢慢起身,他用帕子將唇上沾染的黑色血跡擦去,轉身一步步往外走。起先他的步子又慢又輕,走著走著,腳步越來越穩,越來越堅定。

倪胭的魂魄已經從付青檐血肉模糊的尸身里退了出來,她靜靜立在一旁看見了一切。

“該走了。”白石頭說。

“再等等。”倪胭說。

“你還在執著于姬明淵的第七顆星?”白石頭輕嘆一聲,“失敗了一次并沒那么重要。”

倪胭沒說話,她望著姬明淵逐漸走遠的寬大背影。

又兩年,姬明淵吞并蕭國。

又五年,姬明淵將周邊七國盡數吞并,九國合一,完成大一統,四海朝拜。改國名為“安”,取“國泰民安”之意。

又三年,經歷一系列改革穩政,四海之內歌舞升平,一片欣欣向榮。

后花園里,皇后一邊嗑著瓜子兒,一邊望著太子站在不遠處練劍。姬明淵曾問她愿不愿意出宮,她弱弱地表示很想賴在宮里當完皇后當太后……

姬明淵一生無子,如今的太子是他頭幾年征戰時從民間撿回來的野孩子。朝中雖有異議,卻被姬明淵強硬地壓了下來。

所有人都羨慕小太子的運氣,又有很多人議論紛紛不知姬明淵為何選中了這個孩子。

皇后吃了一個癟的瓜子兒,她皺著眉不高興地哼唧了一聲,重新拿了一顆來吃,這回不是憋的瓜子兒,香香的瓜子兒讓她立刻眉開眼笑。

別人不知道姬明淵為何選中了這個孩子,可是皇后知道原因。因為這個孩子眉眼之間長得有幾分倪胭的影子,尤其是他發脾氣時的氣勢更像倪胭。

姬明淵對太子很好,彼時四海剛定,他每日要處理大量的政務,可也總會抽出時間來看看太子。他對太子好,也對太子很嚴格地用帝王之術養育他。

皇后總覺得姬明淵有些變了,尤其是對太子的時候,居然會讓步。

太子喜歡一只哈巴狗,知姬明淵不喜他對別的人或者東西有所偏愛,太子只好偷偷養。可還是被姬明淵發現了。

太子哭著抱住姬明淵的腿,大聲哭喊:“父皇,我喜歡它!求求你不要殺了它!”

姬明淵偏過臉咳嗦了兩聲,摸了摸他的頭,說:“那么就讓自己有保護她的能力。”

太子重重點頭。

姬明淵四處征戰時,身體便一日比一日差,等四海皆定,他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

姬明淵劇烈地咳嗦起來,胸腹之間翻江倒海地疼痛。他強撐著孤身走到青檐宮,坐在院中的合歡樹下。

他止了咳,摩挲著腰間的一塊佩玉,半透明的玉脂隱約看得見鑲在里面的手骨。那是倪胭小手指的一小節白色手骨。

姬明淵又開始咳嗦,黑色的血落在佩玉上。

根本沒有什么需要守身二十年修煉的功法。

他幼時體弱中毒,需二十年調養,方能于花甲之年壽終正寢。不沾女色不過是服藥、香薰等等各種治療方式中的一項。

他在第十九年為了救倪胭終止了治療,所以他的身體從那一日起日復一日衰敗下去。

那一日姬星河追入宮中氣憤焦急地質問他,他說“夠了”。

那時他便知道自己還有十年左右的壽命。

他說的“夠了”,是指十年的時間足夠他打下萬里江山,開創一片盛世。

在不影響他的大業情況下,用二十年的壽命換取倪胭的一命,在姬明淵眼中不過小事而已。他甚至沒有告訴她,他為她的犧牲。

——只要不影響他的天下。

今天早朝,姬明淵將帝位傳給了太子。

亦將太子改名姬無檐。

得青檐,孤之幸也。

失青檐失青檐失青檐……

其實姬明淵早就死了,在十年前他親手射殺倪胭的那一刻。

他是帝王,裝在心中的必然是他的天下,他所有考慮的一切都以天下為重。可是如今他退位了。

姬明淵望著落英繽紛的合歡樹,釋然地扯起嘴角。

他可以把心空出來了,從此他的心里已全是她。

倪胭的魂魄坐在合歡樹上,她攤開掌心,掌心里姬明淵的星圖中第七顆星遲到十年之后,終于亮了起來。

倪胭抬眼望向樹下的姬明淵。

姬明淵溘然長逝,嘴角噙笑,手中握著那枚嵌著倪胭指骨的佩玉。

倪胭從樹上落下來,安靜地望著姬明淵。當年她從城墻跌落下來,他冒著被射殺的危險將她抱上馬,免她被馬蹄踩。她手腕翻轉,變出一條玄色的薄毯,她將薄毯輕輕蓋在姬明淵的身上,免他吹風。

一陣風吹過,合歡樹上粉色的絨花徐徐飄落。

院墻外,白發蒼蒼的蘇公公抹了抹眼淚,下令身后侍衛去挖姬明淵的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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