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想澄清這件事,我和劉小娜還有劉志陽,都愿意作證的。劉志陽不會貪了屬于你的榮譽的。”
許青龍搖頭,“劉志陽的爸爸送來了很多菜呢,都很好吃,小黃瓜嫩嫩的,吃春餅特別好吃。我已經收到劉志陽的感謝了,榮譽什么的,給他也是應該的。雖然他不會游泳,但他確實是去救人了啊.....劉文敏那次,也不是弄錯了啊,劉志陽的爸爸他們,比我還勇敢,進了火場去救人,不過沒有大嘴鼻子靈敏,才沒找到劉文敏而已。”
“這些事,本身的關鍵,就是救人啊,人好好的活著,就可以了啊。至于誰得了榮譽獎勵,不能因為成不成功和功勞大小來判斷到底屬于誰吧?我覺得,只要是有見義勇為的見的那份勇敢,那就可以了。做不做,都是次要的。很多人,連這份勇敢都沒有,那才是真正的見死不救。”
在她被關在籠子里,展出,供人觀賞進行拍賣的時候,讓她覺得可怕的,不是那些有著,看著她兩眼放光或者滿是厭惡眼神的人們,而是那些扭過頭,看不見的眼神的人們——那不是在可憐她不忍心看她,而是在逃避和冷漠。那時,她就想,她一定不要被這樣的人買走.......后來,是一直看著她笑的殿下,買走了她。
單敬言和薛楠都沒說話,知道許青龍的魚竿有魚咬鉤了,這兩個孩子才忽然活了似的動了起來。然后就換了話題,開始說昨天看的電視連續劇,再也沒提起原來的那個話題。許老太太坐在屋子里,慢慢的搖晃著搖椅,祥和的面容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村里鬧了幾個月,現在終于鬧得有點腦子了——拆遷已成定局,那就別在較勁了,趕緊想想怎么多爭取一點拆遷安置費吧,還有,農轉非嗎?是回遷還是另外自己買房子去啊?老人和小孩子都是一樣的人頭錢嗎?這些問題一提出來,劉文貴就不躲著,開始站出來說話了。
回遷也可以,交錢,市價一半,去外面買房也可以。全部農轉非,地錢全村平分,無論年齡,人頭錢都一樣。但是,原本就是居民的,沒有地錢,人頭錢也會少一點,按工齡算。宅基地按照大前年量完之后發下去的紅本算,自己弄得院子園子籬笆什么的,圈出來的地方,都不算,兩米的滴水和過道都不算,具體的地方,具體說。整個村的公共面積,街道路面什么的,也是全村分錢,自留地沒錢,要是種了糧食了,按收成之后的價錢補貼一部分。
等等等等,很多的問題,劉文貴都給說清楚了。村民回去之后,細細商量,就有來找劉文貴說量宅基地的事了。這都是想拿了錢之后,趕緊出去買房的,擔心到時候縣城里的房子會漲價。這么一來,很多村民就都動了起來,村里就被這些弄得,讓那些想在看看的村民,變得心浮氣躁起來。
然后另外一件事,就是家里有老人的,男人多的,就開始為了老人的房子該歸誰爭吵。有明理的老人,自然就有不明理的。薛冉家就是一個,原本說好是老大給養老,以后老兩口住的房子也是老大的,所以下面四個兒子都在結婚之后,在外面批了房子單住,就是平時晚飯過來老大家一起吃,這樣算是不分家。
結果,這要拆遷了,老兩口子被老二老四勸的,打算自己要房子的拆遷款,不給老大了。也不是不給,就是說,他們先拿著。可這么一來,老大家就連房子都沒有了。老大媳婦終于鬧了起來,結果,越鬧,老兩口越堅定,甚至認定了要是把房子給了老大,那老大就會不孝順他們不養活他們了,他們拿著錢,想怎么過怎么過,想和哪個兒子過就和哪個兒子過。
薛冉爸爸忍不住給薛家老大說了一句公道話,結果被老爺子和薛老二聯手,打破了腦袋。縫了五針之后,薛冉媽媽用了一桶糞水,直接潑到了老兩口的窗戶上,窗戶紙都壞了,扔下一句,老不死的,你們自己過吧,一刀兩斷,就走了。接著就找劉文貴來,主持分家,其實也沒什么好分的,薛冉媽媽就是想惡心一下這一家人不要臉的,把當初他們家為老二和老四花出去的錢,都要回來。
結果必然是要不回來的。薛冉媽媽就拿著這個理由,畢竟不少錢呢,薛冉媽媽一筆筆的,都記著呢。逼薛家老兩口寫字據,以后生病生活喪葬等所有的事,都和他們家沒關系,他們一分錢都不會給!!老兩口一邊哭一邊鬧,開始是死活都不寫的,薛冉媽媽不知怎么掏出一把菜刀,先砍了薛老二一刀,沒砍中,就要抹脖子,被薛老大和薛老五拉住了。
這下,薛家二老才寫了。薛冉媽媽說了,不寫她就一刀砍死一個,在砍死了自己個,死了也要拉你們老薛家一個墊背的!!那股狠勁,真的特別嚇人。接著,薛老大的媳婦,也原樣照抄一個,也讓薛家二老簽字,二老當然更不會簽了。大媳婦也沒要死要活的鬧,就一句話,簽了,他們就不爭房產了。薛老二和薛老四一聽,最有競爭力的大哥不爭家產了,就攛掇著二老簽了。
薛家鬧得熱鬧,別的人家也一樣。有的老家都死了,村里就剩兄弟的,揪住當初分家不公平的理由,要求對方拿出拆遷款當補償。其實當年分家,都是有字據的,可有些人就是心腸壞了,偷偷把自家的字據給撕了。別人又拿不出字據,就鬧翻天了。等劉文貴一出場,大隊還有一份......撕了字據鬧事的,就傻眼了——當年確實都是大隊給分的,分了幾個家就幾分字據,還另有多的一份在大隊備案。
這些劉文貴就成了包青天似的,在村里忙開了。
財帛動人心。在金錢面前,能把握住的,真的太少了。村里鬧成什么樣的都有,父子離心,兄弟成仇,夫妻反目,比前段時間的混戰還讓人害怕。好像一瞬間,曾經一桌子上吃飯的人,就成了面目可憎的仇人。
直到九月一號的前一天,有個改嫁去外村的老太太,因為和子女爭已故前夫的房產,被子女打了,一時想不開,就在老廟里的老槐樹上上吊了。等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死透了。這算是惡鬼了,老太太的子女都不敢露面,家門緊閉。村民也不敢給收殮,后來劉文貴請來了金老太,才把人收殮好。派出所的來了,帶走了老太太的尸體。
這件事,就好像在燒紅的炭火上,澆上了一盆涼水,鬧得不可開交的村民,終于冷靜了下來。畢竟都是親人,真的不是仇人啊,恨得死了,也只是恨不得,并不是真的想親人去死啊。冷靜下來之后,就是無視了。不吵了,可鬧壞的感情,也是修補不回去了,誰也都無心修補,就這么各自安好,不相往來吧。
許青龍在第二天開學,聽說了這件事。因為一班有個吳姓的女孩子,就是死的老太太的孫女。一班從父母嘴里聽了這件事的孩子,都躲著這個女孩子,誰都不理她了。從前玩得好的,也不理她了。女孩子在廁所里哭,正好許青龍看見了——她上課的時候來上廁所......
許青龍從劉小娜嘴里,也知道了這件事,但是還不知道這一班的小姑娘就是當事人家的孩子。她走到小女孩身邊,“你怎么了?哭什么呢?”問題是,你還沒提褲子呢啊......這么個形象哭鼻子,真的好嗎?
小姑娘聽了許青龍的聲音,渾身一震,偷偷抬頭,飛快的掃了一眼,發現真的是許青龍,就飛快的又低下頭,更不想抬頭了,卻也不哭了。許青龍難得的被囧了下,實在是這小姑娘現在哭鼻子的形象,太讓她震驚啊......
“我去幫你找老師?”許青龍覺得自己是真拿這樣的小姑娘沒辦法了,就想幫她把老師叫來。
這下小姑娘抬了頭,“不要!!班主任會把我開除的!!”她現在是逃課,上課了沒去上課,她還沒想好怎么編個瞎話,要是被班主任看見,班主任肯定不會饒了她的......
許青龍又囧了一下,“你班班主任是男的。”
小姑娘沒聽懂什么意思。許青龍眨眨眼,“這里是女廁所。”他怎么進來啊?小姑娘聽懂了,然后也囧的厲害。
終于,小姑娘萬分不好意思的,站起來,飛快的把褲子提上了。然后就低頭站著,不動,完全沒有回班的意思。許青龍看她這是不哭了,就要走,她可不想老在廁所里呆著啊。小姑娘著急的喊了一聲,“許青龍......”
許青龍轉頭,看著她,“怎么了?”
小姑娘低著頭,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我爸爸媽媽不是壞人!!那個人不是他們害死的,她扔了我爸爸和姑姑,自己走了,我最小的姑姑被餓死了,所以我爸爸媽媽和姑姑才不認她的......她是壞人!!她才是壞人!!!”
許青龍完全不明白這小姑娘在說什么。而且,“你和我說這些,有什么意思嗎?”為什么要說給她聽呢?小姑娘眼圈又紅了,“沒人聽我說,沒人會相信我,我,我就是想說說,說說......沒事......”
沒人會相信?許青龍想了想,“現在沒有人相信,以后或許就有人信了啊。真相是不怕被承認的慢的。”她只能給個這樣的忠告了,別的,她真聽不明白啊。小姑娘聽懂了,卻也沒被安慰到,可還是對著許青龍露出一個笑容,什么都沒說。許青龍也對她笑了下,就走了。
回到班里,發現原本坐著劉絲絲的位置,坐著單敬言......許青龍對著這個意外的新同桌有點發懵,因為單敬言比她大了好幾歲吧?好像和三哥差不多大的,那怎么跑二年級和她同班來了?她差點去念了一年級,是她把一年級兩次期中考試和期末考試都考了滿分,才被校長允許升班的。那么,單敬言是追著她來的?
“許青龍,這是單敬言,新來的同學,好好相處啊.....”劉杰說了一句,就繼續上課了。這是剛才校長給領進來的,一看就是挺大的孩子了,至少得上三四年紀了,卻跑來二年級。而這孩子看著也不是個傻子,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小公子,要是沒有許青龍在,這就是班里穿的最好的孩子了。劉杰還想了好一會,這孩子到底是怎么個情況,現在,他明白了。
這孩子是追著許青龍來的。
許青龍坐下,看了看單敬言,沒說什么。上課不讓說話。要是讓說話的話,她其實很想說,你這么大,來二年級,真的不覺得別扭嘛?然后許青龍就想到,今年開學,又要把初三念一遍的大哥,還有原本是六年級降下來又升成六年級的二哥,四年級的三哥,其實他們都是比同班的同學大的,不過大哥今年十五歲了,好像是一樣的,二哥三哥都大了一歲多。
她今年按照戶口上的年齡來算,是八歲了。其實,她記憶恢復之后,就想起了自己的真正生日和年齡,媽媽爺爺他們給她定的生日,是她來到家人身邊的日子,七月二十三號,今年八歲,而她真正的出生日期,是十一月十九號,她今年七歲生日還沒到。研究站里,她還是一個胚胎的時候,就開始被計算歲數了。
許青龍想起來之后,也沒想過說出來。生日歲數什么的,在她來說,無所謂的。殿下也給過她生日和年歲,就是她遇見殿下的那天,是生日,也是她的周歲。所以媽媽和爺爺給她的生日,也是對的......因為完全一樣嘛.......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