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瑾玉忍不住抬起袖子擋住了眼睛，“素太妃，請你自重！”
楚星禮趁著藍瑾玉遮擋的空隙用更小的聲音道，“素輕一，你若當真……本王，我，我可以晚些時候再來，你，你莫要……”
“深呼吸，冷靜！”素輕一仰起頭，目光清冷，毫無情欲，楚星禮忽地撞上這樣一雙眸子，心咯噔一下，反而跳的更加兇猛。
素輕一皺眉，似乎難以相信，索性將耳朵貼過去細聽。
楚星禮只覺一股淡淡的香氣直沖而來，胸口觸感溫軟，一種難以言說的美妙感覺讓他有些欲罷不能。
第一次，想要擁抱一個人，仿佛深夜獨自遙望夜空一般幸福寧靜。
心臟的跳動緩慢下來，素輕一的雙眸微微亮起，還未起身，屋門再次被人推開，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打破了此刻的寂靜。
素輕一身體微微一顫，從楚星禮的胸口直起腰，轉身望過去。
逆光而行，楚星寒的身影起壓濃重，迎著光，素輕一看不到他的臉，不過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黑的。
“我沒有！”素輕一解釋，不等楚星寒搭話，轉身快速的拔掉了楚星禮身上的銀針。
楚星禮想說什么，可剛剛恢復活動能力的身體，仿佛洶涌而來的浪潮，排泄的欲望勝過了所有，他飛奔而逃，一個字也沒說。
寒冬臘月，稱霸皇宮的四王爺楚星禮被素太妃欺負的掩面而泣、落荒而逃的消息頃刻間傳遍后宮，太后還在思考選陸瑤還是鳳仙郡，聽聞此事眼一黑昏死過去。
彼時的素安宮，素輕一安靜的規整好藥材，用帕子擦了擦手，轉身看著楚星寒和藍瑾玉道，“皇上皇后同時駕臨，素安宮好久沒這么熱鬧了！”
楚星寒沒說話，藍瑾玉已經將剛剛發生的事情一一告之，聞言立刻道，“太妃，皇上在此，你可有解釋？”
素輕一搖頭。
藍瑾玉看了一眼楚星寒，見他不語只好硬著頭皮繼續道，“太妃做下這種事情，可知后果？”
素輕一依舊搖頭。
藍瑾玉不得不再看了眼楚星寒，他神色極淡，不怒不悲，仿佛在看陌生人一般。
藍瑾玉的心里有些把握不住，她嫁給楚星寒這些年，雖然無法真正理解對方，可對方的喜怒卻還是能把握一二，他表面越是平靜，心里就越是狂風暴雨。
“禍亂后宮，論罪，當誅！”藍瑾玉艱難的說出這幾個字，目光看著的卻是楚星寒，她想知道，他對素輕一的底線在哪里。
素輕一沒等楚星寒說話，撩起裙擺跪在地上，脊背筆直。
“求皇上赦免株連之罪，準我三月之期！”說罷一跪到底。
楚星寒忽地扶著胸口再次劇烈的咳嗽起來，整個身體因為這咳嗽而顫抖不已。從武英殿走到這里，已經是極限，可他不能倒。
“皇后！”
藍瑾玉心口一緊，躬身道，“臣妾在！”
“此事，朕會查清。星禮妄為亦或太妃無德，朕，不想聽見有人議論半句，皇后明白？”
藍瑾玉的鼻子猛地一酸，似乎早就料到，卻又不肯承認。她依舊弓著身體，一言不發。
楚星寒緩緩轉身面對著她，伸手扶在她的手腕處，力氣極小，“皇后可知，國之本是為何？”
藍瑾玉不語，眼眶通紅。
“藍家三代功勛，朕信你會懂！”
藍瑾玉哽咽著應了一個“是”字。
“帶著你的人，下去吧！”
藍瑾玉死死咬著嘴唇，整個身體僵硬的撐了半晌，狠狠轉身快步出了門。
院子里傳來嘈雜的腳步聲，片刻后恢復寧靜。
喜兒悄悄探出頭來，喚了一句“太妃？”
“守在外面，誰也不準進來！”楚星寒的聲音冷冷飄來。
喜兒不知是喜是悲，倉皇的關上了門。
光線暗了許多，素輕一依舊跪著，等待楚星寒的處理。
楚星寒立在幾步開外，在門關上的那一刻身形微微晃動了一下。
“過來！”聲音低啞。
素輕一抬起頭，就看到不遠處那挺拔的身影如山崩塌一般，倒在地上。
素輕一大急，連滾帶爬的撲過去將人抱進懷里，伸手探脈，眼淚不自知的掉了下來，落在楚星寒的嘴角，溫熱潮濕。
“我不該氣你！對不起！”
氣血翻滾，毒在周身運轉更快。素輕一無比后悔，可她不想解釋，不想讓別人以為救他楚星寒的命是靠在兄弟血脈身上試毒得來的。
她不想，可整個明安，只有楚星禮和他一脈同枝，也曾受過大還丹之毒的侵染，是最接近的試驗品。
她無法阻止姬于寧回國，可她想救楚星寒，想保住明安。
先帝欽賜素太妃，她不想成為笑柄。
楚星寒雙眼緊閉，臉上已露灰白死氣，素輕一頓覺無比絕望，毒在楚星寒的體內發生了變化，她根本無從下手，如果再多些時間，也許可以從楚星禮的身上找到新的途徑，可是現如今，什么都晚了。
是她太過自負，當初為何要阻止李南去追楚星寒。
若楚星寒不在了，明安平靜的湖面下深藏的枝椏便會破空而出，到時候……
素輕一忽然覺得那之后的事情已經不重要了，若楚星寒死了，她必然自裁，只是素家不能因此受到株連。
“喜兒！”素輕一深吸一口氣，高聲喚道。
喜兒很快推門而入，看到屋內情景嚇得目瞪口呆。
“將人抬到床上去，快！”
喜兒不敢多問，二人合力將楚星寒運到床上。
素輕一起身走到桌邊拿起一個木盒，那里是她新配的藥，巨毒，她曾經做過最壞的打算，若是無法解大還丹之毒，至少她能讓楚星寒死的不那么痛苦。
而這藥，便是如此，麻木了神經，毒入心肺，再無回緩之可能。
她拿著藥，遲遲沒有動手。
喜兒不解，低聲問道，“太妃，為何不救？”
素輕一愣了愣，抬眼看向喜兒，“哀家，救不了！”
“那這個是……”
“毒藥！”素輕一答。
喜兒嚇得死死捂住嘴巴，驚恐的看著素輕一。
毒害皇上，這，這真真是要死了啊。
素輕一小嘴一撇，哭的有些委屈，“喜兒，我不舍得！”
不舍得死，還是不舍得楚星寒？
喜兒沒敢問，也不知道該不該阻止。
素輕一吸了吸鼻子，忽地笑了笑，“哀家在后宮三年之久，卻不知該將你托付給誰，喜兒，是哀家對你不住。”
喜兒眼淚撲簌撲簌的往下掉，素輕一面露決然，伸手捏住楚星寒的下巴，將藥送了過去……
“砰”的一聲巨響，今日被虐待了好幾次的門此刻不堪受辱，歪斜一旁裝死。
素輕一被這響動嚇得一個哆嗦，藥丸一滑，順著楚星寒的嘴角落入頸窩處，不見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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