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京城上下過得是提心吊膽,哪里有一絲一毫的喜慶之色。
又趕上皇后大喪,藍家出事,朝臣內心惶惶,民眾心中也不踏實。好在楚星寒的回歸讓這些浮躁的心也漸漸沉了下來,一切事宜走入正軌。
入了二月,太學院開學,素輕一沒有接到旨意,便也懶得出宮去找楚星寒,自己悶在后院里搗鼓花種,喜兒見她并不喜歡聽宮里的事情,慢慢也不再提及。
素安宮很安靜,冷宮里卻恰恰相反。
太后將六個鬧事的嬪妃關進了冷宮,之前楚星寒生死不明,誰也不敢提及,畢竟皇上駕崩,嬪妃若無子嗣,是很有可能要被殉葬的。可是現在不同了,楚星寒回來了,太后失勢,皇后死了,皇貴妃被軟禁,這后宮空缺的位子太多了,重新選秀是不可能了,那么這些原本不可能受寵的嬪妃變成了香餑餑。
能進宮封妃的,家族都不會是普通人,最近都在卯足了勁的想將人撈出去。
皇上那里態度模糊,就有人想走捷徑,竟然找到了素輕一這里。
素輕一兩手沾著泥,一臉蒙圈的看著面前打扮華貴的夫人,“你是誰?來此作甚?”
喜兒道,“這位是威遠候胡潤的夫人,御封的一品誥命。”
“胡潤?是誰?哀家見過?”素輕一仍舊一頭霧水。
胡夫人笑意盈盈,俯身行了一禮道,“見過太妃,太妃吉祥。”
喜兒拿了帕子給素輕一凈手,“太妃,請客人去前廳吧!”
素輕一不喜,“不必,有事直接說吧,哀家還要忙!”
胡夫人看了眼素輕一腳邊新翻的泥土,并未表現出任何不滿,擺手讓跟著的丫鬟退到一邊,這才道,“命婦前來叨擾太妃,是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素輕一滿腦子都是花種的事情,聽了這話心中不耐,“既然是不情之請,那就不要說了。”
胡夫人一怔,臉上有些掛不住。
喜兒也不搭腔,杵在那里讓胡夫人更加尷尬。
“太妃快人快語,命婦也不再隱瞞。我的侄女是安清宮的胡嬪娘娘,前些日子,因為皇上的事情被太后打入了冷宮。這孩子性子直,可待皇上的心卻是天地可鑒,如今事情已經塵埃落定,太后卻稱病不見人,命婦想著,這后宮的事情,總要后宮的人來處理。可現在后宮無主,唯有太妃與皇上共患難,應能說上話,命婦只能厚著臉皮來求太妃了,還望太妃念在這后宮冷清的份上,救我侄女脫離苦海,他日能結草銜環報太妃大恩。”
胡夫人說罷又是行了一禮。
素輕一聽明白了,可是人卻更糊涂了。
“這位夫人,你是從哪里看出來哀家能幫你?”
胡夫人道,“眾臣皆知,太妃與皇上經歷生死,是明安之福。這后宮之中,除了太妃,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
素輕一面色有些冷,“即便如此,哀家為何幫你?”
胡夫人笑了笑,“后宮皆是姐妹,我侄女雖不才,卻總比太妃孤軍奮戰的好!”
“哀家是太妃,夫人差了輩分。”
“此時是太妃,將來卻說不定,不是嗎?”
素輕一的眸色微微一沉,心中卻是有些慌亂,“夫人慎言,哀家是太妃,是先帝親封的太妃,無論何時,這一點不會變!”
胡夫人一雙經歷歲月沉淀的眸子淡淡的好著素輕一,“太妃所言甚是,您是先帝親封的太妃,可禮制并沒有規定,太妃不可晉升?也沒有規定,太妃不可執掌六宮!”
原是如此,素輕一松了口氣,臉卻抑制不住紅了起來,“哀家沒有那個心思,夫人請回吧!”
胡夫人眸中染了幾分笑意,淺淺行了一禮道,“太妃還是考慮一下,命婦在府中等候佳音!”
說罷對著喜兒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素輕一有些惱羞成怒,這太妃的身份之前只覺得是庇護,此刻卻覺得異常尷尬,如今還被人當面提及和皇上的私交,實在是,太可惡!
“太可惡了!”喜兒低喝。
素輕一嚇得抬起頭看她,還以為自己剛剛想的脫口而出了。
“這個什么威遠候的夫人實在是可氣,這不是攛掇太妃您和太后干架嗎?安得什么心啊?”
素輕一吁了一口氣,“已經拒絕了,就不要想了,此事也不要跟別人提及。”
喜兒點頭,“奴婢知道。”
“一品誥命可以隨意入宮嗎?既如此,她為何不去求太后?”素輕一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喜兒道,“太妃您不知道,這威遠候一直鎮守邊境,并不在京城。您不在的時候,太后曾經召見過胡夫人,也不知談了什么,當天胡嬪就被太后找了個理由打入了冷宮,估計是結了梁子吧。”
素輕一嗯了一聲,沒有再問什么。
此事很快被素輕一忘了,可是第二天一大早,素安宮的大門都差點被人踩破。
喜兒無比狼狽的堵在門口,頭發都被擠亂了。
沒辦法啊,素安宮就她一個宮女,實在是分身乏術啊。
素輕一迷迷糊糊睡醒,等了一會不見喜兒進來,便散著頭發批了件外袍就走了出來,登時被外面的場景嚇了以為自己在夢中,狠狠的晃了晃腦袋才清醒過來。
“太妃,太妃,我們要見太妃!”
素輕一的出現讓場面愈發失控,喜兒一個沒攔住,有人沖了進去,一個進去了,其他人就更瘋狂了,直接把喜兒給推到在地,烏壓壓全進去了。
素輕一有些驚慌,可她是太妃,不能慌。
深吸一口氣,素輕一面色微冷,背手喝道,“你們是什么人?竟敢擅闖哀家寢宮,可知何罪?”
眾人七嘴八舌,素輕一根本聽不懂,一抬頭瞥見喜兒狼狽的趴在地上,身上還有好幾個鞋印登時怒了。
“有什么事,等哀家洗漱完再說可好?”
她長得稚嫩,所以第一印象就是沒人怕她。她聲音軟綿綿的,更是將這種無辜發揮到極致。
眾人一聽也有道理,便不再多言,喜兒好不容易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走向素輕一,素輕一也不扶她,冷冷的瞥了一眼,“這么點事都做不好,慎刑司的板子可不是吃素的?”
喜兒吸了吸鼻子,委屈的直掉眼淚。
眾人心中微微一驚,慎刑司的刑法他們就算是宮外的人也知道。
“奴婢知錯!”
“既然知錯,還不滾進來給哀家洗漱,丟了皇家的臉,你有幾個腦袋夠砍?”
素輕一說完,冷冷的瞟了一眼眾人,轉身回了內殿。
喜兒哆嗦著跟了進去,門剛關上,就聽見了一聲慘叫。
“奴婢錯了,奴婢錯了!”
喜兒的求饒聲低低想起,外面的那些人心中登時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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