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輕一不想醒來，可這一次，意念沒有遂了她的心意。

只昏睡了一個時辰，素輕一便睜開了眼睛。那雙曾經清澈動人，明媚靈動的眼睛再也不復存在，她眼中只有一眼望不到頭的痛苦絕望。

“你可算醒了，可有提示，現在該怎么辦？”枯月清一直注意著素輕一的動靜，見她醒來忙問道。

素輕一沒有回答他，從楚星寒懷中站起來，徑直往前走。

楚星寒的手有些麻，動作停滯片刻慌忙跟上。

“素輕一，你要去哪里？”楚星寒一把將她拉住，卻又被她眼中的絕望蟄了一下，心口一疼，下意識的將人放開。

素輕一轉身繼續走，枯月清和楚星寒只能沉默跟上。

再次回到寒潭處，素輕一在潭邊巨石上站定，緩緩閉上眼睛，手中默念，虛空一張畫卷徐徐展開，正是風引卷。

“要回去了嗎？可是那個藥粉并不能殺死黑霧蠱蟲！”枯月清試圖確定素輕一的意圖。

而素輕一根本不回答，她將風引卷打開之后，冷聲吩咐，“若不想永遠留在這里，便站過來。”

楚星寒知道，素輕一看似柔弱，內心卻極為決絕，他沒再說什么，快步走到素輕一身側站定，枯月清見他如此，也只好跟了過去，他腳下剛剛站穩，只覺一股氣旋陡然襲來，瞬間成勢，將三人齊齊拉入風引卷中。

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回到了公主府。

枯月山等人還在焦急的等待著，見他三人回來皆是松了口氣，枯月山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著，一張臉白的不似人。

素輕一卻再無憐憫，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們想要的東西，我會給你們，在此之前，讓谷家三人和喜兒離開！”

“這……素姑娘，我們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枯月山艱難開口，說話間又抑制不住低低咳嗽起來，楚嬌忙幫他順氣，一臉擔憂。

“此事本與他們無關，我不喜歡無關的人受此牽連，還有，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不要說了，我惡心。”

素輕一的臉異常蒼白，喜兒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身邊半跪在地上，握住她的手，“小姐，我不走！”

素輕一低頭看著喜兒，臉上卻無往日的絲毫情誼，“我不知道你為何誓死也要留在我的身邊，我也不想再知道。你未害過我，如此便夠了。你隨谷家的人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阿思急了，“素輕一，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素輕一抬眼看向他，卻是說給枯月山聽，“他們不走，我便不開始，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著她起身，徑直往外走，李南立刻跟了上去，片刻后又跑了回來。

“人那？”楚星寒急道。

“去了城樓！”李南有些氣喘，“我被扎了好幾處，不能靠近。皇上，到底怎么了？素輕一怎么變得那么可怕。”

“將這四人送出城。”楚星寒沒解釋，沉聲吩咐。

阿思急的想說什么卻被谷老爺子一把摁住，“如此，老朽告辭。”

他拉著阿思阿念轉身走了，喜兒跪在地上，沒有跟上去，也沒有說話。李南走到她身邊道，“我不知道怎么了？但是現在的素輕一很絕望，我們不要再刺激她了，要不你先跟著谷老爺子走，等素輕一情緒穩定下來，我會找到你們的。”

喜兒抬眼看著李南，一雙水盈盈的眼睛盡是懇求。

李南重重的點了點頭，喜兒也走了。

“你們在空境內究竟看到了什么？素輕一他……”楚嬌忍不住問道。

楚星寒看向枯月山，沒有說話。

枯月山沉吟片刻道，“阿嬌，我想和你燉的雞湯了。”

楚嬌愣了一下，卻見枯月山的神色平靜，似乎真的只是想喝雞湯了。她又看向楚星寒，楚星寒加了一句，“我有些餓，勞煩皇妹。”

楚嬌無奈，只好起身離開。

很快，屋內只剩下枯月山和楚星寒二人，李南站在門口，遙望向城門的方向，心中焦急萬分。

此刻的素輕一一個人直直的站在風中，看著谷家三人和喜兒離開，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身影完全消失，城門再未出來一人。

素輕一仰頭看著天空，明明身在陽光之下，可身心卻冷的發抖。

枯月清不知何時站到了她的身后，冷道，“我不知道你究竟在空境里看到了什么，但是，該絕望的應該是我們，而不是你吧。素輕一，你不要跟我耍花樣。”

素輕一依舊保持剛剛的姿勢一動不動，枯月清有些燥，他上前兩步，一把將素輕一拽到自己面前，令其不得不面對自己，“素輕一，我警告你，你若有其他想法，我絕不會讓你活著離開。”

“你的恨，為什么會消失？”素輕一忽地開口，聲音依舊清冷，可卻多了一份讓人窒息的絕望。

枯月清愣住，下意識的移開目光，“我不懂你在說什么！”

“你明明恨不得顛覆整個世界，你明明恨不得所有人都死，你有機會的，為什么不去做？為什么，仇恨會漸漸消失？”素輕一咄咄逼人，枯月清倉皇的后退兩步，雙手緊握。

“為什么要消失？”素輕一執著的問著，枯月清邪眸微瞇，殺氣陡升。

“若你做了，我便不必再選擇。”素輕一望著枯月清，眼淚撲簌簌的掉了下來。

這實在是出乎枯月清的意料，“你，你到底怎么了？”

素輕一扯了扯嘴角，“沒事！走吧！”

她率先走下城樓，不急不緩的回到了公主府，楚星寒和枯月山正在前廳等她。

素輕一徑直走過去，立在二人中間，“誰先來？你，還是你的兒子們？”

她面向枯月山，面無表情，目光未再楚星寒的臉上做任何停留。

楚星寒卻開口問道，“你打算怎么做？連素白都做不到的事情，你要如何進行？”

“做還是不做，快點決定，我很累，不想再廢話。”素輕一不理會楚星寒，催促這枯月山。

枯月清上前，“我來！”

枯月山抬手欲制止，枯月清卻道，“父親，若您先來，結果失敗，那我會做出什么事情，你應該能夠想到，所以，您還要堅持嗎？”

素輕一卻在這時轉頭看向枯月清，眼中忽地露出一絲詭異的笑意，“甚好，枯月山，你先來！”

枯月山和枯月清都愣住，楚星寒卻明白素輕一這話的深意，她只做這一次，失敗了，便再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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