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螢站起來就向外走。
李沐晴問：“你去哪？”
“吃飯。”伽螢道。
李沐晴愣了愣，半起身又坐回去。
總不好藍鯨席位上什么人都不剩。
她看見安德跟在伽螢的身后，便沒再多看。
這場比賽正規進行要持續十個小時，劇場這邊安排有吃飯的地方。
伽螢才走出現場直播廳大門沒多久，就察覺到有人跟在身后。
她沒在意，目測食品區這邊有什么好吃的。
忽然注意到一個商店零食貨架上一樣眼熟的包裝。
伽螢腳步一頓，往那邊走。
身后腳步聲加快，伽螢沒有回頭，腳步往邊上錯開，目光淡淡看著一道身影和她險之又險的交錯，然后撞到貨架上。
“嘶。”女孩子的痛呼聲，緊接著后面相繼傳來男女的話語。
“啊！小彤你沒事吧？”
“太過分了，她一定是故意的。”
“網上不都說了，她有狂躁癥，嚴重暴力傾向。”
“喂，說你啊，快點道歉，別以為你是那什么集團大小姐，我們就會怕你！”
伽螢再次移動，避開企圖推她或者抓她的手，說了聲，“安德。”
一米九幾近兩米高的保鏢剛靠近，帶給這群臉上貼著金紅色金烏標簽的年輕男女極大的威懾力，一個個臉色流露出膽怯。
某個男生被身邊的少女推了下胳膊，昂起脖子就喊：“你想干什么？看啊，藍鯨教練仗著保鏢打人了！”
周圍其他人圍著，拿手機錄像的錄像，拍照的拍照。
今天的場次來的九成都是金烏粉，剩下的那十幾個藍鯨粉不算，剩下都是文娛傳媒圈的人。
這個時間點出來用餐的自然也是這么些人，一眼看去大部分拍照錄像的都是身帶金紅色服飾的男女。
最開始撞到貨架上的少女已經被朋友扶著，一臉受傷難受，用憤恨又得意的眼神瞪著伽螢。
這種處境下，藍鯨的少女教練連表情都沒多變一下，對安德說：“去監控室調出這里的影像，交給公司的法務部。”
安德應道：“好的，小姐。”
之前還一臉得意的男男女女們表情聚變，有人抬頭去找攝像頭的位置，見真的有攝像頭對準這個方向，表情就更加難看，以及一絲膽怯。
尤其是剛剛還叫喧著伽螢是故意打人的那幾個年輕人，更一句話說不出來。
他們比其他人都更清楚，是叫小彤的少女先沖動過去推伽螢，沒想到伽螢剛好避開才造成她收勢不及撞到貨架，這也說明小彤撞來的力氣很大。
伽螢拿起之前看到的一包奶糖，又拿了瓶礦泉水，去柜臺付賬。
吃了一顆奶糖到嘴里，那味道既熟悉又陌生，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小時候的記憶一模一樣，不過奶香味的清甜總是不錯的。
伽螢瞇了瞇眼，拿手機給奶糖拍了個照，然后發給伽藍。
繼而編輯了一條消息發過去。
[意外發現，要給你帶兩包嗎？]
在她的記憶里這種奶糖屬于小眾商品，普通商店都看不到，是個小縣城里的阿姨做的土特產。
這次突然看見勾了她的一些回憶，這些回憶和伽藍也有很大關系。
由于想起久遠記憶，伽螢沒有注意到這個奶糖的包裝右下角有個小標志，那是藍鯨集團食品業的商標。
等了一會，沒等到回信的伽螢目光沉了沉，覺得嘴里的香甜味都不那么好吃。
這時候一個不請自來的人靠近她，并攔住她準備走人的道路時，伽螢的目光清淡卻含有一絲戾氣的抬起。
長相和善的短發女人，雙眼彎彎的看著她。
四目相對，后者神情頓了頓，很快笑得更友善。
“他們就是孩子胡鬧，你何必和他們那么計較。”
伽螢的目光掃了眼她掛在胸口的身份牌，上面寫著名字和娛記員的身份。
“可以。”伽螢說。
方蘭剛抬起腳想更靠近她，親近的笑容，是對少女懂事的夸贊。
伽螢下句話響起，“只要讓我對你胡鬧一回，你也別和我計較。”
方蘭腳掌沒踏出去就重新回到原地，接觸到伽螢瞥向自己的一記目光，淺色的眸子本該純凈陽光般的溫暖，此刻浸了層霜凌般又冷又艷。
方蘭被看得莫名心里一悚，將目光轉到別處，恰好看見被伽螢捏著兩指中的一顆奶糖。
喀嚓。
奶糖從中間折斷。
方蘭的笑眼隨之輕微一抽。
雖然是奶糖，但是這種奶糖她是知道的，不是軟糖的那種，入口之前硬度比一般硬糖都堅固。
方蘭沒說話，伽螢又看了她一眼，“做不到就讓路。”
方蘭維持著微笑慢慢移開微胖的身軀。
伽螢目不斜視的走過去。
外圍的其他人見她走過來，不自覺的也挪開位置。
目送伽螢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在范圍，方蘭維持著笑臉也離開這里。
走到沒有人的樓梯間，滿臉和善的方蘭呼出一口氣，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凈。
低頭點了根煙，連抽了兩口吐出。
“有點可怕啊，那個小鬼。”
把抽了一半的煙夾著，方蘭撥了個電話出去。
電話接通，方蘭說：“資料拿到了，你的情況不樂觀。”
那邊的女聲道：“金烏真這么厲害？”
“哈。”方蘭笑著抽了口煙，接著說：“是挺厲害的，畢竟三年成黑馬，靠后的靠山大著呢。不過，贏了他們的藍鯨更厲害。”
“……藍鯨贏？”
“論藏拙，金烏在藍鯨面前真是小巫見大巫，你現在要是有時間可以上網查一查，場面很有趣。”
“……”
“不過我要跟你說的不是藍鯨這次的參賽成員，而是他們的新教練。”
“新教練是誰？”
“伽螢。”
“……沒聽過。”
“藍鯨集團的大小姐，今年十七歲，本場乙聯首秀。”
“……”
“看在朋友的份上提醒你，小看她的話會吃大虧，也許藍鯨俱樂部真的有請一個幕后教練，但是那個小鬼絕對不是善茬。”
方蘭說著，把煙蒂按在樓梯扶手掐滅，“不知道該說她睚眥必報，還是喜怒不定好，話到這里，更多的資料等你出價再談。”
……
伽螢回到劇場的藍鯨教練席。
李沐晴見她回來，從眉梢飛揚出的興奮藏都藏不住。
伽螢說：“你不去吃飯？”
李沐晴愣了下，然后搖頭，“我不餓，沒關系。”
是不是真的不餓伽螢不知道，既然李沐晴這樣說，她沒再多說。
視線轉到比賽直播液晶大屏。
夕陽漸下，賽場的可見度越來越低。
這種半暗半明的光線下，秦赫從水里撲騰出來，手粗魯的擦了把臉，隨之將濕掉的額發往后撩。
本就不長的頭發被他這么撩幾下，也不過是向后斜著，水滴依舊不斷順著他臉頰往下流。
破破爛爛的衣服黏在身上近乎透明。
這效果比預想更好，穿衣服遠比不穿更性感。
“啊——”
伽螢聽見觀眾席上幾道失控的尖叫，斷斷續續的隨著液晶大屏幕里秦赫的每個動作而響起。
李沐晴錯愕半晌，喃喃道：“秦赫這次怕是要比蕭城還受歡迎。”
一想到這個好主意是伽螢出的，李沐晴不由往她看去。
見伽螢一臉平靜，詫異道：“你不覺得很好看嗎？”
伽螢應道：“是好看。”
李沐晴：“就這樣？”
伽螢神情淡淡。要不然還要怎樣。
李沐晴心說連她這樣有閱歷的成年人都被秦赫這副模樣給撩到，伽螢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卻平靜得不起波瀾，單純的欣賞還懶洋洋不太感興趣的樣子。
“我以為你會喜歡。”李沐晴有點尷尬，話語委婉。
伽螢聽明白她話里藏著的意思，忽的勾起一抹輕笑。
那雙眼睛此刻迷離而朦朧，仿佛隔了層鏡花水月，若有若無的邪氣衍生于她的眼底。
被這雙眼睛注視著的李沐晴，驚愣原地。只覺此時的伽螢陌生得不行，換了一個人，那眼中的邪氣如有實質的縈繞向她，勾動她的心靈，牽動她的感官。
這是超越性別的目光，柔情蝕骨又極具侵略性，眼里仿佛藏著張牙舞爪的妖精，看似若有若無的勾著你，然而你若真的掙開，它便會撕開曖昧的假面，利爪扎進你的血肉將你生生拖進綺糜的陷阱。
“漂亮的人看得太多了。”
被這句話驚醒的李沐晴，發覺自己后背出了一層汗。
她看著伽螢，后者還是懶洋洋的神情，坐姿卻背脊挺直，姿態由內而發的矜貴。
李沐晴想問點什么又莫名不敢問，她心情亂糟糟的往液晶大屏看去。
秦赫依舊是那副性感撩人的樣子，然而李沐晴發現這次她竟然沒什么感覺了。
之前那雙眼睛視線給身心帶來的沖擊力，竟壓得秦赫直白肉體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