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場賽由主場俱樂部先出場,既是給主場俱樂部造勢,也是給對手壓軸機會。
這種安排優劣變化明顯,若是主場隊伍發揮不良,客場心里更有底,相反效果也是如此。
現場觀眾席安靜得可怕,幾乎所有人都被帶進舞臺歌舞劇情世界之中。
那一片小天地里,背后蘊含著龐大的能量。
從未想過歌舞劇的背景樂都由舞臺中的演員們一手造就,放肆的笑聲,醉倒揮袖將杯盞掃落地的碰撞色,盤中瓜子在地面回彈的聲音,酒水揮灑,都成背景音的一份子。
最是悅耳的還是那銀筷敲杯,青年溫潤清越歌聲,將那句句詩詞絕句唱得如清風暖泉,一遍又一遍含笑,初聽是溫柔歡喜,再聽發現詞中諷意,和著溫柔似水的柔情歌嗓,更觸人心田的酸澀,最后那歌聲轉而低沉沙啞,余音悲涼滄桑。
絕世的劍客高臺獻舞。
形骸放浪的少年侯爵誰知他也曾心中一腔抱負。
狂生驚才絕艷能現場作絕句,滿腹輕狂壓抑在冷漠下,一如被水墨山水遮掩的那一身草書。
白衣俠客偏若公子,醉酒當歌,忘了多久沒再抽出腰間懸掛的那柄寶鋒。
紅衣美人男做女裝,傲骨外裹著胭脂色,方才還是戲中人,如今冷眼笑看入戲者。
劍止。
歌停。
少年侯爵還在醉眼朦朧的拍掌,后知后覺停下,天真發笑將一壺酒砸向黑衣劍客。
“賞!”
這一聲高呵,尖銳發啞。
配以砸著酒壺的力氣。
聽著是賞,旁人還以為他在罰。
黑衣劍客轉身投劍。
劍鋒刺中酒壺,半空被帶飛回少年侯爵,在他頭頂飛過時,中間分裂成兩半,酒水撲了少年一臉。
少年神色癡愣迷離,伸手抹臉,眼眶紅了一片。
他似要笑,卻更像哭,哭得笑聲陣陣,滿臉水光。
直到葉弦走到孟驍候的身邊,用袖子幫他擦臉,低聲問:“沒事吧?”
孟驍候眨巴著眼睛,表情還有點呆滯。
另外秦赫、蘇牧野和蕭城三人都走到舞臺正中央,像鏡頭的方向彎腰謝幕,然后下臺往藍鯨教練席的方向走。
現場還安靜得厲害,工作人員相繼到臺上去收拾道具,打掃位置為下一場的思塞希爾表演做準備。
“咳——”金九重渾厚的聲音,頓了頓,醞釀好情緒后接著響起,“精彩的演……”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仿佛要掀開房頂的激烈掌聲猛地間響起來,把金九重的聲音徹底淹沒。
“太帥了——!!!!”
“天啊,我差點窒息!”
“啊啊啊啊啊啊!”
“我不行了不行了,小侯爺不哭!秦赫真TM酷斃了!蘇美人怎么能比女人還美!葉哥哥和蕭狂人……”
尖叫聲,呼喊聲。
雜亂瘋狂。
金九重幾次想要說話,又幾次找不到機會,錯愕看著現場,隨即欣慰的閉上嘴,神色間也流露出自豪的激動。
“藍鯨!藍鯨!藍鯨!”
在雜亂尖叫聲中,逐漸的有一股整齊的呼喚響起,每一聲都會比上一聲更洪亮更整齊,也能聽到這呼喊包含的熱烈歡喜。
觀眾席上一雙雙高舉的手,手腕上深藍色銀灰紋的緞帶,搖擺中形成藍色的浪潮。
本場比賽由于場地原因,被禁令不準攜帶燈牌、橫幅之類的應援物品,纏著手腕的緞帶不在禁止物件之中。
藍色的海浪中,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熟悉的[藍色的巨鯨]之歌,由上千人共同喊唱。
再沒有比在主場賽里,在自己生長的土地上,唱起本土代表性俱樂部的戰歌更令人開心的了。
和當初在烏爐市金烏主場賽里,十幾個人演唱效果截然不同的層層聲浪,真如歌詞里所寫的那樣——我們是藍色的軍團,我們捍衛著海洋的霸主!她巨大的身影承載著我們的榮耀,她的名字是……
“藍鯨!!!”
“比賽的現場唱起了藍色的巨鯨之歌,這是屬于藍鯨俱樂部的戰歌,看來藍鯨的表演得到了所有粉絲的認可,他們熱烈的掌聲和歡唱的歌聲,是給予藍鯨小隊成員們最好的回應!”
隨著歌聲逐漸弱下來,金九重找到說話的機會。
“趁著現場舞臺還在整理,我們一起來看看現場兩支俱樂部主教和成員,又都是什么情況。”
不用他說,鏡頭早就多次轉到兩支俱樂部席位。
秦赫五人下了舞臺之后,沒有歡天喜地的找伽螢報喜,也沒有圍繞她身邊。
原因是某個占據伽螢身邊位置的男人,在他們還沒靠近,一記目光就把他們紛紛隔絕在外。
作為藍鯨集團的總裁,藍鯨俱樂部也掛名在集團下,所以伽藍完全可以作為藍鯨俱樂部一員的身份,坐在伽螢一行人的席位中。
伽藍看秦赫五人的眼神是真的又冷又利,恨不得他們馬上消失在眼前。
只要一想到從比賽開始,伽螢的目光就一直注視在他們的身上,他們的表演結束,伽螢朝他們揚起的笑容,都叫他的心情不斷下沉。
“怎么樣?”
聽見妹妹的問話,伽藍目光恢復神采,看著伽螢時迅速回溫。
“嗯?”
伽螢道:“我問你,他們表現得怎么樣?”
伽藍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眼底飛快劃過一抹煩悶,本能的不想讓妹妹看見,他又低低“嗯”了聲,半斂著眼眸。
伽螢看了,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溫度有點涼。
在旁人看不出異樣的情況下,伽螢輕松運轉炁,讓手掌溫度更溫暖。
伽藍感覺到,主動往妹妹的手掌蹭了蹭,神情一如既往的淡然。
伽螢看他沒什么精神的樣子,關心道:“你是不是累了?”
正在想著怎么讓妹妹不再提別人的伽藍,聞言半垂的眼瞳里浮光晃動了下,然后睜開眼睛,低聲說:“小螢,讓我靠一會。”
伽螢凝神盯著他的眼睛,忽然伸手朝下眼瞼,黑眼圈那塊抹上去。
伽藍好像沒有反應過來,然后伽螢手指就沾到了一層淺淺的粉。
“……”望著手指上的粉底,再看伽藍那塊皮膚曝光出來的青色。伽螢一時間又好笑有好氣,罵他不珍惜自己,還是笑他居然知道用粉底遮瑕膏了?
明明是個有心理潔癖,不喜歡接觸外人,也不喜歡多余的東西沾到自己皮膚的人,居然為了她一句話,往臉上涂脂抹粉,做出這種幼稚的掩蓋行為。
然而就這幼稚的行為下,藏著的卻是無以倫比的在乎。
一想到這點的伽螢,根本生不起一點氣。
“累得話我陪你先離場休息,”伽螢沒有猶豫,對伽藍道:“這里人多又吵,還有攝像頭會拍到。”
本來是為伽藍的形象考慮,后者卻已經往她身上靠過來,側頭抵著她的肩膀。
“嘶——”
伽螢往抽氣的李沐晴看去一眼。
李沐晴瞪著眼睛,挪動嘴唇無聲的向她表達:注意場合啊!
伽螢神色不變,她倒是注意了,可她哥……
“沒關系。”耳邊傳來伽藍的聲音,由于貼得近,伽螢都能感覺到他說話時,有微弱的氣息吹拂到耳邊。
有點癢。
伽螢朝他望過去,男人閉著眼睛,氣息均勻。
知道他還沒有睡著,伽螢輕哼,“不是說‘哥哥會看著你’么。”
董伯還總說她任性,真正‘任性’的是伽藍才對。自有的一套行為準則從來沒變過,和現代社會人們截然不同,只是被長大后的他藏得更深,世人只看到他近乎完美的紳士一面。
一旦他決定做點什么,從來不會在乎世俗的眼光看法如何,就好比現在。
男人一下睜開眼。
乍然間近距離看到這雙眼睛。
黑色的眼瞳里似乎燃著某種危險的東西,讓伽螢心頭一悸。再仔細去看,發現什么都沒有,還是一如既往的深邃溫柔,柔軟得凝視著她。
“哥哥一直在看著。”
不止用眼睛的看。
呼吸嗅到的是小螢的暗香。
肌膚感受的是小螢的溫度。
閉上眼睛都能在腦海將少女的身影清晰描繪出來。
她呼吸的節奏,他都不由自主的去配合,然后交融在一起。
只有這樣才能感覺到安心,身心感受到愉悅。
看到男人黑眸的單純認真,伽螢笑起來,“知道了。”
伸手擋住伽藍的雙眼,伽螢道:“不過你還是休息吧,我想給你看的都看完了,其他的無關緊要。”
掌心下的那雙黑眸深處,被主人克制下去的暗潮再次在陰影中涌動。
伽螢看不見,只感覺到掌心有點癢,猜到是伽藍眨眼,被他睫毛給弄到。
不愧是伽藍啊,睫毛也長得又長又漂亮。
幫對方遮光的手還是沒放下來,任由伽藍靠著自己肩膀休息,伽螢對于周圍的窺視目光視而不見,神色淡定的繼續看比賽。
這一幕被現場直播高清播放出去,驚掉無數下巴,帶來的震撼力一點不比藍鯨五人組的現場表演差。
作為解說的金九重咽了下唾沫,轉頭跟助手低聲道:“場控那邊怎么回事?轉思塞希爾,一直拍藍鯨想什么話。”
“是是。”助手去暗處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