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時候了?”
回宮梳洗后,蘊純躺下睡覺之前突然問綠珠,綠珠被她這么頭沒尾的一句給問懵了。
“小主問是?”
綠珠看了一下沙漏又說一句。
“這會兒都已經是戌時過半了。”
“今兒是正月二十幾了?”
“今兒才正月十八,才剛過十五,小主忘了嗎?”
“才十八呀。”蘊純閉著眼睛喃呢:“這正月怎么這么漫長?”
來了快半年了,她第一次覺得后宮的日子難熬。
這正月里皇后更加肆無忌憚,可皇后所做每一件都合乎宮規叫人找不出半點不是,這正月里她磕的頭比去年幾個月磕的還多。皇后的手段愈發的厲害,整個正月后宮嬪妃都過得戰戰兢兢的。整個后宮能與皇后抗衡的只有鈕祜祿妃和佟妃,偏偏佟妃病一直沒好,現在也就只有鈕祜祿妃能與皇后抗衡。只是事極必近,皇后在鈕祜祿妃那受了堵便將氣撒在她們這些位份低微的庶妃身上。日子越發難熬,不少庶妃也因此而怨上鈕祜祿妃了。只是鈕祜祿妃多張揚肆意的人,根本不在乎。
又想到張庶妃的遭遇,蘊純撫著腹部心里暗慶,幸好還沒人知道,若不然以皇后對她的厭惡,只怕也比張庶妃好不到哪里去。想到那孩子都八個月了,一生下來就沒了,若是換成她怕是要瘋了,非要拼命不可。
其實蘊純是記不清了,原本歷史上張庶妃這胎同樣了是早產不過卻應該是到二月才生的,序皇四女。皇四女雖說是平安出生卻只活了五歲,在康熙十七年的時候夭折了;而且因為是早產身體不好,一直病痛不斷;如今早早去了對于受病痛折磨的孩子來說或許更幸福些。
在后宮女人不值錢,公主也不值錢。
綠珠守在床前聽到蘊純平緩的呼吸終于松了口氣。
小主總算是睡著了,今天張庶妃早產的事怕是又讓小主想到去年流產的傷心事了,只希望小主睡一覺起來能心情變好些。
第二天因為張庶妃早產小格格夭折后續影響不斷傳到蘊純耳中。
張庶妃去請安回去摔倒小產的事,雖說明面照宮規皇后是沒有錯,但讓懷孕八個月的庶妃每日挺著肚子早早去坤寧宮請安,這事在別人看來皇后到底是不慈。
因為張庶妃的事皇上雖然沒斥責皇后,但太皇太后卻出面敲打了皇后,并且太皇太后還下了懿旨讓懷孕的馬佳庶妃和兆佳庶妃請安,而且還讓兩人安心養胎到生產后再請安。
原本皇上是想下旨的,但是考慮到前朝最終才請太皇太后出面。畢竟若是皇上下旨那就是皇上的意思可能影響前朝;換上太皇太后那就不一樣,那就只是后宮之事。
不過皇上還是表現出了自己的不滿,原本為了表示敬重中宮皇后整個正月皇上都應該宿在坤寧宮,但出這事余下的日子皇上就沒宿在坤寧宮,當然皇上也沒去其他嬪妃宮里,而是獨宿乾清宮。
他是想敲打皇后,但卻沒有抬其他嬪妃踩皇后的意思。
這讓看了皇后笑話又期盼皇上的鈕祜祿妃失望不已,同時也更恨赫舍里皇后。憑家世出身,她哪一點來比赫舍里氏強,偏偏讓赫舍里氏賤人搶了后位,鈕祜祿妃豈能甘心。
“聽說傍晚的時候鈕祜祿妃去乾清宮,不過沒多久就被梁九功給送回了承乾宮。”
“這倒不意外。”
在蘊純看來康熙是多理智自制力極強的人,康熙敲打皇后并不意味別的嬪妃可以踩皇后的臉。
鈕祜祿氏可是滿族八大姓之一在朝中權力極大,比起赫舍里氏,鈕祜祿氏是更讓康熙忌憚吧。康熙想讓赫舍里氏和鈕祜祿氏相衛牽制,他又怎么會抬強勢的鈕祜祿氏去壓較弱勢的赫舍里氏。
張庶妃早產孩子夭折,太皇太后的訓斥,皇上的敲打終于讓有些喪心病狂的皇后收斂了些,不僅免了馬佳庶妃二人請安,連其他嬪妃也免了,只讓初一逢五去請安。
聽到皇后的懿旨,被折騰了大半個月的嬪妃們終于是松了口氣,往年如今蘊純是沒有體會,今年卻讓蘊純覺得這宮里過年實在是太煎熬太辛苦了。
皇后消停了后宮也終于是平靜下來,嬪妃們終于能過上幾日安穩的日子。只是這平靜的日子也沒能過上幾天又出事了,張庶妃早產似乎只是個開端。
“小主,奴才發現了件了不得的事。”
這日一早,綠珠從外頭回來,神秘兮兮的向蘊純匯報她的發現。
“什么了不得的事,這正月還沒過誰敢惹事?”
蘊純放下手中的書說道,終于不用一大早去坤寧宮吹冷風,閑下來蘊純便看書打發時間,如今她已經順暢的閱讀繁體書籍了。
張庶妃出事后太皇太后不僅訓斥皇后更是敲打了后宮所有嬪妃,上至皇后下至庶妃小主恨不得在自己脖子上掛個我很安分守己的牌子來表衷心,誰敢在正月里惹事那就是壽星公上吊找死。
“奴才剛剛回來的時候遇到了李庶妃身邊的青綺,發現她正在倒藥渣,奴才等她離開后去看了下,發現那藥渣和小主您去年喝的很像。”
“這有什么,不過是喝個藥罷了,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她去年喝過的藥多了去了,除了養身子還有被祛寒的,不過大部份都藥都喂給萬年青喝了。
蘊純也沒多想,以為李庶妃喝的也不過是這兩種藥,當然養身藥最有可能,宮里沒懷上的嬪妃哪個不是這樣,求子心切,為了這個嬪妃各種藥都沒少喝。
尤其是佟妃進宮兩年吃的求子藥藥渣怕都能堆成小山了。
“不是的,不是一般的藥。”
見小主沒明白自己的意思,綠珠倒有些著切了。
“不是一般的藥,難不成李氏又得了什么生子秘藥?”
蘊純嘲諷道。
這生子秘藥又是那么好得的,若是如此豈不是人人都能得了。
不過提到生子秘藥蘊純倒想到康熙后宮生養最多的兩個妃子馬佳氏和烏雅氏,或許兩人手中真有什么生子秘方秘藥也說不定。不由的又想到乾隆朝的令妃魏氏,那個四十歲還能生養的女人。或許包衣族真有什么生子秘方。這事看來得查查,蘊純將事情暗暗記在心里。
“對了,我讓你查的那個宮女的事情怎么樣了?可有眉目了?”
“小主恕罪,那宮女家族在宮中勢力不小,奴才現在只查到她姓烏雅氏,她現在還在內務府那學規矩,別的暫時還沒查到。”
蘊純眼神一暗,果然是烏雅氏!
“這事不急,慢慢來。不過你叫人盯緊了那宮女,本小主總覺得她不簡單。”
烏雅氏豈是簡單之人,只是這事不便讓綠珠說。
查了這么久才只查個姓,看來她在宮里的勢力人脈還是太少了,得再加把勁才。
“小主放心,奴才吩咐下面的人盯著呢。”
綠珠不明白蘊純為什么覺得個奴才不簡單,不過她還是知道當奴才的本分,主子不說便不問。
“那就好。”
“小主,李庶妃的事,李庶妃喝的不是什么秘藥而……”綠珠湊到蘊純耳邊悄聲說。
蘊純聞言驚詫:“可真的!”
“奴才確定沒有看錯。”
“果真如此,李氏還真是瞞得緊。”
“小主,那現在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這事咱們別插手,后宮盯著人多了去了,別人且不說,單是皇后哪里……”
綠珠眼睛一亮。
“小主說的是,還是小主聰慧。”
“小主!”
“進來吧。”
紅珊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有些焦急。
“你怎么啦?”
見紅珊一臉著急的模樣。
“小主,宮里又出事,外頭在傳鐘粹宮的四阿哥不好。”
“什么?四阿哥不好了,前幾日見著不是還好好的嗎?”
廿五去慈寧宮請安還見著四阿哥,那時候看著雖消瘦卻很活潑,這才幾天那么個可愛的孩子就不好了。
“這個奴才不知,只是后宮的娘娘和小主們都去鐘粹宮了,小主您可趕緊去看看。”
“對對,走進侍候本小主更衣,挑件素的。”
雖說過年大家都穿著喜慶,只是這會皇子都不好誰還敢穿得喜慶去,招了皇上的眼被厭棄可就慘了。
在咸福宮門口正好看到已經先她一步出宮門的李庶妃。瞧著李庶妃的身影,蘊純下意識的撫了一下腹部,心里突然有了想法。
到了鐘粹宮,大部份的嬪妃都已經到了,皇上皇后在坐,連皇太后也來,只是沒驚動太皇太后。
“四阿哥怎么樣了?”
蘊純站在納喇庶妃身邊小聲問,納喇庶妃是至今沒有明著對蘊純有過敵意的嬪妃之一。
“皇上連孫御醫都叫來了,御醫還在看,具體情況還不知道。”
“馬佳庶妃呢?”
“已經哭暈過去了。”
“可憐馬佳姐姐,已經失去了大阿哥沒了長子現在……”
蘊純心里感慨小聲的嘀咕,卻沒想到納喇庶妃一直注意她,聽到她糊涂不清的聲音納喇庶妃身子一震,眼中閃過驚慌,片刻后才穩定下來。納喇庶妃幽明不定的目光定著蘊純,感覺到納喇庶妃的目光蘊純回頭正好對上,納喇庶妃便扭頭移開了。
“納喇姐姐和王佳妹妹在說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