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說起來,這些年,咱們身邊的晚輩倒人才倍出,最不成器的老三都有了差事,你家小叔和義弟,開年的大比可有信心?”老太太想想看輕笑了一下。
曾儀是成親了,史家的目標應該就是豪哥兒了。安太太決定說點有用的。
“當年家父就說,小叔天賦比豪哥兒略遜一籌。不過小叔比豪哥兒用功得多。相公私下倒是說,雖說舉人時,豪哥兒比小叔考得好,但這三年,小叔穩扎穩打,頗有些后來居上的意思。不過,這也說不準,現在就是考運氣了。”李萍搖搖頭,苦笑道。史家現在把女兒拿出來了,她也不能再不說點啥了。
“你這個做義姐的也是操心,相公聽豪哥兒說,他從五歲起,便是您一手教養至今。十多年,倒真是難得得很了。”何三奶奶笑道。
“唉!我那義父修的逍遙道,縱只有這么一個兒子,卻也是很能狠下心的來的。年前我還特意寫信回去,詢問豪哥兒的婚事,你們說說,這么大的男孩子,家里竟也不急。”李萍輕輕的嘆息道,但也表明態度,這事,她目前做不了主。
“豪哥兒不是說,陳老爺全權交給您了嗎?”何三奶奶真是有些沉不住氣,忍不住沖口而出。
“說是那么說,畢竟豪哥兒不是我義母親子,怎么說,也得請義父跟二太太議一下。萬不敢落了埋怨。”李萍笑了,輕輕的說道。她是知道何三奶奶就是這么個性子,若氣,早氣死了。
“也是這么個理,縱是你義母親子,也沒有說,由義姐張羅這個親事的。說點別的,今天上元節,讓子誠帶著猴子一塊過來吃飯,觀燈?”安太太看似拉開了話題,但實是更加緊密。幾家要聯合,總得讓史家看到安家誠意。此時,安太太已經掌握了主動權。
“是!”李萍根本不能說‘不’字,自己看了人家的女兒,總得讓人家看看豪哥兒。
晚上,史家已經包了一間酒樓,女眷上樓雅座里間,男人們在外間,安老爺子笑的聲音最大,若是平時,豪哥兒一定是第二大的,不過這回他很克制,非常得體的坐在曾凡的邊上,而他坐的位置正好對著里間的紗門。
“今天豪哥兒是不是有點老實?”安太太和何三奶奶差不多了解豪哥兒,看他這樣,有點不習慣了。
“長得還不錯?”史太太就差沒湊近門紗了。
剛剛安太太特意叫豪哥兒帶著小猴子進來請安,反正史姑娘由著家里的婆子們護著出去看燈了,這里頭最年輕的就是李萍,也就不講那些男女大防了,引進來就是了。說是看猴子,大家關注點卻也是豪哥兒,長相自不用說,身段也不像南方人,長得倒上高大魁梧,史老太太娘家是武官,也看不上文官之文弱。只是一家子文官,看著豪哥兒這身段,倒是滿意的。
“何止長相不錯,姨母,豪哥兒身手也極好的。”何三奶奶忙夸道,一臉與有榮焉的樣子。
“對了,差點忘記問了,萍兒,聽說我們老三打不過他,為什么?”小何太太忙看向李萍,自己兒子是武狀元,然后之前找人來教他學武時,豪哥兒也跟著去玩了一下,結果比較完了讓何家想死。覺得曾家怎么盡出怪胎,若是豪哥兒那回去報武舉,基本上也就沒何三什么事了。不過人家讀書好,奔著去當地方官去的,根本不屑跟武舉玩。這讓何家大人怎么辦?
“他小時候胖,家里也有點錢,我怕他被人綁,便讓義父找了武師回家給他。頭幾年,盡挨打了。所以現在他個頭還可以,不太像讀書人。”豪哥兒從小跟著武師,不是說人家功夫有多好,但重在持之以恒,這些年,豪哥兒這么訓下來,若被才入行的何三打了,那才是丟人。
“你真是不容易,這都想得到。”史太太輕拍了她一下。
“他性子其實挺好的,五歲幫我賣飯,他脖子上掛個小布兜,幫我收錢,有時下雨了,小孩子總有懶惰的時候,他就巴望著我說,算了,下雨我們別去了。但是他自己從來就不說,真的就一直跟我那么過來的。最好玩的是,他不許人家多買,理由是,你買了,別人就買不到了。”李萍想到胖乎乎的豪哥兒對著客人攤手的樣子,那場景尤如在眼前。
“真不容易,陳家也很了不起,能這么對獨子的人家,陳老爺真是人中龍鳳了。”安太太輕嘆了一聲,自己舍得讓安海五歲時,白天讀書,中午賣飯,晚上每天還要寫一百個大字?明顯這不可能。而豪哥兒原本也不用,但是陳家允了,豪哥兒是跟著李萍吃著苦過來的,他身上的韌性,是這些富家公子們不能比的。
而現在,聽說每天晚上,豪哥兒還都是跟著曾凡他們一塊讀書。而且豪哥兒讀書只用讀一次,然后他就能自己默寫出來。而現在曾家的孩子全是這么教,連小小的小溪兒,其實讀的書都非常系統,順便說,她的字除了沒力氣,但字體是非常漂亮。只要假以時日,她就能寫得神形兼備。所以這回史家倒是眼光不錯了,庶女不值錢,但是他們這回用到了刀刃上。
“是,我爹也這么評價義父。”李萍點頭,豪哥兒有今天,跟自己的管教分不開,但是也與陳福興的無為有關。若是陳福興沒有鼓勵,她無法教成這樣。
“所以豪哥兒一直很得我們老爺的喜歡,覺得是難得的聰明人。”安太太順便給豪哥兒加點份量。
“聰明什么,小猴子都被他教壞了。天天玩性太重,還沒長大呢!”李萍想想看,好像不能一味的被夸,誰知道這件事的結果是什么。
“算是不錯了。”史太太笑了一下,看看外頭,豪哥兒正和史老爺子說話,看著粗放,但臉上卻一點不粗魯,顯是那粗中有細的。她倒是越看越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