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舜坐在父親旁邊的一張病床上，看著熟睡的父親發愣。
按理來說，這病房還是像平常一樣冷清才是，可是今年過年好像變得更加冷清了。
隔壁床的那個老人，因為身體情況允許，已經得到了醫生的同意，過年這幾天可以暫時先回去過個年。昨天下午的時候全家人就過來把老爺子接走了。
那個阿姨看著唐舜守在父親病床前，微笑著打了聲招呼：“那我們就先走了！提前給你們拜個年，祝你們新的一年順順利利。”
唐舜起身回應道：“謝謝阿姨，祝阿姨你們萬事如意事事順心。”
“爸爸一定會好起來的。”那個阿姨走到唐舜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在給他鼓勵。
唐舜點頭，對她說了聲謝謝。
這家人一走，病房里變得更冷清了。
今年過年也是在病房過的啊。
聽見外邊傳來的若有若無的小孩子嬉笑怒罵放鞭炮的聲音，唐舜的思緒已經飛到了遙遠的地方。
唐舜媽媽端著一盤餃子出現在唐舜面前：“小舜，你真的不吃點東西嗎？”
“媽你吃吧，我不餓。”唐舜搖搖頭，微笑回應道。
“小靈不是個自由職業者嗎？怎么都過年了還要安排去出差？”唐舜媽媽一邊隨便拉了個凳子在唐爸病床旁邊坐下，一邊小聲吐槽道。
“他們去國外，國外這時候又不過年。”唐舜忙著幫唐湘靈解釋，害怕引起母親對唐湘靈的誤會。
他到現在還沒有把兩人離婚的事情告訴二老。
“那倒是。”只是唐舜媽媽好像只是順口一說，并沒有要怎么追究的意思，“只是想起去年過年的時候，有小靈在，感覺這冷冰冰的病房都變得有意思一些。還以為今年也會過來，沒想到居然出差了。”
被她這么一提醒，唐舜這才想起來之前過年的時候，有唐湘靈在的年，整家人都好像過的有人情味了些。
唐湘靈一大早就買了些裝飾用的東西來到病房，那時候隔壁床的老頭子還在，兩個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笑嘻嘻地看著唐湘靈在搗鼓那些窗花還有氣球之類的東西，那架勢簡直堪比春節聯歡晚會。隔壁床的阿姨也來幫忙，把那些裝飾全部弄了上去。唐舜的審美被唐湘靈嫌棄，也就只能在一邊幫著貼貼對聯什么的，順便看看對聯貼歪了沒有。
到了晚上的時候，唐湘靈還特意做了好多菜帶過來，都是事先問過旁邊一床的主治醫生病人不能吃什么，全都是按著他們兩位病號的標準來做的。那阿姨見唐湘靈這么賢惠，還開玩笑說要是讓自己兒子遇見唐湘靈就好了，那一定讓自己兒子把唐湘靈給娶回去。
“那不行啊阿姨，我喜歡的只有唐舜一個。”
唐湘靈笑嘻嘻地跟阿姨說道，旋即趕緊挽住了旁邊唐舜的胳膊。
生怕有人把她從自己身邊帶走似的。
“行行行，知道你就喜歡你老公。”阿姨看著小兩口露出姨母笑，對著唐舜媽媽說道，“真是羨慕你啊，兒子這么優秀，媳婦也這么賢惠，兩個人又住在小鎮上，總能時不時來看看你們。不像我兒子，這一年到頭也就指望他過年的時候能回來看看，結果這次居然還要加班。”
唐舜媽媽只是笑笑，沒有答話。
唐舜怔怔地看著電視面前的方向。
似乎還能看到唐湘靈在那面前給大家表演魔術的樣子。
只不過那魔術似乎很失敗，一眼就被唐舜給看出了破綻。她這一向不會撒嬌的人沖到自己面前晃自己的胳膊說讓自己給她留點面子，然后讓大家把記憶清空，重新看一遍她的魔術。
最后總算是大獲成功。
耳邊響起的吵鬧的人聲，差點讓唐舜以為一切都是真實的，現在正發生在自己面前的。
一閉眼再一睜眼，才發現剛剛自己面前的那一切不過是自己產生的幻覺罷了。
她早就不在這兒了。
一臉疲倦地抬頭，外邊的風開始變大，走到窗邊把窗給關了上去。
就連最后一點能代表新年的小孩的吵鬧聲都被隔絕在外了。
整個病房變得安靜無比。
初八。
該走的親戚都走的差不多了，唐湘靈回到了自己的家準備收拾東西前往上海。
她的動作很慢很慢，一點沒有了平常辦事麻利的影子。
就好像她東西收拾的慢一點，自己就能晚一點去上海似的。
到底在舍不得什么？不是都已經下定決心了嗎？
唐湘靈在心里給自己做心理建設，腦海里突然出現唐舜的影子，趕緊晃了晃自己的腦袋。
“怎么還在想他，別想了。”
默默地對自己說了這句話，唐湘靈手上的動作總算是快了起來。
東西很快就收拾完了。
唐湘靈托著行李箱站在玄關處，環視了一圈房子里邊的東西。
“走啦！”
像是和房間里的東西告了個別，唐湘靈深深地嘆了口氣，最終還是走出了房間。
“砰”的一聲關上了大門。
提著行李箱艱難地下了樓，唐湘靈正準備打車去市里邊的機場，沒想到居然在樓下看到一個熟悉的人。
居然是蕭哲。
“你怎么在這兒？”
唐湘靈一臉疑惑，自己并沒有告訴他自己要去上海的事情啊？
“是張落槿告訴我的。”蕭哲說道。
“我倒是沒想到你和張落槿居然還有聯系。”唐湘靈輕笑一聲，“怎么，你現在是要送我去機場嗎？”
“當然，不然我開車過來做什么？”
蕭哲打開車門讓唐湘靈上車。
既然有人送，唐湘靈當然十分樂意，也就省了花那點冤枉錢。把箱子交給蕭哲，自己鉆進了副駕駛的位置。
蕭哲沒想到她居然沒有拒絕，也感到非常意外，趕緊把她的行李箱放進車里免得她后悔。
坐進駕駛座的位置，蕭哲踩下油門，啟動了汽車。
載著唐湘靈往市里機場的方向開去。
正在病房里的唐舜突然感覺到心臟一陣抽痛，痛苦地捂住了心臟。
“怎么了小舜？”
察覺到兒子不對勁的表情，唐媽趕緊開口問他的情況。
唐舜像是發了瘋似的沖出病房，從停車場把自己的車給開了出來往唐湘靈家的方向開了過去。
在他開過承情路的時候，載著唐湘靈的車正路過承情路的盡頭。
兩輛車就這么錯過了。
開車到唐湘靈樓下，唐舜沖上樓去大聲叫喊著唐湘靈的名字。
旁邊的鄰居實在是感到不耐煩，走出門來對唐舜大罵了一聲：“有病啊！在這兒大喊大叫擾人清夢！別喊了，這人剛剛就走了！不在家？”
“走了？”
唐舜眼神突然失去了光亮。
“對啊。”
“她去哪兒您知道嗎？”
“我怎么知道。”
那女人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唐舜，旋即砰的一聲關上了自己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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