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身鋒刃里

第365章 翻花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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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嘗試過,翻花繩嗎?

只是把線圈翻出花樣吧,大多數人都是這么想的。

這也確實是最常見的玩法,兩個人互相把對方手中的繩圈翻在自己的手中,讓繩圈勾連成更為復雜的圖案,隨后另一個人繼續翻動繩圈,如此往復……直到有人再也無法翻動這繩圈本身,這場比試也就分出了勝負。

可是,如果把翻花繩,加大難度呢?

把窄小的繩圈,變得極長。

就連勾連出的圖案也被抽拉收緊,變成質地綿密的布匹……

“這就是學習紡織的辦法。”

在提出要學習翻花繩的時候,老太監是這樣跟杜乘鋒說的。

“想要學習怎么編織線,自然要先了解線……翻花繩就是最容易的辦法了,只要玩得多,就能知道怎么讓線彼此勾連。”

這個提議也確實讓杜乘鋒極為滿意,畢竟對于他這種新手來說,想要學明白一門技藝,最關鍵的從來都不是如何死記硬背,而是保持住這份學習上的樂趣——若是直接去找那些織造們正經學習的話,他怕不是一天都抗不下來就要自閉了,可換成翻花繩的話,他玩一個月都玩不膩。

新手入門是一種很有技巧的東西,若是能做好的話,可以讓人少走不少彎路。

但很可惜的是,姜文遠,沒有聽到這些話。

當姜文遠見識到所謂的翻花繩時,擺在他面前的就已經是一整張桌布了,桌布上擺滿了茶壺和茶杯,杯子里的茶水甚至還冒著熱氣。

是,他是知道真正的翻花繩是什么樣子,可是那又如何呢?

他所理解的翻花繩,和這種級別的相比,簡直小如螞蟻,小如跳蚤!

“這才是高手的翻花繩。”

那一刻,姜文遠無比清晰的意識到了這個事實。

之后的時間里,姜文遠很努力的讓自己不要去想,一方面是因為他察覺到了那份異常的波動,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這種級別的東西確實不是他應該碰的——然而這種事情,越是不想,腦海中越是會浮現出那些畫面。

就像那句經典的“不要想大象”一樣,越是強迫自己別去想,腦海中的那頭大象,反而會愈發地清晰。

大象變得越來越大了,姜文遠甚至能感覺到大象噴吐出的熱氣,堅實有力的象鼻子正纏繞著他的臂膀。

所以說,只是翻花繩,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可以說是職業病,也可以說是個人喜好,捕頭出身的姜文遠,其實很難抗拒這種“抽絲剝繭”類型的事情——雖然絲換成了線,繭換成了布,但大體上來說,也是差不了太多的。

更何況,只是翻花繩而已,只是把繩子拆開而已,這真的很困難嗎?

“好難!”

剛一嘗試,姜文遠就已經有了,放棄的念頭。

要把一張綿密的布匹,拆回絲線的模樣,這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到的事情——而這,甚至已經是相對輕松的版本了,只是把布匹拆成線頭,而不是一條首尾相連的線圈,這難度已經不知道降低了多少倍。

可就算這種降低了難度的拆解,他也根本沒辦法做到。

自閉持續了三天三夜,姜文遠根本不知道該從何入手,這時的他仿佛又回到了沂州,又回到了還在當捕頭的時候,曾經的敏銳,曾經的那份洞察力,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身上——但是卻一點用都沒有。即便他狀態最好的時候,也不可能解得開這種東西。

“難道我連翻花繩都做不到嗎?”

察覺到自己無能的姜文遠是那么的憤怒,他揮起鐵尺便砸在了眼前的布上。

厚重的鐵尺沒有鋒刃,但也硬是在布匹上砸出了一個口子。

也就是那個時候,姜文遠看到了,線頭。

“總是要……做下去的。”

又對著線頭坐了一天一夜之后,姜文遠終究還是站了起來。

就像他說的那樣,總是要做下去的,他不可能因為這點小失敗就止步不前,他更不會因為這點事情就壞掉自己的狀態……慢慢來就好,山炳不也是一樣

明明之前他這位老友飯都不會做,可在他出門轉一圈之后,這位老友的手藝卻已經比起酒樓大廚都不算遜色了。

“再試一次。”

某種癲狂的念頭開始占據他的腦海。

“再試一次,再試一次,再試一次……”

一邊這樣想著,姜文遠一邊開始拆解起,面前的布匹。

而事實也證明了,他確實是有天賦的。

拆第一根線的時候,姜文遠用了足足半個時辰,為了保證這根線在被抽出來的過程中不會斷掉,姜文遠是那么的小心翼翼——但在抽取第二根線的時候,姜文遠的耗時就已經縮短到兩刻鐘了,緊接著便是一刻鐘,半刻鐘……

伴隨著抽取的愈發熟練,姜文遠的意識甚至都變得模糊了,原本在他眼中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逐漸變成了手上的本能,他甚至都不需要思考,不需要觀察,手就會自己摸索到線頭,自己動起來。

直到,天光大亮。

看著身邊那些堆積如小山的線頭,還有那原本應該擺著一塊布匹,如今卻已經空空如也的桌面,姜文遠終于失去了意識,暈眩過去。

也就是那個時候,他才完全理解了,翻花繩的奧秘。

“那是頂尖的翻花繩才能鍛煉到的東西,我現在其實也只是學會了一半。”

一邊單手隨意格擋著那些草原騎將們揮出的煞氣,姜文遠一邊回頭和山炳說著。

“你知道對于翻花繩來說,最關鍵的是什么嗎?”

“……是長了手?”

胸口塌陷的山炳說不出話,他不知道姜文遠為什么偏偏要在這個時候這么說。

還有那什么翻花繩……是,他也見過那所謂的高手翻花繩,然后呢?那個看起來強橫無匹的杜太師,不是還是沒有出城迎戰嗎?

只是學這種玩線團的辦法,就像是那些學習刺繡的宮女一般,如此扭捏的姿態,又怎么配得上那一身的武力?

“……關鍵不是長了手。”

面對著山炳那明顯帶了些情緒的回答,姜文遠不禁一噎。

“就算沒有雙手,只要雙腳足夠靈巧,那也是可以翻花繩的……甚至來說,即便雙手雙腳都被砍斷,但只要身子還能動,只要還能用牙咬,那也還是可以繼續翻花繩的。”

山炳這次徹底不說話了,他只覺得姜文遠的腦子是出了什么問題。

但馬上,姜文遠的話語,卻讓他擰起了眉頭。

“肢體從來都不是必要的,那只是外在的表象,會在意肢體本身,只能說還沒觸及到那份翻花繩的根理。”

這樣說著,姜文遠再一次對著面前的煞氣勁風揮出了鐵尺。

“翻花繩的奧秘,在于解構。”

嗡——

原本連城門都足以劈開的血腥勁風,在被那鐵尺劈了之后,卻驟然失去了力道。

雖然那強勁的風力仍舊吹得山炳毛發聳立,但相比起那連人都能整個碾碎的勁風來說,這點力道,已經如同清風拂面。

“這……”

也就是這個時候,山炳才意識到,剛剛在他的面前,到底發生了什么。

“煞氣……被拆開了?”

山炳瞠目結舌。

是了,雖然眼睛無法看到,可一旦開始著重感知煞氣本身,就能清晰的體會到,那份由血腥的煞氣交織在一起的,猶如實質的兇狠攻擊,在姜文遠的鐵尺之下,竟如同冰雪一般消融了——就像是一整塊的寒冰,被拆成了片片的雪花,雖然還會帶來寒意,卻再也沒了將人砸得頭破血流的能力。

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

“其實是很容易的事情,畢竟他們編織煞氣的辦法,過于粗糙。”

姜文遠自己倒是搖了搖頭。

那確實是過于粗糙了,甚至都算不上什么編織,別說皇宮里那些手藝精湛的織造了,甚至就連民間的麻布都比不了——那就是單純的將繁雜的煞氣擰到一塊,然后整個丟出去。

或許在他人眼中,這已經是高明的煞氣外放了,甚至姜文遠以前的話,也會覺得這是非常厲害的表現。

可是現在看來的話……

“太弱了。”

姜文遠只是抬起鐵尺,隔空一點,一個在半空中縱馬揚鞭的騎將就當場馬失前蹄。

把煞氣勁道送到馬蹄下面,從而讓馬匹借力騰空……這種技巧或許稱得上有意思,但是這種技術真的能算得上高明嗎?

“差遠了,實在是差得太遠。”

姜文遠連連搖頭。

的確,與那些凝實的煞氣硬碰硬,如今的他確實做不到,他這點微薄的煞氣與實力,在那些兇猛如虎狼的草原騎將們面前,有些太不夠看——但他也不需要正面去硬碰硬,他只需要將那些揮出的煞氣勁道拆開就好,讓那些力道各自流向空處,消散在天地之間。

所以,問題也在這里了。

既然他已經連煞氣都能解構了……

那么,人,能不能被解構呢?

“開。”

伴隨著鐵尺的指點,一名迎面沖來的草原騎將登時便連人帶馬都倒在了地上,變成了一地碎尸。

“開,開,開。”

鐵尺又連點三下,又是三個草原騎將變成了滿地的尸塊。

其他的草原騎將們也逐漸發現了這邊的動靜,一些離得最近的草原騎將們也已經拍馬殺來——但姜文遠臉上卻沒有絲毫懼色,只是挨個用鐵尺點過去,那些草原騎將們便盡皆當場橫死,甚至死無全尸。

如此恐怖的實力,簡直讓一旁的山炳都看傻了,那遍地尸骸的場面是如此的震撼,甚至一度讓山炳忘記了,自己還身受重傷的這個事實。

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姜文遠用了什么招式,亦或者展現出什么功法,那他還可以理解,畢竟那些本身就意味著戰斗力的增強——可現在姜文遠明明什么都沒干,就只是用鐵尺點了幾下,嘴里念叨了幾句,那些剛剛還不可一世的草原騎將們就死了一地……

這種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難道說,這是什么咒法……

“噗——”

過度的思慮,終究不是重傷員能做到的,尤其是山炳這已經重傷瀕死的狀態,剛剛的思考直接讓他吐出一口鮮血。

也就是這個時候,姜文遠卻尷尬的撓了撓頭。

“抱歉,翻花繩的技術,我只學會了一半……解構的話,是我擅長的東西,但是重構這塊,我就沒有研究了,所以你現在這個傷勢,我也確實沒什么辦法……”

這樣說著,姜文遠卻直接將山炳扛了起來。

“不過伱放心,只要你能挺住這口氣,你就死不了的……杜太師在翻花繩上的研究,比我深了太多,他肯定明白重構的道理,只要你能活著回去……”

“放心,我死不了的。”

口中咳出幾口血塊,山炳卻擠出一個笑容。

“你忘了嗎?之前的時候,我們剛把那個怪物接回來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們不是已經被重構了一遍了嗎?我們連自殺都做不到……我們連死都做不到,又怎么可能死在這里呢?我們……等等?”

“你等一會?”

這一刻,姜文遠和山炳幾乎同一時間看向了對方。

“你剛才是不是說了,重構?”

姜文遠的瞳孔縮了起來。

或許這不是什么需要問出來的問題,他自己心中早已有了答案——那份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都不能的技術,那份堪比神明的偉力……現在想想,這居然是重構?

將人解構,重新編織勾連,從而展現出新的圖案,新的樣子……

這不就是翻花繩之中的根理嗎?

“難道說,皇天也掌握了這種技巧!”

山炳下意識地抬起了頭。

遠方的天空上,有寶座高懸于天上。

但馬上,山炳又轉頭看向了,身邊的姜文遠。

是了,就算皇天知道這種技巧又能如何呢?就連他的好兄弟,與他水平相當的姜文遠,都已經……

“打得太難看了。”

有聲音從高天之上落了下來。

“如果你們只是這樣,那干脆就不要做人了。”

伴隨著話語的落下,此起彼伏的咆哮聲響徹云霄。

更新送到,跟朋友打幻獸帕魯打迷糊了,今天也養生一天,大家也早點休息。

我趕緊繼續去補覺了,大家晚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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