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身鋒刃里

第447章 刀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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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了岸,那彪形大漢卻沒有再對任何人出手。

倒不是因為那彪形大漢改了性子,實在是因為這些人不值得他出手,太弱了,也太差了,只是砍殺這些人,就像是砍殺路邊經過的野雞野鴨一般,毫無挑戰性可言。

只是這樣的戰斗,他不會滿足,他手中的刀更不會滿足。

“不過如今這世道……哎。”

越是走下去,這彪形大漢就越是嘆息。

原本他還以為,自己既然已經出關,正是大殺四方,挑戰各路強者的時候,然而或許是因為他閉關的時間實在是太久的緣故,整個世道卻已經換了一番天地。

曾經的強者們都銷聲匿跡,也聽不到什么新生代強者的名聲,只有一群被殺意控制了腦子的瘋子,揮舞著所謂的“煞氣”,到處屠戮,一副高手的模樣——可若是這種不入流的東西都算高手,那他又算什么呢?

“這是不是有點……”

行在路上的彪形大漢突然站定了身子,臉上多出了幾分茫然。

想當初,他為了獲得力量,獲得那份誰都無法抗衡的力量,才冒險奪到了這所謂的第一柄刀,并通過漫長的時間將其馴服,而現在他終于出關了,終于有力量去戰翻整個世界了,可他出來之后看到的卻是……這種東西?

那他這個閉關是不是閉的有點太沒意義了?

只是這種東西,就算他不經歷這場漫長的閉關,也一樣能隨便打啊?

“算了,總也還是好事吧。”

彪形大漢搖了搖頭,這個問題實在是沒法細想,總不能真就說他這閉關毫無意義,只需要保住生命活得久,就能把那些強者都熬死,就能熬成天下第一。

所以他準備先到處走走看看,畢竟普天之大,萬一被他逮到什么隱居的高手呢?

“就像我一樣,選擇閉關的那種……肯定也會有的吧?”

這樣想著,這彪形大漢卻不知不覺之間,走到了一條河邊。

這河倒是也有點意思,別的河是水往東流,可偏偏眼前這條小河是從東往西流——若是普通人過來,恐怕只會覺得這是個罕見的奇景,但以這彪形大漢在戰斗之上的高超造詣,只是一眼便已經看出,這條的河底所殘留著的那份刀意。

這絕不是什么天然的產物,這一定是哪個所謂高手留下的痕跡。

“也算是……有點本事了。”

彪形大漢給出了這樣的評價。

當然,這個有點本事,也只是相對于眼下這些所謂“高手”而言,能夠將刀意凝如流水,甚至刮出連正常流水都能順利流淌的河道,這確實已經算是能看了——但也僅僅只不過是能看的程度而已。

距離真正的刀,還是差了太遠。

“什么流水刀法……呵,你練的是刀,還是水?”

搖了搖頭,彪形大漢干脆探手朝著河底一摸。

只是一次微不可查的輕撫,那道殘存在河底的刀意便被徹底抹去。

倒流河仍舊在流淌著,也會繼續一直流淌下去,但少了那份刀意之后,這條倒流河卻終究還是缺了什么最為重要的東西。

大概幾十年之后,這條倒流河也就會逐漸的不復存在了。

不過這跟眼下的彪形大漢關系就不大了,他也沒有關心幾十年之后的心思,他只是看到了一片劣質的刀意,隨手將其抹去罷了——如此作為,也算是給了那留下刀意之人一個面子,若是對方有機會返回來,察覺到這一份曾經發生過的交手,說不定還會得到什么啟發。

“然后就可以一刀殺了他了。”

彪形大漢露出了笑容,就像知道樹木即將結果的老農。

不過比起這份劣質的刀意,這彪形大漢卻更關心別的東西——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劈出這一刀的人原本是借了水的攻擊形式,無非是波浪之類的樣子,可現在看來,這份對尋常人來說已經堪稱驚濤駭浪的狂刀,居然硬是被人偏轉了過來。

“誰干的?”

彪形大漢突然起了興致。

雖然這偏轉的手法有點粗糙,但拿來當作對手卻也已經勉強能說是夠格了,若是能找到那個曾經與這驚濤刀意對敵的人,說不定他還真能找到出手的機會。

是了,只有像回事的高手,才值得他出刀。

斬殺無名之輩,那是毫無意義的事情,這會臟了他的刀。

這甚至不是什么夸大的形容,而是真的會臟了他的刀,就好比現在那些年輕一代的高手們,揮舞著那些所謂的“煞氣”——在這彪形大漢的眼中,這跟揮舞著攪屎棍也沒什么區別。

讓兵刃染上那些駁雜不堪的意志,然后再一次一次的進行所謂“抵抗煞氣”……的確,這樣確實能讓他們一定程度的擁有力量,但是那又能如何呢?

不純粹終究是不純粹,那些駁雜的意志或許能帶來一定程度的力量,但更多程度上,帶來的還是負擔。一邊要斬殺敵人,另一邊卻還要時刻擔心被這些駁雜的力量影響,仗怎么會有這么打的?

與其做這種無所謂的事情,還不如專殺真正的高手,斬殺一個高手之后,附著在兵刃之上的意志,相比起那些駁雜意志來說,簡直是百倍千倍——并且最重要的是,高手的意志更為純凈,這種殺戮幾乎沒什么副作用,反而能讓人越戰越勇,越殺越兇。

“放著正道不走,非得走這種路子,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是……嗯?”

剛準備感慨點什么的彪形大漢突然緊皺眉頭。

只因為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座,石頭橋。

石頭橋架設在倒流河上,明顯是為了供來往行人車馬通過,只不過和其他那些由分散的石板所拼湊出來的石橋不同,眼前的石橋卻明顯是由一整塊石頭直接切出來的——也就是這小河不算寬,這石頭橋架在這里倒也合適。

但此刻這彪形大漢卻完全不關心這橋的受力問題,他的視線死死地盯住了橋身。

又或者說,橋身上那些隱隱殘留的,切割痕跡。

“是刀,是刀切出來的。”

只是第一眼看過去,這彪形大漢就已經能確認,這絕對是刀鋒切出來的痕跡——雖然用刀來切割出一座石橋,怎么看都有點過于不可思議,但之前那倒流河,不是更不可思議嗎?

所謂的不可思議,說白了就是沒有理解到其中根理,因為無法理解,所以才顯得神秘。

或許在尋常人眼中,只是一座石橋,遠沒有那倒流河來得令人驚訝。

但在這彪形大漢的眼中,這座石橋所展現的刀意,卻遠勝那倒流河不止幾百倍!

“這……”

彪形大漢皺起了眉頭,甚至越皺越緊。

越是看下去,彪形大漢就越是能感受到那份刀意的殘留,那把刀或許沒有驚濤駭浪一般的張狂,卻頗為純粹,純粹到比石頭都更為堅硬——所以那把刀在破開石頭的時候,也就變得如此的輕松寫意。

“這是……一刀?”

彪形大漢做出了判斷,但馬上又搖了搖頭。

“二,三,四,五……十五刀,不對,一共十六刀。”

越是數下去,這彪形大漢就越是攥緊拳頭。

緊接著,便是一聲苦笑。

這還是他的判斷第一次出現錯誤,畢竟如果換成他來做,他大概會只用一刀就把石橋切出來,這是他實力的證明,也是他力量的體現——就,哪怕是用這石橋上殘留的刀意所展現出來的水平,也是一樣,那個切出石橋的人,一定能一刀就把這石橋切出來。

然而和他想的完全不同,那個切出這石橋的人,雖然有一刀就解決一切的能力,卻仍舊一板一眼的連著切了十六刀,為這石橋修好了形狀。

沒有炫技,也沒有什么驚世的刀招,就是緩慢而堅定的切出了這座石拱橋。

那把刀,與他完全不同。

“……有意思。”

彪形大漢對著石拱橋伸出了手。

但馬上,這伸出的手,卻又縮了回來。

只靠這種意念之上的交鋒,還是有些過于不爽利,這石拱橋明顯切出來也沒多少時日,他怕是能在這世上找出那切出這石橋的人來。

“這樣的人,已經值得我出刀了。”

彪形大漢緩緩點頭。

原本他還以為,這世道已經變得無聊起來,可現在看來的話,還是有點樂趣能讓他品味的。

當然,他不摸橋,還有另一個原因。

他現在人就在橋上,把橋毀了,他就掉河里了。

“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在知道了居然真的有合適的對手,能讓自己證明力量,這彪形大漢頗為欣喜,心情也暢快了許多——人在開心的時候,肯定是要來點好吃好喝的,而他這邊因為都在海島上閉關,卻已經有段時間沒正經吃過什么像樣的飯食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這原本想要離開的彪形大漢,卻突然聞到一陣,飯菜飄香。

“……好手藝!”

雖然尚未親眼見到那菜色,但僅憑這遠遠飄來的香氣,彪形大漢就可以確認,那廚子的手藝絕對差不了,尤其是眼下他已經有些饑餓,這份香氣就更是勾人魂魄。

身為強者,這彪形大漢感官敏銳,只是順著風向一看,便發現了那間飄香四溢的驛站。

“也好,正好在這吃一頓吧。”

彪形大漢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驛站里出來跑堂的是一個少年,年紀雖小,但身板看起來也已經挺結實了,腰間更是別著一根鐵鞭,仿佛要證明自己的勇武一般——當然,對于這彪形大漢來說,那鐵鞭充其量也只能算個玩具而已,不過這少年伶俐的樣子,倒是讓他有些想起了當年的自己。

“客觀您坐里邊還是坐外邊?”

腰里別著鐵鞭的少年顯得頗為伶俐。

“里邊安靜些,外邊風景好,您是外地人吧?來這里吃飯的都會坐外面,看看倒流河,看看鐘鼓樓……”

“坐外邊吧。”

彪形大漢點點頭,又吩咐那少年上了幾樣酒菜。

眼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彪形大漢突然有些唏噓。

“現在的年輕人條件確實好了啊,都能拿真鐵鞭玩了,想當年我小時候,腰里插一把木刀就出來闖江湖……”

一邊喝著酒,彪形大漢一邊回憶著往昔,夕陽的映照之下,飲些許殘酒,倒也是一件趣事。

不過美好的時間總是短暫的,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這一桌子菜也就被這彪形大漢吃干凈了,而在將杯中最后一口殘酒喝光之后,這彪形大漢便也準備離開了。

可就在這彪形大漢即將離開的時候,那拎著鐵鞭的少年卻直接堵了過來。

“你沒給錢。”

少年的臉色頗為難看,右手更是已經隱隱摸到了腰間的鐵鞭上。

很顯然,若是這彪形大漢表現出什么敵意的話,這根鐵鞭,怕不是就會當場抽出來。

這倒是直接把彪形大漢給逗樂了。

開什么玩笑,他吃飯什么時候給過錢,更何況如今這年頭人們用的都是什么錢,他初來乍到也不知道——當然,更重要的是,以他這身手,說走就走,有誰能攔得住他?

不過這少年敢攔下他,倒是挺有意思的。

就沖著這份勇氣,他也決定給這少年留下點什么東西。

“也罷。”

這樣說著,那彪形大漢卻抬手一揮。

之間那少年腰間的鐵鞭之上,驟然多出一道刻痕。

“送你了。”

彪形大漢笑了笑。

“回頭把這鐵鞭放起來吧,那些所謂的高手都會過來找你求著看的,有這一根鐵鞭在手,起碼保你一世榮華富貴。”

緊接著,彪形大漢便揮了揮手,示意少年可以走了。

那確實是可以走了,畢竟這一份珍貴的刀意拿來付一頓酒菜,實在是有點過于奢侈了,若是真有什么所謂的高手看到,這小子怕不是還會有大造化。

只不過,很顯然的是,這小子沒能明白這份刀意的寶貴。

甚至還一臉驚恐的看著他。

“你,你你伱居然還砍我!”

看了眼鐵鞭上留下的刻痕,驚恐的無名少年連忙抬起頭,用最大的聲音喊了起來。

“杜大哥!有人吃白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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