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零三章故鄉百年
天空上，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亂蓬蓬的頭發在風中野草似的飛舞，瘋子腳踏虛空，閑庭信步一樣的飄在那里，就好像一朵烏云。
“那個人類！？”弗利特頓時認出這是當初襲擊過先鋒營的那個人類，當初那耀眼的劍光將山崖一劍劈碎的場景依舊歷歷在目。
羅本望望天空，有點無奈的說道：“忘了說，我們這不是直接去卡頓，而是先去另外一個地方，接一些人。”
“另外的地方？接什么人？”弗利特驚疑不定的問。
“一些隱居的人，現在還不知道他們愿不愿意跟我們走，你們……其實也是一個很好的證據，沒有一些實在的東西拿出手的話，我想他們也不會相信我們的。”
“我……我們？”弗利特瞪大眼睛。
羅本對著高空大喊道：“前輩，還沒到嗎？”
瘋子的模樣尤為詭異，他身上沒有絲毫光芒，不使用魔法，似乎也不使用斗氣，就那么飄在半空向前滑行，那破破爛爛的衣服被風吹的七零八落，顯然他完全沒有護身的勁氣，要知道天空的風可是很恐怖的，一個活人毫無防備的在天上吹上一個小時的話，就算沒被凍死，那眼睛也被吹成棒球了。
瘋子閉著眼睛，閑庭信步一樣飄在天上隨便的溜達……
羅本對這個前輩其實十分好奇，按理說他使用的是詛咒之力，但是顯然和自己使用的詛咒之力差距十分大。他似乎還融合了一些其他的東西在里面，完全自成一家。那力量既霸道又巧妙，看過好多次卻還是學不來。
似乎聽到了羅本的呼喊，瘋子從天空慢慢的落了下來，這場景讓羅本有點怨念，要是現在飄下來的是一個白衣飄飄的美人那才符合情境，可現在自己眼前的卻是這么一個衣著破爛，渾身臟兮兮，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這差距真是巨大啊……
“小子，你帶著這么多鐵盒子，我們要走到什么時候？”瘋子直接站在了羅本的戰馬頭上，那戰馬悲鳴一聲，頓時站在原地不敢動了，甚至開始篩糠似的抖了起來。
羅本看的出瘋子很高興，不過這也讓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氣息。渾身淡淡的殺氣擴散開來，這戰馬顯然要被嚇死了……
“前輩……這戰馬可禁不起這個，您是不是……”
“哼！生在天地之間，應當鍛煉己身，參悟至理，走路這種簡單的是都要這樣麻煩……嘖嘖。”瘋子絲毫沒有從戰馬腦袋上下來的意思。卻是感慨起來。
羅本苦笑，“前輩，不是每個人都能向您一樣隨心所欲的，咱們……到底還要走多久啊？”
“這樣走的話，還要十三天。”
“十三天！”羅本瞪大了眼睛。“那個……方向沒錯嗎？”
“你是說……我帶錯了路？”
“啊……當然不是？”羅本趕緊打哈哈，“我是說……這個。十三天的話稍微久了一些，這樣的話……”
剛才被瘋子說成是鐵盒子，弗利特心下不悅，這時直接說道：“我們神族的戰馬氣力悠長，用十倍于現在的速度奔跑幾天也不是問題，就怕有些人會跟不上。”
“哦？”瘋子頗為開心的看向了弗利特，羅本卻是心中一顫，瘋子高興的時候……大多數都是別人倒霉的時候，對于他來說，殺人……是一件眨眼就會忘記的小事，至于之后會有什么后果，那就不是他考慮的東西了。
“前輩！”羅本趕忙轉移瘋子的注意力，“既然還那么遠，那我們就加快些速度，還勞煩前輩在前面引路。”
瘋子抱著自己用破布條包著的殘劍，嘿嘿笑道：“小子，你這次去我那里，真的想把那些家伙都帶出來嗎？我再警告你一次，我和他們可沒有絲毫的交情，嗯……要說有的話，我們倒是很想要對方的命。”
羅本流著汗說道：“這個……這一次僅僅是請前輩引路而已，到時候一切由我去商量，這次只是去談判，如果他們不愿的話，我們自然也不會勉強。”
“哈哈哈哈！”瘋子大笑，“你最好不要勉強，否則的話人類還沒和魔族開戰，自己就要亂成一團了！”
羅本苦惱的撓撓頭，“前輩，關于那里，您能不能再給我一些消息，免得到時候弄出什么不愉快的事來。”
“嗯……那里嗎？”瘋子似乎思考了一下，“我只依稀記得位置，其余的……我畢竟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回去了，在人類世界中生活的久了，感覺……時間似乎也就變得漫長了。”
“前輩……多久沒回去了？”羅本小心的問。
“兩百年，三百年……還是四百年？真的記不清了。”瘋子的口氣有些唏噓，“我開始在人類大陸游蕩的時候，還沒有卡頓帝國。”
羅本頓時張大了嘴巴，卡頓帝國建國可不只是四百年了……
聽了這個羅本心里不由嘀咕起來，過了好幾百年，那地方到底還有沒有瘋子的族人都是問題了……
“前輩，這些年來，您沒在其他地方見到他們嗎？”
“沒有，我們不會到人類世界中去……除非，是因為一些特別的情況。”瘋子抱著斷劍，一副這和我無關的樣子。
羅本想想也好笑，明明就是他自己為了那個小女孩才離開了族人的隱居地，帶著她浪跡天涯，現在卻說的這么輕松……
“前輩能感覺到他們的氣息嗎？”
“不會！隱居起來的話怎么可能會出現那樣的疏漏？”瘋子說的理所當然。
“好吧……”羅本無奈，“總之先去看看。有什么情況的話到時候再說。”
瘋子點頭，“好。既然你們要加快速度，那么……最好不要在這荒原上走丟了。”
說完，瘋子縱身躍上了半空，一聲劍嘯，瘋子整個人化作一道劍光，向著天邊疾馳而去。
羅本看的目瞪口呆，這家伙……真不是人類！
弗利特卻是一聲怒喝，催動戰馬向前沖去。神界的戰馬的確強悍無比，怒嘶一聲，揚起四蹄瘋狂的向前出去，速度陡然暴增，身后的先鋒營戰士早有準備，紛紛揚起馬鞭，頓時整個隊伍如咆哮的怒龍向前沖了出去。
一眨眼間……原地就只剩下羅本和納蘭一騎了……
“駕、駕……馬兄。咱們該走了！”羅本悲哀的發現，這馬昏過去了……還好神界的戰馬品質優良，就算昏過去還是穩穩的站在原地……
納蘭拍拍心口，“那個家伙好嚇人啊……渾身都冒著寒氣，納蘭要被嚇死了……”
“我倒是更擔心我們的馬。”
納蘭立刻瞪了羅本一眼，直接拍了馬頭一下。一道銀光滲進了戰馬的頭顱，那戰馬登時醒了過來，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樣瘋狂的嘶鳴一聲，直接向前奔去，險些將羅本掀飛……
先鋒營十萬大軍狂奔了兩天兩夜。
這種情況讓羅本簡直有點凌亂。如果說一個人類騎在毫無防護措施的戰馬上，這匹戰馬用比火車還快上三分的速度瘋狂的飛奔。而且這么一跑就是兩天兩夜……這個人類也該被顛成各種零件了……
最后，先鋒營十萬大軍在一座巍峨的高山之前停了下來。
瘋子已經落到了地上，在天上飛了兩天兩夜，他臉上看不出絲毫倦色，這更讓羅本嘖嘖稱奇。
狂奔兩天兩夜，神族戰士們或許還不覺得什么，但是就算這是神族的戰馬，也開始吃不消了，一停下來，這些戰馬都開始虛脫，弗利特立刻命令所有的戰士下馬，并且就近尋找良好的草料和水源喂食戰馬。
好在這里是一片廣闊的草原，水草豐美，倒也不至于讓這些戰馬餓肚子。
“前輩，是這里？”
感覺身體散了架的羅本見瘋子站在前面，抬著頭，似乎看這這座巍峨的高山，不由有點疑惑，瘋子可是閉著眼睛的，真的能看到什么嗎？
悄悄四周，這里是一片地形起伏的原野，到處都站著豐盛的矮草，放眼望去不見人際，這座巍峨的高山在這里倒是略顯得有點突兀。
“是這里，沒想到我還會回到這里，當初離開的時候……本打算再也不會來了，哈哈哈……”瘋子笑了一聲，“世事變遷，果然歲月無情啊……”
瘋子很是感慨，而且好像也沒有要挪動腳步的意思，羅本轉過頭來問道：“弗利特，大家情況怎么樣？”
“戰馬很疲憊，需要休息，戰士們也一樣。”
“在這里扎營吧，找一塊合適的地方。”
“好。”弗利特立刻點頭，轉身離去。
“小子，你看到這山峰了嗎？”瘋子忽然問。
“看到了。”羅本心想這么大個的山我還能看不到……
“其實它并不存在。”瘋子的話讓羅本立刻奇怪起來，神念一掃，這做山是絕對真實的，怎么會不存在。
“我有點不明白前輩的意思。”
瘋子回憶似的說道：“我隱約記得，在我還年輕的時候，父輩們建立連我們的隱居地，也就是這里，那時這里沒有山。”
羅本這下吃驚不小，駭然向眼前望去，這座臥在草原上的高山方圓足有百里，峰巒起伏，有些山峰直沖天空，插進云霧之中，這地方……難道是人造的？
或許這在神界和魔界不是太值得驚訝的事情，但是在人類大陸，這可絕對是不可能的！
“哈哈……吃驚嗎？”瘋子的話好像稍微多了起來，似乎很想和羅本聊聊。
“是的，這地方難道是后來才開建的？”
“應該是吧，我不記得那么久的事了，對這里最后的記憶……是我離開的時候，那時，我還能看到東西。”
羅本又是一驚，不由瞧了瞧瘋子的雙眼。他的眼是純白色的，沒有瞳仁。平時也閉著，應當是真看不到東西，完全憑借精準的氣息掌握感覺周圍的情況。
難道不是天生的，而是后來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我為了讓她活下來，離開了這里，并且留下了我的雙眼，為了不看到人類世界的污垢，不讓我的內心受到侵蝕。”
“什么？”羅本訝然。“前輩，您的眼睛是？”
“是代價……”瘋子笑了笑，“我之所當初被保護那個財團世家，是因為他的祖輩在我雙目失明，陷入絕境的時候幫助了我，那個家伙……是個不錯的人類，他沒有向我索取任何東西。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幫助了我，后來……我才會保護他的后裔，可惜……漸漸的，他的后裔已經忘記了這件事，我就變成了怪物。”
“哎……一轉眼幾百年過去了，我還是回到了這里。不知道那些老家伙想我沒有？嘿嘿嘿……”
羅本隱隱有些不安，瘋子的口氣里滿是殺氣，仿佛……還包含著幾分惡意。
“前輩，這次來……我只是想和他們平等的商量，或者是交易。您……”
“那是你的事。”瘋子毫不理會的說，“我當初離開了這里。我付出了代價，幾百年后我回到了這里，我也兌現了我的諾言，現在……我要去拿我該得到的了。”
羅本微微吸了一口涼氣，“前輩，你回到這里是為了？”
“嗯…………”瘋子沉吟半晌，“我在這里還留有一件東西，當初我不得不放棄，但現在……我想我可以拿回來了。”
“那前輩對我說這些，又是為了什么？”
“不懂嗎？”瘋子轉過身來，似乎身上的殺氣都蕩漾開來，“如果我不敵的話，你幫我。”
羅本差點叫出來，“前輩，我來這里可是代表卡頓帝國和您的族人商談，您當時不是說……”
“那是假話。”瘋子哈哈大笑，羅本一時不由語塞。
“喂，主人到這里可是做正事的，你不要搗亂好不好？”納蘭一直縮在羅本身后，雖然覺得瘋子對自己沒威脅，但瘋子身上那種肆溢的殺氣讓納蘭十分不適應。
“嗯？”瘋子轉頭，“小姑娘，你不怕我了嗎？”
“納蘭……我才不是小姑娘！”納蘭站了出來，繃著臉，“我的年齡比你大多了！”
瘋子大笑，“小姑娘，你也就才幾百歲而已，而且這可不是看年齡大小來做定論的事情，包括你母親，在我眼里都還是小女孩而已。”
“你！”納蘭氣急，“一個老不死的家伙，有什么值得吹噓的。”
“老不死嗎？”瘋子嘿嘿一笑，“是啊，真是活的太久了……一顆人類的心早就疲憊了。”
羅本愈發感到心驚，“前輩，無論如何我都是不會動手，您要是有什么未了的夙愿，可不可以先等一等，如果這次的事情成了，一切就變得容易了，您何必如此呢？”
“哼！”瘋子一聲怒哼，“我當初被奪了雙眼，逐出這里，孤身帶著一個小小的女孩在陌生的人類世界掙扎求存，要不是遇到了好心的人類，我已經爛成了泥巴！何必如此！？我也想問問他們！當初何必如此！！”
羅本心中叫苦，這次居然節外生枝，本來覺得瘋子既然那么重視那個小女孩，一定也惦記著自己的族人，只是不想打攪他們而已，現在人類勢力的力量急速增強，現在又有十萬精銳神族戰士直接加入，想說動對方也不是不可能，結果……
趕緊整理混亂的思緒，羅本飛快說道：“前輩，如果您是來尋仇的話，那么……我絕地不會幫忙的，而且您這樣會直接破壞這次我們的目的，您……”
“你不幫我，反想擋我？”瘋子的口氣立刻變了。
“喂！主人沒有理由幫你的！而且你騙了我們，還這么大的口氣！”納蘭秀氣的皺到了一起。
“小子，你要是幫我，你的目的就可以達到！”瘋子身上的殺氣忽然一緩，口氣也恢復了平和。
“啊？”羅本有點反應不過來，“前輩，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要的就是族長的身份！”瘋子沉聲說道，“如果我成功了，你自然也就達到目的了。”
羅本愕然，這家伙……居然是回來爭位的！這讓羅本覺得自己的腦子開始有點不夠用起來。難道說……當初瘋子離開這里還別有隱情？
“前輩，現在情況還不清楚，我們是不是先進去看看，然后再做定奪。”
“哼！不必！我們殺進去！自然一切就有了定奪。”
羅本腦門頓時冒出一層冷汗，趕忙攔住就要大踏步向前走的瘋子，“前輩，請等一等，我，呃……我有個主意！”
“主意？”瘋子奇怪，“什么主意？”
“主意，這個主意就是……”羅本心中叫苦，我哪有什么主意……你這是要逼死人啊！
忽然間一個聲音飄了過來，“我以為是誰……沒想到你失去了雙眼，卻依舊還是在人類世界墮落了，當初……真不該讓你離開。”
幾十米之外，長草舞動中，一個白衣黑發的男子慢慢的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