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劍修

章八九 終啟返程,首見掌門

石津門倒是與至岳宗有些淵源,開派祖師石津道人為至岳先師門下弟子,后拜別師長,在南域之北立下此宗,算起來,這石津門乃是正統的至岳分支。

不過論宗門實力,實還是與主宗相距甚遠,不可比擬便是了。

靈真此回表現亮眼,便是柳萱與杜樊之便已可挑翻此宗諸多筑基,遑論最善克敵攻伐的劍修江蘊。及至戰后結果,靈真可謂是大勝,呈現出壓制之態。對方敗與江、柳、杜三人,也都嘆服,兩派各施禮數,倒不似其余云臺的宗戰,有劍拔弩張之勢。

既是斗戰,自有彩頭,宗戰勝者所得,是一小截靈脈胚芽,置入宗門地界,好生養護,可培育靈脈一支。

靈真衰敗后,宗門有主干靈脈一支,分支靈脈五六,此為宗門之基,自是越多越好,至岳宗每十年從自身主干靈脈分出胚芽,施與各宗,大展魁首風度,亦可窺見其底蘊之豐厚。

細數往屆百宗朝會,靈真多以失敗告終,如今重獲此彩頭,頓叫李漱有了揚眉吐氣之感,返程時大手一揮,竟是親自馭起大舟來,又從己身積蘊中,拿出靈丹、靈玉分賞各弟子,可見其心情甚佳。

返回靈真之時,大舟方停下,便見下方弟子摩肩接踵,堆成人海,俱是出來迎接歸來之人的。

氣運自天道而來,何其玄妙?

那日,忽有一縷清氣飄來,去向貫天江中,門中內外門弟子,甚至雜役均是感到身如云霧,飄然若仙,往日里不可觸摸的修行桎梏,也有了突破契機。清氣消散之后,眾人無不大驚,竟是發現自身修為大進,術法也精深不少。

還未待詢問,又有四團大小不一的光團落下,再次使眾人落入先前玄妙感悟狀態中去。

待一切大定之后,才有外門諸位長老出面,向新弟子解疑:“此為氣運哺育,乃是天道所賜,每十年便有一回,今年尤其地多,想是此次南域盛會上,我派弟子表現上佳之故。”

弟子不曉百宗朝會,長老便以南域盛會作稱,眾人即明白此應是先前大舟所載的天才弟子們奮力得來,心中亦是感激非常。

見大舟返回,便從居所涌出,到山門一觀內門天才的風采。

然而大舟停靠之后,舟上弟子又另有安排,須得前往上嚴殿面見掌門,故而毫無時間可做停歇。

此中除三位長老,各弟子與趙莼一樣,應都是首次得見途生道人,確也十分期待。

上嚴殿,位于貫天江江頭之上,依托山壁而建,懸于半空,其下便是飛瀑直下,漸起白浪,周遭便都隱沒于水霧中,頗有幾分仙境之感。

攀與殿宇間的,是松柏萬千,其形各異,枝葉俱都青翠非常。

趙莼只覺不似在殿內,更像在蒼郁的松林之間,水霧與云霧共生,眼前迷蒙一片。

終于,在蒼茫中,一位佝僂老人席地而坐,手上細小刀刃不停,將手中松木雕像細細雕琢,隱約可見是個胖乎乎的娃娃,憨態可掬。

“掌門,此回百宗朝會的弟子到了。”三位長老皆拱手一禮,后恭敬站在一側。

筑基并練氣一共三十人,每排五人,浩浩蕩蕩站了六排去。

趙莼所站,為練氣期之首,敗得筑基后,眾人皆已認可她之能力,嘆服于她。然而她之所想,卻與此些事情無關。

至岳宗方渡年,再加上后來的四位分玄,她已見過五位橫云世界中的頂尖人物了。卻沒有任何一位,是與途生道人相似的。

他一手握小刀,一手拿松木,周身無任何靈氣征兆,不像一派掌門,只像個老木匠,臉上滿是風霜。

修士筑基之后,便不受衰老之苦,即便有以老年之貌示人的修士,也多是鶴發童顏。

途生道人卻并非如此,他仿佛并未擺脫肉體衰老之道,暮氣沉沉,真如那遲暮老人一般,佝僂了身子,臉上亦是生出斑紋。

“好……好……”他目露慈愛之色,連連贊道。

“宗門許久,都未出現過此般中興之相了……”途生道人將松木娃娃摟在懷中,微微抬眼,便將眾人打量完全,笑道:“江蘊、杜樊之何在?”

兩人聞聽掌門點名,立即上前拜道:“弟子在。”

途生道人頷首道:“好孩子……好孩子……本座有劍法百解一本,為開派劍修長老所留,江蘊,你既修劍道,可來上嚴殿書閣一觀。”他頓了頓,又言:“可還是有一位弟子趙莼,也是修劍?”

趙莼聞言開口:“回掌門,正是。”

“嗯,好,你也可與他同觀。劍道至純至誠,修行不易,你二人能修至第二境,可見心中赤誠。”他點了二人,又看向杜樊之,“你是李長老之弟子,他與我提過,于幻陣一道頗有些天分,既如此,可往萬藏樓取黃階上品鏡中三重一法,悉心修煉,必能大成。”

三人拜謝,途生道人又喚出黃勵,亦是獎賞一番,對眾人言:“爾等皆是宗門棟梁之才,凡筑基者,可取黃階中品法術一冊,練氣期,若圓滿則可向宗門取筑基靈物,若未到圓滿,也可往萬藏樓取凡階極品法術一冊。”

如此,也算合了眾人所需。

趙莼心下疑惑,獎賞眾多,卻獨獨漏下了首位的柳萱。她倒面色如常,不見有何表態,旁的弟子卻是眼神微動。

途生道人后點了秋、霍二人,言道若兩人有所需,直向宗門庫中取便可。

環視諸多弟子,他又將松木娃娃端于身前:“好了,出行一趟,爾等怕都已疲憊非常,可各回居處,休整一番……弟子柳萱留下。”

眾人不敢多言,默然退下,只趙莼敢抬眼望她,見她仍是笑臉,只是笑意不及眼底,疏離居多。

待三位長老連同弟子盡皆離開,途生道人卻是將小刀與松木娃娃俱放于地上,兩手端于身前,直起身來,正色道:“靈真掌門易昀,有一事所托,懇請小友傳達于尊者耳中。”

柳萱只有一息的訝異,看向佝僂老者,目露悵然:“如今……終是被前輩知曉了。”

她之目光,懷有敬重、悲憐、最多的還是愧疚:“但請前輩言明,晚輩自將傳訊于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