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劍修

章三百零四 白山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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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霄門自界外而來,無法以本界修士的名義,對邪魔修士發起討伐。

真正能有此資格的,唯有困在密澤大湖的大小宗門,然而斷裂的靈脈令它們始終陷于維系生存的勢力傾軋中,無法團結一致,趙莼等人要想將它們一力統率起來,就必須在此處上做工夫。

既然大湖內的靈脈日漸枯竭消亡,便只能向湖外去尋,到邪魔修士的手中去奪!

此些事宜在十二分玄未與此界適應前,不能由重霄門去做,七藏派近年來野心漸露,當是最好的馬前卒。

趙莼信步折返重霄凝元所在之處,此回昭衍派出真傳五位,太元道派亦有五位,并上金罡法寺、月滄門等大宗的真傳,前來河堰世界的溪榜凝元,就有足足二十一位!

又因她身為溪榜榜首,是重霄世界名副其實的凝元第一人,眾人便以她為首,諱之重霄門大長老,聽其號令。

欲借七藏派之名一統大湖諸派的事,早已告知眾人,眼下方把七藏派弟子拜山之事交代,其余溪榜凝元便都頷首露笑,只道是萬事俱備,只欠一縷白山客送上門來的東風了。

此回隨白山客前來的,唯有秦仲與樊之川二人。

及至重霄山門,陰鷙青年袖袍一抖,將兩名筑基弟子放出,向前指道:“去叩山門。”

兩人不敢有誤,先后上前立于山門兩側。這重霄門不知為何,山門前從不見弟子來往,就如從前的落霞宗遺跡一般,一派荒蕪人煙的景象。

開門迎出之人仍是何慎,許是白山客親至,他并未露出先前的冷硬模樣,但也始終不卑不亢,躬身迎道:“不知七藏派白長老親至,有失遠迎。”

“本道來拜見貴派趙莼趙長老,還請引路才是。”

不同于何慎所想,白山客面上倒是半分怒氣也無,只不過話語中仍存著倨傲,說話時定睛直看著書著“重霄門”三字的碑石,待何慎抬手引路,又問:“此碑為何人所立?”

“乃是立宗當日,大長老所立。”

那便是秦仲口中放出豪言的趙莼立下的了。

秦仲、樊之川之流修為不夠,難從中觀出端倪,只多看兩眼就覺雙目刺痛不已,遂不敢著眼于此。

白山客作為凝元大圓滿,與分玄境界只一步之差,稍稍定神在碑石大字上,就能從中覺察出不同。

俗話說,字如其人。

碑石上的墨色大字書得并不粗野狂放,而是字體瘦硬,遒勁有力,可見落字之人乃沉著果敢之輩,又觀字跡豐潤勁朗,雄強堅毅,便知此人心性清正,并非是那偏好歪門邪道的。

看來是在拜帖中落下真元的舉動,引得對方反而不喜了。

更為緊要的是,碑石上的字跡甚為鋒銳,并非是凌厲真元所致。他見識不淺,當即就回過味來,心道這位趙長老,竟還是位入境劍修。

白山客輕挑眉頭,上步道:“字乃好字,你且引路罷!”

七藏派三人隨何慎入得前庭,復又行到了先前秦仲等人來過的大殿。

與之前一樣,素衣女修淡然坐在“天地浩然”的牌匾下,只在白山客入內時,以見客的禮數起身相迎:“久聞白長老威名,今日方得有一見,有失遠迎了。”

那廂白山客也擺出了客氣十足的作態,拱手一揖道:“白某不請自來,怎敢勞煩主人家遠迎。”又在心中訝異,眼前素衣女修只得凝元中期修為,卻有一股令人不可小覷的氣勢在身。

兩人你來我往間,倒不似秦仲等人心中刀光劍影的場面。

“道友請坐,”趙莼點了殿右的客座,向何慎處望來,“去給七藏派的貴客看茶。”

“你二人也去討主人家一杯茶來吃。”白山客往殿外一指,這是要秦仲、樊之川兩人與何慎一同回避的意思。

何慎等人一走,殿內又豁然安靜下來,天地浩然的牌匾下,唯余兩雙深意暗藏的眼睛。

“我派本以為,重霄乃舊時落霞宗所遺,現在看來,怕是從根源處便錯了。”

白山客輕嘆搖頭。

“倒不算全錯,”趙莼再次于椅上坐定,“我派掌門與此宗齊、閔長老二位長老偶然結識,適逢危難之際,便收留有落霞遺徒在門中修行。”齊、閔二人即是落霞宗分裂時,唯二成功帶著弟子逃離的長老。直至今日秋山派之流還在搜尋兩人蹤跡。

“可見貴派掌門慈悲仁善,”白山客又是慨然一嘆,“昔年我七藏派亦有扶助之心,怎奈兩位長老為避舊人加害,竟不惜逃出大湖境內,到了神道修士所統的地界中去,使得我輩也有心無力。”

講到此處,他順勢話鋒一轉,問道:“貴派掌門既是結識了落霞宗兩位長老,想必也是自大湖外而來了。”

口稱對落霞宗有扶助之心,但在聞得齊、閔二人消息時,卻不曾開口詢問他們死活,而將話語重心落在了重霄門之上,趙莼哪還不知他本意,應道;“大湖外,舊修生存艱難,唯有團結一處,才能有喘息之機。我派掌門也是因此緣故,才在那般地界立下重霄門來,使門下修士得有庇護。”

諸多正道宗門雖被驅逐在密澤大湖中,但偌大的河堰世界內,總有不曾隨此些宗門進入大湖的遺留修士存在。

邪魔修士立起宗門,搜羅身懷靈根的童男童女入內,壯大自身。亦有不愿以殘忍法門修行的人,修習著被稱作舊修禁術的正道功法。

沒有任何一方勢力能完全掌控大勢,即便是野火燎原,也會在布滿灰燼的土地下存留草種。

重霄如此,河堰亦然。

白山客所料就是這般,聞言便連連頷首,稱道重霄掌門實乃大善。

到此,他已能推測出,重霄門當有分玄坐鎮,故而能在神道修士統治的地界庇護一方,故而……無須依附在七藏派下。

“此事,實是我派過于魯莽了。在不知貴派門下有分玄修士的情形下,憂心周遭宗門會故作刁難,這才前來拜山,還望貴派莫要惱了我七藏才是。”

趙莼此前便聽聞,七藏派現由大長老白山客代為主事。如今看來,此人進退得度,軟硬皆通,一身實力頗為強悍,七藏派十數年來在他帶領下愈發強盛,定然不是沒有原因的。

她擺手與白山客言和,對方便滿意一笑,復又起身道:“白某入得凝元已久,喜與人切磋論道,每每遇見未曾交過手的凝元強者,便覺心癢難耐。

不知趙長老可愿切磋一局,從那點到為止的規矩,權當我兩派論交的前曲了!”

到底是桀驁之輩,怎會輕易作低頭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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